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还好，不是很剧烈的痉挛，来得快去得也快，宁望只掀开被子帮他揉了几下就安静下来了。
只是痉挛的时候他腿一直乱ກ蹬着，两ä只脚互相蹭着小腿，连穿在脚上的袜子都褪下来一半，露出退化得不剩多少的后跟，圆圆滑滑的，像一个剥了壳的鸡蛋。
宁望伸手过来的时候，徐开慈下意识侧头去躲避，因为这个动作，他彻底坐不稳倒了下去。
程航一扶着徐开慈坐稳，开着玩笑一样也说着：“哎哟我祖宗，你可别乱ກ动了，你要是又摔了，腿要是再……”
程航一又想到发烧要多喝水，大晚上的上哪儿去给他找什么吸管杯，程航一只能ม把徐开慈抱在怀里小口小口地喂他。
徐开慈一开始不喝，挣扎中被呛了好几次，咳嗽ณ都咳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他咳得难受程航一又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今天一天就像一出舞台剧，很闹，很戏剧性，让他来不及喘一口气，一口气都来不及喘，就已经到了现在。
看到徐开慈的长笛被摔断ษ的时候，自责自己没有放好，自责自己没勇气去抢回来。
但从另一面，他又觉得徐开慈跟着，他肯定不会玩得尽兴。没有人会喜欢喝酒的时候，还要顾及到自己男朋友会不会因为喝多了失禁，更不会有人喜欢自己男ç朋友喝酒的时候突然痉挛，手脚抖个ฐ不停。
现在也是这样，程航一当然喜欢在冬天和自己้男ç朋友浸ฤ泡在暖暖的温泉池里，要是可以，能发生的事情还有可能不止是温泉，还能ม有更旖旎和浪漫的事情。
先前怕徐开慈冷开了空调，可这样带来的后果就是车里慢慢蒸腾起不好闻的味道来，伴随着热风，让程航一略微感到不适。
其实在家也会，以徐开慈的身体来说太过正常，没什么好抱怨的。但觉得不舒服也算得上人之ใ常情，没有谁生来会喜欢这样的味道。
因为瘫痪的原因，徐开慈手上的血管并不是很好找，每次输液都会弄得手上一片淤青。这还不是最差的，就怕跑针，要是跑针了，淤青的地方会更多。
徐开慈闭着眼睛侧着头睡觉的样子很好看，因为瘫痪的原因影响了呼吸功能，他睡觉总会微微张着点嘴巴来辅助呼吸。这么一来，他睡觉的时候会比平时气势要弱很多，只剩一张怎么看怎么好看的脸。
这种明明是被伤害的那个ฐ，却还要替这段不怎么เ样的感情遮掩。明明已经疲惫得不行，却还要强颜欢笑。程航一真是想想就觉得难过和愧疚，简直要找个ฐ地缝钻进去。
他喉头滚动了好几下，眼睛都憋得红红的，粗着脖子接过红包，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谢谢，说以后一定会和徐开慈好好过日子，再也不闹了。
讨厌梅静，是因为梅静总喜欢找茬，总觉得程航一没有照顾ุ好徐开慈。包括现在这个护工ื就是是梅静找来监视他们两ä个人的，程航一一想起这些事情，就总是对梅静喜欢不起来。
非但不喜欢，几乎连话都不想和梅静说。
很显然现在的徐开慈哪个都不是。
尽管以他也是跟在徐开慈屁股后面的那个ฐ。
程航一顺手在徐开慈的手背上探了一下，是真的很凉，指尖和几个指关节都是红红的，搞不好真要长冻疮了。
他帮帮徐开慈把手藏进毯子里，一脸羞赧地说：“我的错我的错，快回去了，回家帮你洗个热水澡，以后再也不冷天带你下来了。”
大多数时候，程航一确实偷溜出去了，但真的去见孟新辞的次数实则少之又少。大多数就是想今天这样，找几个朋友寻一处地方玩上两天。又或者是接个ฐ可以离开上海ร的工ื作，就当是逃出去喘口气。
好像每次因为他偷溜出去而吵架，程航一都不会那ว么生气，毕竟自己้做错了，徐开慈要的无非是一份安全感。他现在这副模样，能做什么？自己还天天往外跑，还一天到เ晚惦记着别人，确实不是人，没什么好往外摘的。
没想到徐开慈没有躺着，反而已๐经在餐桌边坐好，看样子还真的在等着他回来一起吃饭。
徐开慈当年从楼上直挺挺地摔下来，伤得不是一般的重，后面听别人说连他爸在手术室外听到徐开慈伤得那么重都痛哭流涕过。
看到徐开慈的脸沉着，眼看就要发火，又急忙找补：“没事儿，他说他晚上就回来了。小程没走远，估计就是和别的小朋友去玩了。”
新找来的这位护工和梅静差不多大，严格来说应该叫阿姨ถ了，看程航一和徐开慈总像看儿子一样。又喜欢自来熟，有些时候说话总会带着长辈的口吻。
说到一半，程航一禁了声，他突然反应过来，要是论关系好，宁望和徐开慈的关系还更好一些，这么说确实不礼貌。
最重要的是，宁望永远不会觉得盛观南是麻烦。
不过也没碍事多久，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再没见过徐开慈。
毕业那ว年孟新辞已经名声大噪，开始着手写他自己的第三个剧ຕ本。有了前两部的成绩，第三部ຖ要是拉胯他脸也没地方搁，索性和公司要了个长假，说是去采风找灵感。
毛茸茸的袜子搞得程航一觉得好痒，他只能ม转过头来低骂一句：“我给你煮早点你不感恩就算了，你还来撞我。”
说归说，眼睛倒是上下打量了一遍徐开慈，衣服没换不过也盖着个毯子，腿上搁着个小小的软枕撑着他的左手。
徐开慈也没心思去深究了，他觉得心里就像绕着一团乱麻，怎么都解不开，烦躁地想扔东西。
声音也不免提高了一些，带着凌厉地又问了一遍：“祁แ桐，我隔了那么久给你打电å话不是打着玩的，我再问一遍，程航一是不是就在你跟前？”
他脾气好，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耍花招，在他面前的人，从来都只有他居高临下地耍别人，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玩什么名堂。
可徐开慈忘了，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祁桐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声音，也变得严肃，气势不输给谁，“徐开慈要不是我没存你号码，以为是什么快递或者外卖，不然我是不会接的。你也别在我这里耍什么徐大少爷的威风，你自己老婆不见了来我这里问什么？你这样我怀疑，是不是当初把脖子摔断了以外还把脑แ子摔坏了？”
对面没了声音，祁桐瞟眼看了眼歪七扭八横睡在沙发上的男ç人，又恢复成懒洋洋带着笑的声音：“别打来了，我没义务替你管老婆，你老婆也不在我这。”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伸脚踢了一下程航一吊在沙发外的小腿：“他不会打来了，怎么？终于忍受不了瘫子，要打算分手了？”
程航一一个猛子坐了起来，皱着眉不悦地捶了祁桐一下，“你对他太不礼貌了，他好歹算你学长。”
祁桐像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还被口水呛了一下，他一边拍着大腿，一边笑着反问程航一：“程航一你是不是昨晚吃醉了现在还没醒？学长哈哈哈哈哈，这个理由也太好笑了吧？先不说不同系，就算同系，那我学长得排队到陆家嘴，我是不是见了都得点头哈腰？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你被他驯化了那是你的事，拉上我干嘛？”
是啊，被驯化的只有程航一一个，在别人眼里，徐开慈现在算得了什么。只不过是当初在学校里耀眼一点，威风一点而已。
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瘫在轮椅上，连手掉在外面都没办法自己缩回去的废人，凭什么要求别人去尊重他？
只是他程航一这三年来已๐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所以就理所当然地觉得每个ฐ人和徐开慈讲电话，都要像自己้一样声音温软一点；和徐开慈面对面说话时，也要像自己一样，尽量弯着腰，或者蹲下来和他视线平齐。
可是，凭什么เ？又不欠他的，凭什么要这样？
包括程航一，也不欠他。
程航一回过神来，摇摇头呢喃着：“你说的对，又不欠他什么，凭什么要在他面前恭顺成这样。”
祁แ桐愣了一下，以为还可以接着和程航一再斗几句嘴，没想到เ程航一自己回答得那么干脆。
他轻轻拍了一下程航一，和他打岔：“行了，别ี想了，想他干嘛ใ？怎么着？还睡不睡了，不睡就出去玩呐？”
程航一不想出去玩，不过他更睡不着。而且他清楚地知道，要是他说不去，祁桐是不会留แ下来像宁望那样当个知心大姐陪他说话的。这狗人肯定下一秒就套上衣服出门，再不管他了。
“先给我买个手机，补个卡我再勉为其难跟你去浪好了。”他有气无力地搭着祁桐，往他身上借了点力从沙发上爬起来。
一夜没睡，昨晚又是喝酒又是抽烟，还哭得震天响，这会突然站起来程航一眼前一阵黑晕。过了一会缓过来以后又说：“算了，手机先不买，最近不想接电话。”
——
程航一觉得这几天，自己不像是出来疯的，更不像是下定决心要离开徐开慈。
反倒越玩，越有一种自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学生，和家里闹了点矛盾离家出走了。断断续续程航一也知道徐开慈正在找他，甚至已经去了平时那些他会去的地方，也托宁望找过别的朋友打听过他到底在哪里。
甚至还去过乐团平时训练的地方找过，连孟新辞那边都打过电å话问过，就差ๆ坐飞机回y城去找程航一。
程航一觉得这种感觉真奇妙，以前他在外面再怎么疯，怎么玩，徐开慈顶ะ多等毛了会打个电å话问到底什么เ时候回家，还从来没有一次会这么找他。
可有什么เ用呢？都到เ现在这样了，找到了又能如何呢？为什么偏偏都在程航一什么都知道了以后，才想要去找，才想要去哄，才想要去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