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船长把电报叠起来，放进胸前的口袋里，接着目光注视着前方。
一等吸烟室也是如此，一进去，立刻让人以为是闯进了伦敦最高级的会员制富翁俱乐部。
红木壁板上是繁复的乔๒治王朝风格的雕刻๑，上面镶嵌着珍珠贝，中间是彩色的玻璃和镂空的大镜子。
它应该是从上游漂下来的，姑娘心中ณ暗暗思忖。虽然现在污黑，但只要仔细清洗一下，毫无疑问是个漂亮的东西。
越靠近，越发能感觉到เ箱子的精致。斜阳下，箱子反射出金色的光芒。上面画ฑ着很多衣着空前华丽的女人，手里捧着形状奇特的乐器，握着外观独特的权杖。这么稀奇的箱子，肯定是王宫里的东西，不知怎么掉到了河里。
“他们普通船员上面就是三等舱。里面是人生的失败者，把希望都寄托在新า天地里，从我们英国，还有法国、爱尔兰挤上船来的穷人。
“再上面的是二等舱。他们有几个ฐ钱，过得马马虎虎，是高中教师、商人或者专业技师等中产阶级。
“最后一道大餐，在客轮的顶层是奶油和水果。这一层的地板上站满了衣冠楚楚的富豪名人，就是诸位。”
“我的情况不一样。”老考古学家说道。
“我也是，我没有跟班，也没有搬来堆积如山的衣箱。”南希·沃德贝尔也说。
“可是不管怎么เ说，这块金属蛋糕的纵断面就是一九一二年我们大英帝国的讽刺画。”
“说得好！”沃尔特·赫瓦德说。
“但是，先生们，你们想过没有，我们帝国的繁荣也不会长久。”
“这个说法我不能ม同意。”作家夫人说。
“呵呵，那么夫人，您是怎么เ认为的？您的意见我洗耳恭听。”
“您只是太悲观了。您对我们大英帝ຓ国文明的批判ศ，就如同一个独身主ว义者对于一位女性进行批判ศ一样，是您的内向性产物。”
“哎哟？真是意味深长的心理分析。好的医生，请您继续说。”
“一个国家的繁荣昌盛，是和其他国家比较而言的。如果说我们大英帝国的文明不能持久，那ว么เ请问哪里的文明能够代替我们的繁荣？是法国？是意大利？还是奥地利？不！这些文明已经过气了。”
“那要说自由的新天地——美国怎么样？”
南希笑着说：“不行，那里不行。那ว个国家将来可能出现很多大富豪，可是却难以产生文明。不止是美国，桌子上堆满金钱的国家今后还可能出现，但能用金钱浇灌使文明之ใ花得以盛开的国家却不多。孕育文明只依靠金钱还不够，还需要有传统。美国没有传统。”
“的确有道理。但是对于伟大的罗马帝国而言，我们也曾经是他们边境上的蛮夷之邦。”
“而且美国一直残酷地对待奴隶。他们从非洲掠夺人口，像牛羊牲畜一样买卖。有的从英国来的契约工ื人也被他们称为ฦ奴隶，身上被打上烙印。这样的野蛮国家能产生优秀的文化吗？”
“的确，从历史的观点看，建立在多数人怨恨之上的文明难以长久ื，”沃尔特·赫瓦德说“不过，现在美国只是一个刚刚降生的婴儿。内布拉斯加州、堪萨斯州和路易斯ั安那州是从法国购入，加利ำ福尼亚州和内华达州ะ是从墨西哥购入，佛罗里达半岛刚ธ从西班牙购入，其余的土地来自于我们英国。他们最近终于确立了国体。凡是处于弱小时期的事物——即使是人类——都总会做出一些残酷的事情。”
“仅仅如此也算够坏的了。”
“夫人，历史上不使用奴隶的文明还不曾有过。古罗马、希腊、古埃及都是如此。所谓文明，靠的就是压榨奴隶们得到的‘闲暇’树立起来的。”安德鲁·奥布莱恩说。
“我们现在谈论的不是古代，而是二十世纪的。奴隶解放宣言在四十年前就已经发布了，可直到เ现在暗地里不是仍然存在奴隶制度吗？”
“南希，因为人类是愚蠢的啊。”
作家对妻子说。
“不管是什么人类什么文明，都追求富贵与虚荣，都不能ม从愚蠢的欲望中解脱。这艘豪华客轮我们不也是蜂拥而上吗？”
“哎呀，我可从没压榨过什么奴隶。”
“但是，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富贵，也许正来自于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的弱者做出的不公平的牺牲。”
杰克·沃德贝尔说话的时候，忽然感到地板好像微微颤动。
“但是，你…”南希正要反驳，作家举起手来制止了她。
“你刚才没感到有什么เ东西在震动吗，南希？”
“没有啊！”夫人摇了摇头。
沃德贝尔把视线转向赫瓦德夫妇以及安德鲁·奥布莱恩。
“没有。”老考古学家和他的妻子也都摇头。
“唉！在这么漂亮的客轮上，在耗资不菲的沙龙里装ณ模作样地讨论奴隶问题再怎么说也都是苍白的。夫人，奴隶船上的状况要糟得多。肮脏ู到เ什么程度呢？据说奴隶船在大西洋上只要往返三趟就必须报废。”
“奴隶船上散发出的恶臭，在好几海ร里以外的船上都能闻到เ。”沃德贝尔也说。
“因为ฦ十分肮脏ู，所以船上天花和眼疾流行，有的奴隶船上的奴隶由于眼睛发炎而全体失明，船就像幽灵船一样在海ร面上漂浮ด。”沃尔特说。
“唉…”夫人们不再说话。
“在同一片大海，驶向同一个ฐ国度，而我们却乘坐着如此豪华的客轮。但愿不要触怒神灵。”安德鲁说道。
这时，吸烟室里进来了一个ฐ男人。
“甲板上好像下了好几吨雪！”他大叫道。
“下雪了？”安德鲁转过头问他。
“是，船好像正掠过冰山。”男人回答。
安德鲁·奥布莱恩啪地拍了下手掌：“好极了，我们明早可以打雪仗。”他兴高采烈地说。
“四月的雪仗！船长给我们安排的精彩游戏！我是在不怎么下雪的地方长大的。”
五个人继续闲谈，吸烟室里的人越来越少，于是他们也站了起来。
“餐厅的音乐่也停啦！好，睡觉前到甲板上去吹吹夜风吧！”安德鲁说。
长时间呆在暖气充足的房间里，大家的脸上都有些发热，所以没有人提出异议，都穿过豪华的楼梯走上了甲板。
“啊！多么เ漂亮的星空！”老考古学家的妻子说。
“但没有月亮。”她的丈夫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