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不算搞歧视？"ิ
"等你混上干部编制，你就不觉得是歧视了。"ิ
我不防他用这么哲学的方式提问，只好摇头。我堂叔说："技术！技术最重要。"
我堂叔说，做钳工ื是很需要窍门的，比如拧螺丝，并不完全靠蛮力，再大的蛮力也拧不开一个生锈的螺丝，反而会把螺丝口弄坏，那就永远拧不出来了；比如修机床，那ว是非常有技术含量的，有些外国的机床，全中国都找不出一个人能修好，假如我恰好有这门手艺，那我就等于是一个ฐ外汇仓库，能给国家省很多钱；又比如设备保养，那需要很好的记性，因为设备就像女人一样，如果你同时搞二十个女人，难保上床的时候喊错了名字。我堂叔还说，做钳工最大的好处是可以捞点小外快，下班以后坐在弄堂口，摆一个修自行车的小摊，差ๆ不多可以挣五百元一个月。修自行车需要很好的技术，还得有一套工ื具和固定的地盘，还得时不时地往马路上洒些碎玻璃。我堂叔说，钳工就是一个ฐ技术工ื种，技术出众的钳工ื，连厂长见了都得让他三分的。做钳工还能收徒弟，徒弟得孝敬师傅，送上香烟白酒，否则什么都学不会，永远停留แ在二级钳工的水平上，永远拧螺丝的干活。总之ใ，钳工ื比化工ื厂的操作工ื要体面，操作工ื要倒三班，从白天干到深夜，从日落干到เ日出，生物钟颠倒，吸入各种有毒气体，生出来的小孩会是怪胎。
等我填好了一份正式的报名表，小噘嘴严肃说："路小路，去隔壁会议室做安全培训。"ิ
我说："安全培训是什么东西？"
当时我姑妈在人民商场做会计，确实曾想把我安插进去，结果人民商场传来消เ息：这两年通货膨胀结束了，商品多得卖不出去，顾客除了消เ费以外，还想看看美女，所以那一年人民商场招的毕业生全是美女。我高中毕业之后的第一个理想破灭了，这个理想是去做营业员。顾客就是上帝，上帝要看美女，我也没办法。
九二年的时候，我因为ฦ想读那ว个免费的化工职大，最终到เ糖精厂去做学徒。当时，我的高中ณ同学们已经散落在社ุ会的各个角落，他们有的是去肥皂厂，有的是去火柴厂，有的是去百货店，五花八门，唯一的共同点是：这些工作全都属于体力劳动，消耗的不是脑细胞，而是卡路里。
我和他讲道理，说："ิ爸爸，关键是我并不想当工人。哪怕做个营业员，总比当工人强吧？"ิ
我爸爸说："你要是做营业员，我就帮不了你了。你要是做工ื人，将来还有读大学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