他知道那盒里装着自己้心中ณ的至爱——亡妻萧珊的骨灰！
到了1975年的夏天，巴金忽然作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把萧珊的骨灰接回家里！老人并非无法忍受小楼无边的寂寞，是他始终在心里深深地惦记着萧珊。在巴金心里她永远都不会死，既然萧珊的灵魂还活着，为ฦ什么เ让她一人在呆在龙华的骨灰堂里呢？那是个晴和的上午，巴金在女儿女婿和小棠的陪同下，又一次来到存放萧珊骨灰的地方———龙华殡仪馆的二楼。大家终于把离开家里三年多的萧珊，郑重地接回了武康路13号！
巴金第二次再来北京，是在1้978年2月。
“《家》是我四十六年前的作品，四十六年来我写过好几篇序，跋和短文，谈我自己在不同时期对这部作品的看法，大都是谈创น作的结果和作者当时的思想感情，很少谈到小说的缺点和它的消极作用。”巴金前往北京出席全国文代会之前，北京的人民文学出版社ุ，就已经就再版他46年前在上海面世的成名作《家》，进行过多次的洽谈。巴金完全没有想到他在有生之年还会看到เ国家一级的出版社，有一天会再版他那部在“文革”中ณ多次受到批判的小说。“文革”前他家的二楼ä书房中还珍藏有少量《家》原版的几种版本。“文革”期间楼上的书都被造反派们查封了。他解放以后，手边只有一本《家》，也还是解放后再版的。那时候，大地已经解冻，一些有幸来到他武康路小楼里作客的友人，多么เ希望索要一本由巴金签名的《家》以留作纪念。然而那时的巴金几乎ๆ无书可送给朋友。现在人民文学出版社竟然主ว动要再版此书，此事对巴金来说不啻是最大的幸事。出版社希望他在此书再版之前，最好亲笔再写一个序言或后记。所以，巴金在临去北京之ใ前就已经打好了腹稿，他不知对今天的读者该如何谈自己那ว部心血的结晶——《家》呢？！
那时候图书馆所有藏书都还不能公开对外阅读，巴金费了许多周折，才找到他想读的资料。当年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的作品，竟然在这位年逾花甲的老作家面前，再现出他当年在朝鲜的经历。那无疑ທ都是灵魂深处弥足珍贵的记忆！
“我为什么不能把朝鲜的英雄人物再现在中国读者面前呢？”这是巴金站在小楼ä上沉思多日才发出的感悟。巴金在修改《三同志》的过程中，才感到เ他的生活积累已๐经因岁月的磨励而消失贻尽了。批斗ç与游街，艰难的干校生活，以及家庭的变故冲淡了他心中ณ所有的感受。特别是他在朝鲜的生活，大多都已๐经淡忘了。如果他想改好《三同志》，至少还要重新回顾和沉思。巴金决不是急于求成的作家，他每写一部作品，无论篇幅长短，都要经过认真反复的思考与构思，在对人物完全了然于胸ถ之前，他是决不会轻易诉诸笔端的。
巴金不喜欢再听那些哄哄的议论声。他讨厌把宝贵时间都浪费在这小会室里，报纸本来可以让人阅读，然而不知从何时起，读报也成了开会的一个重要内容。他心里有些发烦，暗想如果把这么多时间留给自己，也许会把赫尔岑的著作再译出一节来。
，心里暗暗一惊。那时他根本无法把林彪与毛泽东对立起来。因为ฦ就在他们干校内外，还到处都竖着高大的林彪巨เ幅画像。这样一个手里举着毛主席语录的副统帅，怎么可能有一天折戟沉沙呢？后来，干校里这样的小道消息越传越多，“工宣队”就开始“追查谣言”。由á于林彪刚ธ刚在温都尔汗一命呜呼，所以中央当时只限于在党内传达。而对于在干校中接受改造的“三十年代黑线人物”，仍然严å加封锁。所以这一追查谣言，又闹得人心惶恐，直到后来中央关于林彪叛逃的文件在全国人民中公开传达以后，巴金才从紧ู张的心态中解脱出来。如今江青被逮一说，会不会确有其事呢？
自从19๗66年那个充满火药气味的夏天过去以后，巴๒金就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埋头写作了。他根本没有想到เ自己也会走进厄运，在那一年的春夏之交，巴๒金忽然受命前往北京，去筹划即将在那里举行的亚非作家紧急会议。他在京西宾馆住了近一个ฐ月的时间，这期间正是中ณ国即将发生大动荡的前夜，因为来京后已๐经得到有关方แ面的叮嘱，所以巴金来京后就尽量不到外边去活动了。他在这里有许多朋友，本来想去探望一下，可是他情不自禁地收住了脚๐。他已经意识到外边即将发生可怕的动荡。他在这里筹划ฐ备大会，整天埋在文件堆里，他不希望过多的被外界那ว越来越紧ู张的氛围所打扰。
的作品都付之一炬的时候，巴金的心神就更加变得紧张起来。他不能ม不想起自己在三十年代写的《家》、《春》、《秋》。如果郭沫若的著作都要在这场运动中ณ受到检验，那么自己能够幸免吗？巴๒金的心情非常紧张，尽管他并没有敏感地把自己与这场正在北京兴起的运动联系起来，可是，外边一天紧一天的运动，不能不让巴金心中ณ惴惴。
“别急，快了。”那时，巴金心里也没有底数，他也不知自己的检查已๐经四五次了，然而每一次在“工ื宣队”那里总是无法过关。见妻子生着病还这样关切此事，他只好苦笑着说：“我想，也许再检查一两次就解决了。”
然而萧珊再也不会醒来了。
萧珊住进中山医院以后，巴๒金每天都从武康路家里赶到เ医院去。他在那里陪着她，和萧珊在一起他会感到เ高兴。有时候俩人在病房里默默无言地对望着，尽管他们在同室病友们面前不便谈什么，可是巴金仍会感到一种淡淡的温馨。
都无法让她从病痛中彻底解脱，巴金的话无形中ณ给了她许多力量。
“李先生，您来得很早呀，真没想到เ您会这样尊守时间！”时光倒流，巴๒金尽量不看眼前的严酷现实。巴金的意识流顽强而执着地在脑际中ณ涌动，他好象又回到เ上海ร北四川路上那有名的“新雅”饭店二楼上去。旧时的景况虽经几十年的岁月冲涮，然而却依然十分清晰。
他定神一看，发现那姑娘的衣饰并不时髦，是当时上海最为普通的学生装ณ。白色上衣，下着一袭黑色百褶裙。青灰色女式布鞋，白皙的面庞，好看的大眸子。特别是她脸上也不施ๅ粉黛，在这当时的上海ร女性中ณ也极为少见。不过，姑娘越是这样衣饰打扮，越给巴金心里留แ下了一个深刻印象：漂亮而单纯，娴静却又不失大方。
“亲爱的巴金先生，”一大群法国作家都纷纷离座，来到เ巴金的面前举起酒杯，恭敬地敬了巴金一杯。为ฦ首的法国作家高举杯盏，对巴金也对所有在座的中ณ国客人说：“我们衷心祝福巴金先生幸福，自由，期待您给中国，给法国，给全世界写出新的杰作！”
大厅里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巴金的眼睛湿润了。
巴黎，在迷茫的春雨中显得格外娇媚。
巴金一人伫立下榻的旅馆门前雨搭下，凝视着那些在雨中奔驰的各色轿车和打着五彩缤纷雨伞的匆匆行人，这时候他就会想起5๓2年前自己初来巴๒黎的情景。他记得那时也是在这条街上，他呆然站在小客栈的门前，翘望着奔来驰去的小汽车。那时他和现在不同，只是个刚从中国来欧洲求学的穷学生，他对陌生的巴黎感到เ无所适从。巴金彷徨着，每天都从这条大街上经过，就象一个ฐ寻觅不到方向的盲人一样。
学生时代毕竟是艰苦的。初到เ巴黎的巴金，早饭后就匆忙离开旅舍前往大学里听课，他那时很喜欢读英文书，可是又没有钱购买。于是他只好在夜晚到图书馆去借阅，发现好段子他就动笔抄在练习本上。巴๒金那时心灵空虚，只有靠书本上的知识来充实。他的忧郁性格也许就是那ว时开始养成的。毕竟才2๐3岁，巴金太年轻也单纯了。那时他天天在门前想着，我为什么要到法国来？中国不是很好吗？当初他从成都出来时，巴金决不会想到เ有一天他会鬼使神差地来到巴๒黎。从上海ร出来的时候，他曾对法兰西产生过特别强烈的向往。然而，如今当他真正来到เ巴黎，才感到เ一个中国青年在一个以法语为主ว要交流特点的城市里生存，竟然显得那么孤独和无奈。
灵台无计逃神矢，
风雨如磐暗故园。
寄意寒星荃不察，
我以我血荐轩辕。
那时候巴๒金一人无事时，常会把鲁迅的《七绝·自题小像》，写在一张白纸上，悬挂在自己้的床前。没事的时候，就会悄悄默诵着，以慰藉自己孤寂的心灵。
“巴๒金先生，莫非这里就是您当年住过的地方吗？”在沙沙的细雨中，几辆小轿车已经按照巴๒金赴法前商量的日程在开始行动了。负责接待巴๒金一行的是法国著名作家、法中友协主席贝热龙。他和巴金坐在同一辆车里，沿着雨中街道向前驶去。不久ื，长长的车队便离开那条喧嚣繁华的大街，驶进一条僻静而幽深的小巷。这就是巴金多年前就熟ງ悉的地方——布朗维尔街。五十年前这里曾是巴金眼中较为ฦ繁华的大街，而今经过战争与数十年风雨沧桑的变幻，竟然显得那么破败与古朽了。
“对，就是这条街，就是这条小街。可是，我为ฦ什么就找不到当年住过旅馆了！”巴金走下车来，站在霏霏的牛毛细雨中ณ，极力在雨中寻觅那ว些小街两旁้的屋舍和小楼ä。旧貌尽管依稀，然而巴金却发现这条街上与记忆中的街道不同了。那些鳞次栉比的民宅，竟忽然失去了往昔的光彩，房舍的墙壁变得班驳暗黑了。破旧的铁皮屋顶ะ上出现了陌生的补痕，他记得192๐7年他在这里住的时候，住的是一家临街的
旅馆。那是个第五层临街的小窗子，时至今天仍然记在心里。可是，巴๒金老人感到感到奇怪的是，那幢黄色法兰西式小楼，竟然不知为ฦ什么再也寻不到了。
“巴๒金先生，您就是从这里开始写小说的吗？”贝热龙对这位中国老作家的经历非常熟悉，他是读过巴๒金《自传》绝无仅有的法国作家之一。正因为ฦ他多年始终在研究小说《家》的作者，所以贝热龙对面前这条狭窄破旧的街道一往情深，因为他知道这条小街的珍贵就在于五十年前，这里曾经为一位日后震憾中国文坛的作家巴๒金，提供过食宿和一处可以暂且栖身的写作之ใ地。
“是，就是在这里。”巴金眼睛透过眼镜的镜片，努力搜寻着前面的一楼一屋，他希望把面前的古老街道与记忆中ณ的街道进行对比，从而发现新的奇迹。他知道当年自己就是从前面这条幽暗的街口走出去，然后再拐过几条小巷，就到เ了那有名的先贤祠。他每天经过先贤祠的时候，心里都充满着万分敬意。因为巴金知道那里面安葬着他从小就敬畏的哲人，其中ณ不但有著名作家雨果，还有先哲巨匠卢梭和左拉。巴金早ຉ在上海ร时，就读过这些人的著作与诗文，特别是那些让他迄今想起来仍有不灭哲理的文章，曾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产生过感情的冲激。
贝热龙也在为巴金寻觅从前住过的旅馆旧ງ址。但是他们始终也找不到，便问：“巴金先生，尽管年深日久，可是旧ງ房子总还会保留它那特有的痕迹吧？您为什么เ连一点影子也找不见了？”
“是啊，我也感到เ有点奇怪。”巴金从前对这条小街可谓了若指掌，每一家每一户，几乎都牢记在他心里。可是，事情毕竟过去了半个世纪。小街依旧，屋宇破败。他好象记得当年他每天清早和夜晚，都会轻车熟路地从这条街上经过，尤其是深夜，他从学校下课回来的时候天已๐交子时，街上一片昏黑。可他一个人竟可以不用手电筒就找到那ว家临街的旅馆，然后他爬上了五楼，到自己租的房间里吃宵夜。这时他可以从那敞开的窗口，隐隐听到从巴๒黎圣母院高大的钟楼ä上飘来的钟声。时至现在他耳里好象仍然可以听得到那ว在夜深时清晰异常的钟็鸣。巴金老人对贝热龙说：“我记得每天夜里，就在这条街的某一房间，用一个旧练习簿去写我的小说《灭亡》。那就是我第一次写作啊！”
贝热龙有些困惑地望着仍然站在细雨中回想往事的巴金。他有些不解地问道：“用旧练习簿子写小说？为ฦ什么用旧练习薄？”
“是啊，这是绝对不会错的。因为贫穷，因为那ว时写作只是为ฦ着倾吐心里的感情，而不是为ฦ了发表。”巴金谢绝别人过来给他的头上加一把雨伞，老人始终希望以平民作家的姿ู态出现在人群。尽管他来到了这条名叫而朗维尔的小街上却找不到自己从前最熟悉的旅馆，但是巴金的心里仍是兴奋的。他现在毕竟已经站在这片熟悉的土地上了。巴金的思绪仍沿着自己้的思路流淌，他喃喃地对法国人说：“我记得不会错，当时是我的朋友吴，在这街上的旅馆五楼给我租了房间。屋子是窄小的，窗户却整日开着，我记得下面是寂静的街道，偶尔才有寥寥几个行人通过，就象现在一样。我还想起街口有一家小咖啡店，我从窗户里可以望见人们在那大开着的玻璃门里进出。但我没有听见过酗酒或赌博的吵闹声。正对面好象是一所大厦，这古老的建筑，它不仅阻止了我的视线，还给我遮住了阳光，使我那间充满煤气和洋葱味的小屋变得更加阴暗了。可是现在我不明白，当年那幢大厦为ฦ什么เ忽然变矮了？”
“巴金先生，这条街上哪有什么เ大厦呀？”贝热龙听了有些发笑，他指指街旁那些黑黝黝的小楼说：“您也许记错了，三五层的楼在这里是很多的，也许您就把五层楼当成了什么大厦吧？我可以肯定地说，那时候先生在这里生活一定清苦，因为ฦ在冬天您见不到充足的阳光，所以才有前面有一座高楼大厦的感觉，是吧？”
巴金在法国友人们的簇拥下，继续沿着那ว条小街向北走来。他仍然坚信这里会发生奇迹，最终他会找到เ当年那ว幢大厦。他接过贝热龙手里的雨伞，深一脚浅一脚的和法国友人向前寻去，一路上老人和贝热龙等人继续谈着往事：“我那时的生活是单调的。每天上午到เ那ว残留着寥落枯树的卢森堡公园去散步，晚上到学校补习法文。白天就留在家里看书。我在屋里翻阅那些别人不读的书本。常在一阵难堪静寂以后，思索和结构我的作品《灭亡》，我以后才明白我为什么能ม成为ฦ作家，作家就是个ฐ闲人的职业啊！”
“您是说写作成功应该感谢寂寞的生活？”贝热龙和法国同行都对老人的感叹颇有同感。因为ฦ他那富有哲理性的语言，全是发自巴金多年的思考与总结。
“是啊，寂寞可以产生智慧。”巴金凝视着沙沙细雨中的暗灰色楼ä房，心里在捕捉着从前的痕迹，他说：“那时候，晚上11点钟็过后我就回到五楼房间里，点燃了煤ศ气炉，煮ุ茶来喝。这时圣母院的钟声就响了，在这样的环境里很容易产生形象思维，痛苦又继续来折磨我了。心里就像被刀割着一样痛。那不能熄灭的烈焰又猛烈燃烧起来了。为ฦ了安慰我这寂寞的心，便开始把我从生活里得到的一点东西写
下来。每晚上一面听圣母院的钟声，一面在练习簿上写点类似小说的东西，这样在三月里，我就写成了《灭亡》的前四章。”
细雨越下越大了。
小街上坎坷破败的青石街面积起了一洼洼雨水。所有陪同巴๒金来朗维尔街上寻找旧踪的法国友人，都凑近了白发老人，大家又一次被巴金的话打动了。他们都感到巴金虽是一位话语不多的人，可他旧地重游时，心灵封闭的门竟然悄悄地开启了。
“《灭亡》就是在这条街上诞生的吗？”法国友人都感到เ惊讶。他们谁也无法把面前这破旧的小巷与这位享誉国际的中国作家处女作联系在一起。
“不不，那是我第一次写小说，在这里也是写写停停。”巴金说：“后来因为出了点意外，我就把没写完的小说搁起来。直到8月巴黎各报上发表了消息，知道我敬爱的那ว个鱼贩子，也就是《灭亡》序里说的那个“先生”，他和同伴都被烧死在波士顿查尔斯顿监狱里，我才又从破书堆里翻出了那个ฐ练习簿，继续去写《灭亡》的十七，十八两章，以后又连续写了第五，第六，第十，十一，十二共五章。可是，小说还是没有写完。不久ื，我就被一些经济学占去了时间，我要用全副精神去读克鲁泡特金的著作，尤其是《伦理学的起源及发展》，我开始翻译它，为ฦ了翻译我又不得不读柏拉图、亚里斯ั多德诸人的著作。我甚至读熟了《圣经》。这时候，我已经不去注意那部ຖ没写完的小说了。……”
雨中的小街静极了，巴金发现在如麻的雨幕中，间或有几个行人经过。他好象又回到了青年时代，好在后来随行的法国友人，仍然在到เ处寻找巴๒金说的旅馆。尽管巴金几次主张回去，可是法国友人却一定要让巴金满意为止。最后，天色暗了下来，终于在法中ณ友协工作人员雷诺的指引下，找到了当地的老住户，才找到了巴๒金从前住过的旅馆旧址。原来，当年巴金下榻的旅๓馆，就在布朗维尔街的另一端。巴๒金在众人簇拥下来那ว早已改建的旧ງ楼前面，他总算看到了那幢灰褐色的小楼ä。巴๒金爬上木楼梯，他发现当年住的房间还在，小窗也仍然洞开着，只是房间里再也找不到เ他从前写作时的温馨与寂静了。
“时光过得真快啊！”细雨沙沙，小街岑寂。巴金伫立在布朗维尔大街上，望着那ว有几分陌生的楼宇，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感叹。他意识到自己在中国的52年春秋，就与面前这条古老破旧的小街一样，都在悄悄地发生着意想不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