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我还从未和你一起放过烟火。”即便是在扬州ะ,十六岁生辰那夜的烟花彻夜,谢霁也并未露面。故而,谢宝真斟酌着,提出了一个孩子气的要求,“我想和你一起放,可以么?”
可屋里的谈话声很低,瓮声瓮气的听不真切。
谢宝真身形一顿,又悄悄地退回马车中静坐,湿润的杏眼一眨不眨地望着撩开车帘的谢霁……以及他鲜血斑驳的双手和袖袍。
“什么事?如此冒失!”侯夫人嗔道,“还不快给你梅姨赔礼!”
议论的话戛然而止,谢淳风和谢乾ດ父子的面色还算平静,唯有梅夫人蹙着眉似乎颇有忧虑。
“……”谢宝真猛然抬头道,“什么เ‘赶走’?他在哪儿?”
谢霁没有动,静静地目送马车远去。
偌大的寝殿内,烛光摇曳,皇后一袭凤袍曳地,细细地将妆容的最后一道工序完成。
也是,谢宝真放下心来。
在洛阳城内外掀起数次风波的大刺客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去,这是谢宝真始料未及的。
厅外的紫薇花从枝头飘落,四周似乎更为寂静了些。
“这……”罗邺有些为难,擦了擦额上的冷汗道,“毕竟是涉แ及到เ宫里那ว位,事关皇家颜面,刑部贸然上奏弹劾,恐怕会陷入两难之地。”
“你是仇剑的人。”谢霁冷声道。
害得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
正此时,一人冲破大火,逆光而来。
一个‘来’字还未说完,只见一线寒光闪过,有什么炙热粘稠的液体喷洒而出,打在佛殿门口,溅在傅西朝的脸上。
谢霁并未急于吐露,“谢皇上关心。若有需要,臣定会请求皇上做主。”
见谢宝真疑惑,谢霁极为含蓄的一笑,垂首凑到เ她耳畔道:“成亲后再改口。”
“老六如今在哪?”谢乾ດ问道。
“喝茶就不必了。”
面前的这个面具男ç子,锋利得像是伫立在人群中的一把剑。
谢宝真心中暖得不行,一一应下。
他能猜到,心爱的姑娘一定是怕节外生枝给他带来麻烦,故而没有将画卷直接寄到祁王府,而是让她最信得过的谢淳风转交……
交待好一切,沈莘这才回到自己้房中研墨提笔,抓耳挠腮许久,方写道:【今日郡主吃了半屉蟹黄包,一块樱桃……】
“哟,这是什么เ话呀?快别客气。”说着,云姨娘像是想起什么事般,指了指床头案几上的一摞拜帖道,“扬州城富庶或是官宦人家的小娘子听说远来有客,都陆陆续续递了拜帖过来,想结交你呢!都给你放在床头,精神好些了便看看,多认识几个朋友才好。”
“我好歹是个姑娘家,对方喜不喜欢,我还看不出来么?”
于是谢霁匆匆烫了杯子,从炉上热水中拎出酒壶倒酒。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一杯酒倒得生疏且不稳妥,好几次险些溅出杯外。
黛珠慌了,怕被郡主责骂,小心翼翼地往榻上瞄了一眼,见谢宝真睡得正沉,到底没忍心叫醒她,只匆匆用帕子包拢泥人碎片,去向紫棠求助。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多时辰,谢霁都是在不厌其烦地教谢宝真如何推演占算,直到她掌握了十之六七,谢霁方แ温声道:“再练习练习,以后鲜少有人能胜你了。”
梅夫人也放下挑灯的尖嘴剪刀,打破死水一般的沉寂,“谢霁,不是我们看不起你,而是赌不起。你要明白‘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权利ำ和宝儿,你只能选择一样。”
谢霁不否认,不退让,不屈服。
谢临风也搁了碗筷,追上谢淳风道:“淳风,我和你一起。”
他沙哑异于常人的语调,总有种令人信服的魔力。谢宝真不禁转忧为喜,开始期待盂兰盆会的来临。
正看得入神,谢宝真像是察觉到เ了他的气息,自动拱入他怀中,将手搭在他腰上,抱着他喃喃唤了声:“九哥,别ี怕……”
“能和我说说你的过去吗?我是说,来咱们府上之前。”在这个寂静的深夜,谢宝真轻轻开口,既是想多了解九哥一些,也是试图让他打开心扉。
谢乾觉得可行,转头去与谢临风说,谁知儿子正是少年意气风发之时,不愿将就娶一个不爱的女子过门,头也不抬地拒绝了。
谢宝真从小过惯了被人捧在手心里的生活,但谢霁的珍视格外不同。
“我给过你机会远离我,宝儿。”甫一开口,声音有着连他自己都惊讶的低哑暗沉。
叮铃——
元霈道:“她是个例外。今年扮演东风君的是信阳侯宁漱,我朝开国以来第一位女侯爷,你不曾见过,难怪不认得她。”
女子娇俏地依偎在谢霁怀中,亦是穿着松花绿对襟大袖的婚袍,凤冠垂珠,面容模糊,唯有翘起的红唇极尽讽刺。
这对从小娇惯散漫的谢宝真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难题。
谢霁眸色一动,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不曾给予他丝毫笑意的女人,心中涌上一股复杂,道了声“是”。
“若是毫无可能,当日你怎会护着我?”秦墨急道,“那日将你和歌姬乐伎做比实属无意,我也是个正常的男ç人,有女子仰慕追求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何须为这点小事……”
“不去了,以后怕是难得再来消遣。”这会儿说话的是个陌生的嗓音,声线倒也清朗,带着几分多愁善感的意味,叹道,“先把谢家的亲事拿下再说。”
秦夫人笑意温婉,上下端详着谢宝真的模样,甚为满意的样子:“这孩子可真好,只怕我那ว不成器的儿子高攀不上。”
谢霁不说话,谢宝真更着急了,想要去摸被她踢到的地方,可又不敢,手足无措道:“很疼吗?要不……要不我给你看看?”
如此想着,谢宝真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如此想着,她将发烫的脸埋得更紧些,连耳朵尖都是绯红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