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到现在，要是到了夏天，他们就五年了。
程航一见过徐开慈所有的样子，见过他穿着花哨的衬衫在学校里翩翩而行；见过他穿着长衫一头长发松松垮垮挽成一个髻，在台上独奏或合奏；见过他头发剃光躺在床上，满脸肿胀插着呼吸机；见过他失禁；见过他痉挛；见过他无法伸直手指，只能用嘴巴咬着电容笔慢慢一点点写乐่章，口水滴在平板上。
只是痉挛的时候他腿一直乱蹬着，两只脚๐互相蹭着小腿，连穿在脚上的袜子都褪下来一半，露出退化得不剩多少的后跟，圆圆滑滑的，像一个剥了壳的鸡蛋。
宁望帮徐开慈把身后的那些垫子抽开，托着他的后背让他平躺好，又仔细掀开裤ไ腿检查他腿上的伤口有没有又渗血。
程航一扶着徐开慈坐稳，开着玩笑一样也说着：“哎哟我祖宗，你可别乱动了，你要是又摔了，腿要是再……”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徐开慈身后的靠枕重新า放矮了一些，让徐开慈可以半靠半躺着。手还伸进被子里，帮徐开慈重新把腿摆好。腿越是细，那两ä个膝盖就越是明显，就算是隔着裤子摸着，程航一也觉得这种触感实在太奇怪了。
徐开慈一开始不喝，挣扎中被呛了好几次，咳嗽ณ都咳得一把鼻涕๓一把眼泪，看他咳得难受程航一又暂时放弃了这个ฐ想法。
后面大概实在烧得难受，徐开慈又主ว动要水喝了，接连喝了好多。可这样带来的后果就是非但没退烧，相反尿不湿还要经常换。
看到徐开慈的长笛被摔断的时候，自责自己没有放好，自责自己没勇气去抢回来。
摸到徐开慈失禁的时候，自责自己没有关注徐开慈的身体，没及时帮他规避这些尴尬。
现在也是这样，程航一当然喜欢在冬天和自己้男朋友浸泡在暖暖的温泉池里，要是可以，能发生的事情还有可能不止是温泉，还能ม有更旖旎和浪ฐ漫的事情。
可是这些都是假设，现实里最有可能发生的，反而是他都不用想就知道的——徐开慈很有可能会把池子弄脏。
其实在家也会，以徐开慈的身体来说太过正常，没什么好抱怨的。但觉得不舒服也算得上人之ใ常情，没有谁生来会喜欢这样的味道。
程航一握着徐开慈的手不着痕迹地松开，又尽量在徐开慈不被发现的时候捏了一下鼻子，然后很快松开。
徐开慈闭着眼睛侧着头睡觉的样子很好看，因为瘫痪的原因影响了呼吸功能，他睡觉总会微微张着点嘴巴来辅助呼吸。这么一来，他睡觉的时候会比平时气势要弱很多，只剩一张怎么看怎么เ好看的脸。
程航一没忍住，伸手揉乱ກ了徐开慈的头发，小声地对着徐开慈说：“你睡你的，我出去帮你拧条热毛巾回来敷一下。”
他喉头滚动了好几下，眼睛都憋得红红的，粗着脖子接过红包，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谢谢，说以后一定会和徐开慈好好过日子，再也不闹了。
徐开慈坐在轮椅上，他仰头看着这会几乎要哭出来的程航一，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带着调侃地说：“行了，一个红包至于激动成这样啊？”
非但不喜欢，几乎连话都不想和梅静说。
不喜欢徐开慈外婆和他舅舅，则是是因为他们这群人一直也看不上他，总觉得程航一是小地方出来的。就算徐开慈是同性恋，就算徐开慈现在已经瘫痪成这样，他们也觉得程航一配不上自己家小孩。
尽管以他也是跟在徐开慈屁股后面的那个。
不过这件事情上，祁桐更看不上程航一。
他帮帮徐开慈把手藏进毯子里，一脸羞赧地说：“我的错我的错，快回去了，回家帮你洗个热水澡，以后再也不冷天带你下来了。”
徐开慈只是小小地哼了一声，听他声音有点小得意，但实际看他脸也没多生气。能ม出来一趟对他来说只有高兴的份儿，怎么เ可能真的怪程航一。
好像每次因为他偷溜出去而吵架，程航一都不会那么生气，毕竟自己做错了，徐开慈要的无非是一份安全感。他现在这副模样，能ม做什么？自己还天天往外跑，还一天到晚惦记着别人，确实不是人，没什么好往外摘的。
程航一真正接受不了的，是徐开慈的父母，他们接受不了徐开慈的做派和取向，却又懊悔徐开慈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徐开慈当年从楼ä上直挺挺地摔下来，伤得不是一般的重，后面听别人说连他爸在手术室外听到徐开慈伤得那么重都痛哭流涕๓过。
一直到เ现在，他最好的时候也就可以把左ุ手抬到肩膀上面一点，偶尔自己้刷牙都要头低下来一些。右手因为骨折过的原因，错过了最佳的复健时间，只能一动不动地静静放着，不要妄想做什么เ动作。
新找来的这位护工ื和梅静差不多大，严格来说应该叫阿姨ถ了，看程航一和徐开慈总像看儿子一样。又喜欢自来熟ງ，有些时候说话总会带着长辈的口吻。
徐开慈不喜欢陌生人以这种以长辈自居的方แ式和自己说话，更何况这会心里本来就不爽，说话间难免生硬：“小朋友？他都二十六了还小朋友。”
最重要的是，宁望永远不会觉得盛观南是麻烦。
觉得麻烦，觉得压力大的只有他自己้。
毕业那年孟新辞已经名声大噪，开始着手写他自己的第三个ฐ剧ຕ本。有了前两部的成绩，第三部要是拉胯ç他脸也没地方搁，索性和公司要了个长假，说是去采风找灵感。
程航一没皮没脸地跟着去了，也借口说自己要趁着毕业旅行找找灵感。
说归说，眼睛倒是上下打量了一遍徐开慈，衣服没换不过也盖着个毯子，腿上搁着个小小的软枕撑着他的左手。
新换的护工工作还算尽心，还贴心地帮他把蜷着的手指都捋开来，这会以一个不太正常地姿ู势五指张开贴在软枕上。
被这家伙突然把手抓紧掌心，王一然耳根子顿时就臊的不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抽出手来给他胸口来了一记。
怎么看都有点像是小媳妇撒娇็的样子，看的围观的众人直咽口水，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不要脸！
太特么เ不要脸了！
竟然裸地撒狗粮！
很快，
众人手上的装备检查完毕，齐整整地想起一通口令声。
喧嚣过后，
整个ฐ校场上瞬间就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教官团的教官跟着任黑子重新回到主席台上。
清了清嗓子，
任平抬手看了一眼表盘上的数字。
随即抬头凝神往校场上扫视下去。
这一刻，
现场的气氛陡然变得极为ฦ凝重起来，众人一脸的紧张和唏嘘เ，盯着参加考核的队员。
另一侧，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林铭深吸了口气，握着枪托的手心里已๐经是汗水，心脏止不住地狂跳起来。
这种感觉，
跟当初头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几乎ๆ毫无二样。
唯一的区别就是，
上战场是直面生死，而这一次面对的，是同样20่个来自各大军区最顶ะ尖的王牌特种兵。
除了林铭自己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