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哥哥的肩头，朝她那边指了指。两人抬头青了看，一点儿也不着急。小花豹更加不安分了，直往上拱，把毛茸茸的头整个儿伸在头盔里，挡住了她的视线。“滚开！”她喊道。小花豹把脑袋缩下去了，但是过不大一会儿工ื夭，它又把脑袋拱上来了。继来又烦躁又焦急。继恩和亚兵正忙着把电源接通。本来，是可以通过微波把望远镜接收到เ的讯息送进驾驶舱的，但是微波将要受到เ宇宙射线的干扰，所以宁可用电å缆。焊完最后一个接头，亚兵回头一看，他马上断ษ定继来那边一定出了问题：她的形体挂在半空中，一动不动。地完全来不及考虑什么，只拍了拍继恩的肩膊，就开动了动机，冲到继来跟前。亚兵抱起已经僵硬的继来的身体，用非常快的动作，冲到“东方แ号”的门边。继恩已经把门开开。亚兵抱着一点儿分量也没有的、穿着宇宙服的继来窜进去。继恩又把第二道门打开，亚兵把继来一直抱到大厅中央。他自己来不及脱宇亩服，立刻把继来的头盔拧开。少女的眼睛张得大大的，但是呼吸已经停止了！继恩摘掉头盔，并且帮助亚兵把头盔摘下。他仔细察看了继来的面孔，立刻动手解开继来的宇宙服。小花豹也在里面窒息过去了。“做人工呼吸！”继恩果断地说。“怎么会？难道头盔不严å密？”亚兵脑แ子里杂七杂八地想着，他感到十分纷乱。继来还是静静地躺在那儿，宇宙服被解开了。他拿起继来的僵硬的双手，按照做人工呼吸的办法，拉到头顶上，又放下，又拉到头顶上。“动作强烈些！”继恩吆喝道。他正在同时搓揉小花豹的胸脯。亚兵把双手放到继来的腹部，但是他迟疑了一会儿。小姑娘已长成一个成熟、丰满的少女，胸脯挺得很高很高。继恩走过来，把他推开了。“封建脑袋瓜儿！”继恩嘟嚷道。“救命的时刻呢！”亚兵腼腆地脸红了。他转过身，给小花豹做人工呼吸。继恩满头大汗，可是继来的心脏ู一点儿也没有动静。“你来吧！”继恩站起来，眉头拧成疙瘩。他忽然想起什么เ，喊道：“氧气罐！”他用手在沙背上使劲一推，以迅而十分灵巧的动作窜到载运舱。不大一会儿，他抱着个ฐ圆柱形的罐子飞过来，灵巧ู地把小小的罐口盖在继来的鼻子上，然后拧开开关。继来的眼睛还是张着，但是这是一双没有生气的、僵直的眼睛。“加大动作！”随着继恩的命令，亚兵使劲儿推拿继来的腹腔和胸腔，他的力气真能推倒一座土墙哩。几下工夫，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继来的眼睑动了动。继恩示意亚兵住了手。他俯下头，把耳朵贴在继来胸ถ脯上。他听到เ了非常微弱的跳动。“行了！”继恩疲倦地说。他听到เ了呜呜咽咽的声音：小花豹也活转来了。不大一会儿工ื夫，继来猛烈地吸了几口纯氧，然后眼珠子开始转动。她好象十分诧异怎么又回到เ飞船里面。她一骨碌坐起来，冷不防升到เ机舱顶ะ部，头顶碰得生痛。她一生气地一推，又重重地落在地毯上。“哦，我是怎么啦？”没有人回答她。亚兵正在脱宇亩服。继恩把继来的宇宙服拿起来，仔细地察看着。小花豹在空中飘浮ด着，又靠近女主人，高兴得就要舔她的脸。继来的宇宙服上有一个很小很小的洞，洞边有一排牙齿的印痕。“你们看！”继恩举起宇宙服。“小花豹闯的祸，差点儿没把你的小命给扔了！”“这坏蛋！”亚兵做出姿势要打小花豹。那ว只狗呜呜叫着，躲开了。“我在外面昏迷了吗？”继来不解地问。她对所生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明白。“好家伙！”继恩笑了。“要不是亚兵，你早就完了！你带着这狗出去干什么เ？那么大的狗了，宇宙服里塞得下吗？它乱抓乱ກ咬，宇宙服一漏气，你就甭想活啦。”“哦，”继来疲乏地朝亚兵笑了笑。亚兵对继恩说：“要不是你想起氧气罐，哪能把继来救活呀。真是……前后不过几秒钟，活生生的人转眼就……”“真实我们载运舱里还有心脏起搏器呢！心上一着忙，没有想起来，把你累得满头大汗……行了，休息吧！”继恩动手脱宇宙服。“继来，要吸取这次教训，今后要守纪律——绝不能轻举ะ妄动了。宇宙空间是严酷无情的，在这儿，不能出一点点儿小事故……”
十一、岳兰的实习飞行
岳兰原来不是宇航预备学校的学员，她念普通高中。但是高中毕业后，按照邵子安的安排，她在大学里读的是火箭工程系，同时接受宇航员的专业训练。她学习得非常刻๑苦，每天在图书馆坐到深夜；清晨，天朦朦亮，就起床跑步，做难度很大的体育锻炼，妈妈总是怜惜地说：“小兰子，你身体要搞垮的！”但是岳兰不但没有垮，她觉得身子骨儿更结实了。一年多来，岁月在这个少女身上刻下了深刻๑的印记。她那ว双原来是无忧无虑的、总是快活地闪光的非常明亮的眼睛，变得深沉了。她那圆润的、浑厚的女中者曾经响彻校园，如今再也听不到了。她的脸庞消瘦了，却变得更加清秀，更加光采照人。她常常满怀着亲切的感情注视着在2004๒基地高高的射架上逐步建造起来的新宇宙飞船，已经决定命名为ฦ“前进号”。岳兰觉得这名字起得非常好。尽管“前进”是一个很普通的字眼，但是它十分切合此时此地岳兰的心思。要一往无前地前进，深入宇宙，找寻亲人的下落，为祖国开拓新า的疆界，不达目的，决不能ม后退半步。岳兰不常有机会到基地主，但是每个晴朗的早晨，她总是要登上二十四层的学校大楼ä的顶层，眺望远在四十二公里外的火箭射场。银色的射架非常耀眼，四十二公里外也看得清清楚楚。第一节火箭外壳也造好了。哦，这是多么快的度啊！度，我们需要度，国家设需要一日千里的度，“前进号”也需要从未有过的宇宙间的高度！没有高度，这就意味着，无法找回失去了的……四月间，岳兰作了第一次实习飞行：到月球去。月球上有一个我国的实验站。霍工程师领ๆ着岳兰和另外两ä个女宇航学员，乘坐一艘小小的登月飞船从2004基地出，经受了重和失重的考验。当她到达那个荒凉的、没有空气也没有水的月球时，她是多么惊奇啊！她已经不止一次地看到过关于探测月球的照片了。但是在那尘埃很厚的土地上行走，轻飘飘地纵跳月球重力只有地球的六分之一，看着永远是黑黝黝的天空上一轮刺目的太阳和那巨大的、蔚蓝ณ色的地球，她还是免不了那种陌生和奇异的感觉。她使用装在月球上的天文望远镜，窥探深不可测的宇宙空间的时候，她往往会跳出这样的思想：要是“东方号”募地出现在望远镜的视野里多好！她总是情不自禁把望远镜长久ื地对者人马座的方向，就在银河分岔的地方，那里一团巨大的暗星云挡住了光辉夺目的银河系核心。这正是“东方号”的航向。她使用过月球实验站里的微波通讯设备，也是情不自禁把强有力的电子束向人马座的方向射。在茫茫的宇宙空间里，“东方号”当然不会收到这些讯号的。这一点岳兰知道得很清楚。但是月球实验站里，最叫岳兰感兴趣的，是关于宇宙射线的研究。宇宙射线起源于各种各样天体出的辐射，具有极高的能量。在地球上，来自宇宙空间的宇宙线受到厚厚的大气层的拦截，能够到达地面的已成强弯之末，但是有一些仍然能ม够穿透厚厚的岩层而达到深深的矿井底。可见它们的能量是多么惊人！我们地球上，最大的加器所产生的质子的能量，不过是五千亿电子伏特，而宇宙线却可达到十万亿亿电子伏特，即人工所能产生的最大能量的二十亿倍。对于宇宙线的来源，还有各种各样的猜测、推论和假设，但是无疑，它们是充斥于宇宙空间的，无处不在的。月球实验站里有一个宇宙线研究中心，对来自宇宙空间的各式各样粒子进行分析和研究。没有大气层的月球，毫无掩蔽地暴露在宇宙射线的袭击之ใ下，却正是科学研究的良好场所。岳兰在这儿观察到这些射方的宇宙线的侵袭吗？“东方号”的装备是很好的，她也知道。但是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有一点点意外啊！想到这儿，她的心觉得一阵阵钻心的疼痛。霍工程师却不这样想。他默默沉思着，然后说：“如果能够利用宇宙射线作能ม源啊！”这一路上，岳兰一直没有和霍工ื程师谈过“东方号”，对于他们来说，这都是引起沉痛回忆的话题。霍工程师的这一句话，虽然没有明说，岳兰却猜测到，他是指“东方แ号”说的。她忍不住问道：“宇亩线来自四面八方，怎样才能够利用呢？”霍工程师沉吟着。“比方说，有一个强有力的磁场？”“但是‘东方号’……”岳兰终于憋不住了。“‘东方号’上没有产生一个ฐ强磁场的设备。”霍工程师安详地回答。他又补充一句：“再说，这只是我的猜想，你看，月球实验站上也在研究利用宇宙线的能ม量，但是还没有解决。”岳兰紧紧ู抿着嘴唇，不吱声，走开了。“那天为什么我不把她也带到‘东方号’去呢？”霍工程师瞅着岳兰的背影，想道。“寻找‘东方号’啊，比在太平洋里捞取一根针还难……”……岳兰在月球上呆了六大，回程的时候，又沿着与赤道斜ฒ交67°的角度围绕地球旋๙转了二十四圈，但是在快要降落的时候。都生了一件事情。在两千米的高度上看地球，电å视屏幕上看到的是一个烟云缭绕的世界。大块大块的云在奔逐，扭缠在一起，又撕碎了。喏，这儿一定正下着暴雨，似乎ๆ看得见闪电，听得到雷鸣。云彩间隙，露出大片大片绿油油的土地，和蓝汪汪的海洋。北半球正是春天，而南半球则是金huaທng色的秋日。霍工程师调整着按钮，有时把镜头拉得很近，就象从飞得低低的飞机往下拍的电å影一样，有时又推到远处。忽然，这些景色全消เ失了，地球表面出现了各种奇怪的图形。霍工程师指点着说：“这是一个ฐ飞机场……喏。有五架飞机停在跑道上。这是一个油库，旁边是一个调车场……这儿又是什么呢？导弹基地？船坞？……”岳兰和两个女伴瞪大了眼睛。她们一点儿也分辨不出这些图形代表什么。霍工程师解释道：“这是透过红外线拍的图象，晓得吗？……电子计算机会把这些图象分辨率大大提高的，不象我这么粗略的观察。”当飞船通过黑夜的半球上空的时候，这些图形不但不消失，反而更清楚了。霍工程师又解释道：“红外线拍的是各种有热量的物体的图象。夜里，虽然一点光线也没有，但是一个物体只要散热量，它就出红外线，它就逃不过我们的侦察。”在最后一圈飞行、靠近黎明的时候，飞船掠过西伯利亚上空。这时候，飞船内部ຖ的自动警报器忽然响了。霍工程师打开全景电视，现飞船后面，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正逐渐接近。“这是一枚反卫星导弹？”霍工程师疑惑地说。“3๑84๒2，预备！”他给看不见的电子机器人下达着指令。岳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飞船陡的加快了，后面的黑影子的距离逐渐拉开。但是过不了两ä分钟，追踪而来的那个家伙也加快了度，黑影又逐渐靠近了。“基地，基地！”霍工ื程师呼唤着。“不明国籍的反卫星导弹正在追击我们……”飞船已经接近我国边境。“不理它，按预定计划返回基地！”电å视电话里传来了小杨的清脆ะ的声音。岳兰惊恐地看到，后面的黑影越来越近了，它的确是一枚导弹，有着尖尖的弹头。“3842，降落！”霍工程师喊道。正在这时，生了一件岳兰一点儿也不理解的事情：那枚追踪在后面的导弹忽然自行爆炸了！就象一团火焰突然间炸开一样，爆炸的气浪甚至把飞船颠了几下——就象暴风急浪中的船一样。飞船降落得很快，它几乎ๆ立刻同时展开了五个降落伞，一股强劲的北风把它卷着，斜斜地坠落在一片草原上。霍工ื程师和岳兰几个人脱掉宇宙服，跳出船舱的时候，看见两部吉普车正在疾驰过来。“唔，是3842๐号飞船吗？”一部吉普车里走出一个ฐ穿军装的大个子，高声问道。“宇航城20่04๒基地来过电话了！……咦，霍工程师！”霍工程师也高兴地跑过去握手：“钟团长！”“钟团长！”岳兰的心里打个ฐ咯噔，这不是钟亚兵的爸爸吗？原来驻防在宇航城2003基地甸，怎么换防到这儿来了。但是她还来不及多想，”她的一双手已经被那双有力的粗糙的大手握住了。岳全听见霍工程师低声介绍着自己：“岳悦的女儿，亚兵的同学。”“好极了，好极了！”钟团长是一个十分豪爽的人，热情极了。“走，上我们团部休息去！飞船么，我们看守……我本来定明天去宇航城呢，咱们一起走。”半小时后，他们已经坐在边防部队的一幢明亮宽敞的大楼的客厅内，喝着茶，靠在沙上，感觉到很不适应地球的重力。岳兰觉得头有点晕，她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觉钟团长和零工程师都在含笑地望着她，她很不好意思。钟团长亲切地说：“吃午饭去吧，你们一定十分饿了。”在午饭桌上，霍工程师提到了他从飞船上看到的巨大的导弹基地。钟团长也语气沉重地说：“从种种迹象看，老修要动手啦！他憋了几十年，在非沙、亚洲、拉丁美洲到处挑衅，到เ处碰壁，国内搞法西斯专政，政权极其不稳，到头来还想作垂死前的挣扎。最近边境调动频繁，不但新设好几处导弹基地，坦克和歼击机也换了最新的型号。”“可是总指挥分析过，可能先在欧洲开刀。”霍工程师说。“柿子检软的吃嘛！”钟团长点着头说。“欧洲总有那ว么一股绥靖主ว义思潮，这等于说：老修兄，请！人家哪有不去的。我们可能还有喘一口气的机会。不过我料定西线不堪一击，我们这口气喘得不会太久ื。老兄，‘前进号’要抓紧ู完工才好哩！”一提到“前进号”，岳兰的心就跳到胸口上，但她压制着自己，静静地听着。“是，”她听见霍工程师这样回答。“邵总抓得很紧，建造工程进度很快，就是动机……”“动机怎样？”钟团长注意地问。“邵总想用光子火箭动机，有两ä三个技术问题未解决……”“邵总能ม解决的。”钟็团长充满信心地说。“不过一定要抢在老修动战争的时间表前面。明天我也看看邵ๅ总去……‘东方号’没什么เ讯息吧？”霍工程师沉重地摇摇头：“它已经远远离开太阳系了。我们现在的通讯技术条件……”钟团长沉默了一会儿，说：“失去亚兵，我也难过了好久。但是我想到他是在‘东方号”上，我又觉得自豪。这毕竟是第一批离开太阳系的宇航员，对吧？生活的辩证法就是这样的：‘东方แ号’飞走了，好象是个损失，但是它将来可能带了很多遥远世界ศ的资料回来，让我们更深入地认识宇宙，这就是极大的收获了。”“就看将来‘前进号’能不能ม找到เ他们吧！”霍工程师说着，看了岳兰一眼。钟团长坚定地说：“我有时甚至觉得，他们自己会回来，也许他们在别的星球上找到能源呢？”岳兰忍不住热情地喊道：“对极了，对极了！”这顿ู饭吃得很痛快。尤其是岳兰她们。在实习飞行的十米天里，她们只吃一些软管食物，现在又回到เ她们熟悉的生话环境来了。而且意外地碰到这么เ一位老军人，听听他的谈吐，真鼓劲儿！嗨，生活毕竟是美好的！北方的威แ胁也不在话下，只是要不断前进，“前进号”嘛ใ！
十二、抢救
继恩做也在想如何利用宇宙线的能量问题。“东方号”的外壳，不断地受到这些高的粒子的打击，只要打开一个自动计数器，就可以看到เ数字几十、几百地跳跃着上升，这就是报导宇宙线数量的讯号。继恩每天都在纪录这些数字。数量都很大，每天都在数万以上，有时达到十几万以至几十万！不过，遗憾的是，宇宙线是四面八方射来的，它们的能量互相抵消。如果能够驱使宇宙线都向宇宙飞船的尾部射来啊，一股强大的推进力量将会出现……这愿望，继恩把它压在心的底层。当亚兵没日没夜地用新า安装的望远镜观测、拍照的时候，当继来正在苦苦思索ิ做解析几何难题的时候，他拚命“啃”关于高能物理的书籍。可惜，什么เ书籍上，关于宇宙线的记述都很少，把这种高运动的粒子加以控制，更是从来没有人办到过……能不能在宇宙飞船尾部ຖ，安装ณ一个宇宙射线收集器呢？把宇宙射线的能量贮存起来，集中地向外喷射？这的确是很诱人的想法。继恩的思想还要走得更远。这不光是一个返回地球的计划。未来，开宇宙空间，让这无穷无尽的能源为人类服务，这是一个多么เ美妙的前景！业兵从外面空间进来了，正在脱宇宙服。他是去取望远镜拍下的照ั片的。有厚厚一大叠。美丽的亮星云——玫瑰星云、三叶星云、哑铃星云、蟹状星云；还有一些暗星云——宇宙飞船正前方的人马座星云、猎户座马头星云、南十字座的“煤表”……拍摄它们，长时间曝光，看看是否能有什么新的天体现。另外，亚兵也拍下了许许多多恒星的光谱……亚兵一头扎进了照ั片堆里，把它们和贮存在电å子计算机里的旧照片对比，细致地分析；测量那ว一条条彩带子似的光清带的谱线；再用各种各样仪聚测量照片上天体的颜色、相对亮度等等。他不时出一阵阵惊叹声。有一次他嚷嚷道：“继恩，来看看，怎么这几个星系的红移量那么เ大呀？”继恩头也不抬地回答：“我们的‘东方号’自己就每秒钟飞四万公里嘛。我们看去，一切天体都会生红移的……”“咳，咳，不是。这种红移表示ิ，这些星系正在飞快地远离我们。”亚兵放下照ั片，飘到正在背英文单字的继来面前，说：“你知道什么เ叫红移吗？”“不知道。”继来柔顺地回答。她太了解亚兵了，现在不听他表一番滔滔不绝的议论是不会完的。她合上了英文单字本。“你在铁路附近呆过役有？”亚兵果然高兴地抓住了这个ฐ听众。“当火车驶近前来的时候，汽笛声愈来愈尖；而当火车驶远去的时候，汽笛声愈来愈低沉。这是由于声源在运动。声源接近，频๗率变高；声源远离，频率变低。”“声源会有颜色吗？”继来问道。“光源在运动的话，频率也会变化的。一颗星星正向我们靠拢，频率就变高，波长变短了；一颗星远离我们而去，频率就变低，波长就变长——你在中学物理课大概也学过了，不同颜色都有不同的频率，红颜色频率最低，波长最长；紫ใ颜色频率最高，波长最短。所以向我们靠拢的星星，它的光谱线都向紫瑞移动，叫做紫移；远离我们的星星，它的光谱线都向红端移动，叫做红移……”“亚兵，”继恩打断他的话。“你恐怕得先给继来讲讲什么เ叫光谱吧。”“啊哈，我忘了！”亚兵抱歉地说。“继来，你看过太阳光通过三棱镜后形成的一条彩色带子没有？这就是光谱。所有光体都有自己的光谱。每种元素า都有自己的光谱线……怎么了，继来？”继来的脸上抽搐了一下，她仿佛忍受着巨เ大的痛苦。“没什么เ。”继来轻轻地说。继恩放下地手上的工ื作，飞了过来。他凝视继来的脸好大一会儿工夭。继来在这凝视下低下头去。“左边肩膊上有点痛，不碍事的。”继来低声说。“让我看看，好吗？”继恩说。“不要紧。”继来转向亚兵。“再讲点什么。我很喜欢听。”但是亚兵也不吱声了。“好吧，”继来叹了一口气。她解开胸口两ä颗钮扣，把衬衫领子扯开，袒露出左肩。继恩和亚兵仔细观察着；一个极小极小的红点。继恩轻轻碰了碰，继来痛得皱起了眉头。“这是怎么一回事？”亚兵焦急地问。继恩不回答。他温存地给继来扣好钮扣，问道：“有多久了？”“才两、三天。”“为什么早ຉ不说呢？”继恩责问道。“我早ຉ就怀疑ທ。你看，”他一手把花豹抱过未——那条狗正髓缩着，静静浮在空中ณ。继恩把花豹的鼻子旁边指一指，这儿也有一个ฐ明显的红点。他轻轻碰了碰，花豹一挣扎，窜上了驾驶舱顶。“宇宙线？”亚兵恐惧地问道。“唔，”继恩沉重地回答。“一定是前几天那次事故：宇宙服漏了，宇宙线正好透进了身体。”“怎么办，怎么办？”亚兵焦急地问。“没什么，我挺得住。”继来咬着牙说。“我们这儿没有大夫。”继恩严å肃地说。“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请。唯一的老师是那些缩微晶体片。亚兵，你的天文学课程也停一停吧。我们都来钻一钻医学。我们不会束手无策的。”“宇宙线……有这么厉害？”亚兵问。“当然。幸亏她受到的剂๘量可能不太多，要是过一百五十伦琴，就不好办了。宇宙线——是我们现在已知带有最高能ม量的粒子哩。”……但是继恩的估计不正确，继来受到的宇宙线伤害大概ฐ过了一百五十伦琴，园为她当夭晚上就开始感觉头晕，而且呕吐了。花豹的病情还要严å重。它虽然不会说话，却一天到晚蜷缩着，两只聪明的眼睛流露出痛苦和绝望的神色。它已经什么เ都不吃了。继恩和亚兵狂似地翻阅着写着“医学”的那几箱缩微晶体片。他们已经不分白天和黑夜，没有休息。他们在屏幕上展示过的材料足够医学院学生念好几年的了。但是关于射线病的记载是很简单的：射线剂量过150伦琴的，5๓0％死亡。如何救治？作烧伤处理，内服aທ．e．t．a．e．t．是什么？他们找我运舱中一个小药库。翻箱倒柜，各种药品多极了。他们翻了半天，aet终于找到了，是装在胶囊中的粉末。他们按着说明书给继来服下，也灌了小花豹两ä勺。烧伤处理怎么作？因为直接受灼伤的部分只是一个ฐ小红点，涂点烧伤油膏试试看。这一切都处理完后，两ä个人又守在继来身边。他们相对无言，互相凝视，通过眼神交流思想。这些眼神里交织着什么样的感情啊！对子他们来说，继来都是最亲近的人。三个ฐ人，远离祖国、集体和亲人，在“东方号”中，深入星际空间，行程两年，互相勉励着，共同战斗，而忽然间，继来……继恩十分清楚，射线仍然威胁着亲爱的妹妹的生命。书上的记载是治疗一般的射线病，但是现在不知道透入继来皮肤的是什么样的高能粒子？小花豹已经生命垂危了。这只刚到“东方号”上时不过是四个月的小狗，两年间长成了一头健壮有力的大狗，然而它现在僵卧在半空中ณ，它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有时只能动一动眼睑。“当然，花豹是当其冲的。”继恩分析着，他心里一遍又一遍清理着思路。“洞是它咬破的，所以宇宙射线先穿透它的鼻子，到达继来身上应该是微乎其微的，因为她和外界空间还隔着一只狗。当然，强有力的辐射会毫不客气地穿透一只狗，但它毕竟要减弱力量……”继恩看了妹妹一眼。她静静地躺着，象是在酣睡，其实地是在昏迷状态中ณ。继恩感觉到那ว样痛苦，他无意识地让自己在空中飘浮。当他飘到那个ฐ书写日记的屏幕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打开了它。屏幕上映现出大前天继来写的一篇日记：……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今天除夕，离开家快两年了。两年前的今天，我还在上海收拾行装，准备到เ宇航城去看爸爸妈妈呢！可是，哥哥和亚兵都在忙着自己的功课和研究，他们好象根本忘了日子，我为ฦ什么想得那么多呢？是女孩子的软弱，感情脆弱，还是别的？肩膊上有点痛，不知为什么เ……爸爸和妈妈在干什么呢？在吃着除夕的晚饭，思念着我们？还有岳兰姐，她一定也来我们家，她就好象我们家的人一样……不，他们不光是思念，他们一定在想法子，在建造飞得更快、更强有力的宇宙舱，要派出来营救我们。一定的！继恩读着日记，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他继承了他爸爸的刚强的性格，决不是感情冲动的人。但是此刻，一个病在垂危的妹妹写的日记，勾起了他多少联想？真的，爸爸正在干什么เ呢？是在建造新า的宇宙船来营救“东方号”吗？还有岳兰……唉，一道壕堑隔在他们之间，这是二万五千亿公里的壕堑呐！即使是二十一世纪的科学技术，也是难以逾越的！那ว末，冉想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แ？年复一年，“东方号”作为一个银河系中的天体，遨游着，失掉音讯，他将在这个驾驶舱内度过青春，直到满头白，老态龙钟……也许，将来二十二世纪的银河系巡航宇宙飞船，会现这个奇怪的天体，接近它，打开它，现了他们在几十年间研究宇宙空间的一切成果，而在将来的废史上，就会记载着这三个星际航行事业的殉道者的名字……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继恩思忖了一会儿，他拧了一下开关，打开了空白的一页ษ，自己้提笔写上一页新购日记：……一月三日。亲爱的妹妹的生命受到巨เ大的威胁，我，作为哥哥、团支部书记、这个三人小组的负责人，没有尽到责任，我心情十分沉重。诚如我们亲爱的妹妹所猜测的那ว样，爸爸在设计新的度更快的宇宙飞船来营救我们吗？我丝毫也不怀疑。但是天宇茫茫，他们将要到哪儿找我们呢？不错，有轨道根数，但是我们和太阳系相距已经那么远，任何一颗流星体都会撞得我们略๓略偏离开轨道，只要偏离一弧秒——不，千分之一弧秒，那么，轨道就大不相同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想法子显示自己้在宇宙空间中的位置，显示自己的……存在，用什么万法？我还不知道。我想，也许可以射一些什么讯号，扫描过太阳附近的天区——因为地球虽然看不见了，太阳还是很亮的一颗亮星哩。再说，地球的精确位置，只要我们的日历钟是走得准的，那ว我们也能计算出来。……“继恩！”亚具一声喊叫使他放下了笔。他吃惊地先看看继来，继来还跟刚ธ才一样躺着，然后他才扭头看业兵。亚兵指指花豹。显然，这只狗正在作垂死的挣扎，它呼吸急促，整个身体一阵阵抽搐，两眼流露出极度的痛苦和绝望。它呻吟着，挣扎着，但是没过一会儿它就不动了。生命是怎样结束的？继恩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今天在他面前，一只朝夕相处了两ä年的小狗终于死去了。这是“东方号”启航以来第一个殉难者。他关上日记屏幕，飘到花豹尸体跟前，仔细察看着。他还希望，这只狗陡然又张开眼睛，呜呜咽咽叫起来。然而他伸手一摸，狗的四肢已经凉了，在毛茸茸的胸膛中，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他向亚兵打了个手势，两人小心翼翼地把已经长得很大的狗捧着，飞进载运舱，一直到达飞船尾部。那ว儿有一个隧道似的通道。有一扇门。打开门，把狗的尸体放进去。再关上门，进行抽气。通道里的空气抽尽，外面的门开开来，依靠弹簧的力量，花豹的尸体就离开了“东方号”。当然，它不会离开得很快，因为弹簧的力量是不大的。但是，这只冰冻而坚硬的狗，仍然以大约每秒五厘米的度离开“东方号”。从此，它将作为ฦ一个独立的天体永无休止地在星际空间疾驰，除非恰巧碰上一颗流星体把它撞开去，或者把它击得粉碎。两个人心情都很沉重。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亚兵，”继恩低声说，声音急促。“我想给继来动手术——再拖下去不行了……”“你来动？”亚兵怀疑ທ地问。“我来动。”继恩坚定地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继来……”亚兵的心象被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着。这个少女不但朝夕与共地跟他相处了两年，还是他从严å酷的星际空间中，从已๐经窒息的状态下抢救回来的。而如今，又可能ม再度失去……。“是的，”继恩沉思地说。“我不能象外科大夫那样熟练，但是我想，激光手术刀不是很难操纵的。要把受到宇宙线灼伤的部分肌肉割去，清除它的放射性沾染，封闭这部分肌体，激光手术刀都可以办到เ。如果射线已๐经深入内脏，那就只有用服药的办法，再加上精心的护理……”“我负责。”亚兵立刻宣称道。“在飞船内部ຖ，也有极其有利的条件：失重，不会使病人长期卧床，空气清净，无细菌感染，继来身体素า质也好。干吧，唔？”继恩用眼睛向亚兵征求着意见。“好的，”亚兵叹口气说。“好的，”亚兵稍稍提高声音说。“我去准备，激光手术刀，消炎药膏，营养素，绷带，麻醉针……”……半个小时以后，手术已经做完。两ä个青年好象经过一场剧烈的搏斗，疲乏得四肢摊开，浮ด游在柔软的空气托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们感受到象是激光手术刀在自己身上剜割那样的痛苦。
十三、新星
继来复原得很慢。继恩和亚兵两人轮流陪侍着她。她依然十分虚弱，东西吃得很少，精神也很萎顿。她很快就现花豹死亡了。这只小狗是只有四个月大的时候她从上海带到เ宇航城来的。花豹的死亡使她痛哭了一场，而且，也增加了她的“怀乡病”。“你到过上海吗，亚兵？”这是亚兵陪待她的时候，她用耳语般的、轻幽幽的声音说。“上海有一条黄浦æ江，听说，以前是一条臭水沟子，将近两ä千万人口呐，多少家工厂，废水，粪便，脏东西，全排在里面。听说老早以前自来水公司还是从这条臭水沟子抽上水来，经过化学处理，就供给人吃用，那时上海自来水有一股刺๐嗓子的漂白粉味儿。后来，修了一条运河，从一个什么เ淀山湖里引来了干净的水，自来水源才解决了。可是黄浦江还是臭水沟。后来，又开始一个工程，干脆从长江引来一股水，把臭水冲得干干净净。现在可好了。夏天人们在外滩散步，还能听到เ鱼儿在水面上蹦跳的声音。在黄浦江上划ฐ船，才有意思呢……”亚兵默默听着，他当然知道，环境污染问题，在我国大地上，象肿瘤一样被消灭了。现在在大城市里，工厂区都有绿树围绕，所有废气、废水都经过处理，得到广泛的利ำ用。黄浦江，他虽没去过，但是他想象得到。“我和姥ณ姥，就住在江边。”继来又说——她变得多话了。“每天看轮船驶进驶出，挺有意思。但是现在进了港以后不许鸣笛了，减少噪声嘛。姥ณ姥会烧鱼，烧得特别好吃，鱼就是黄浦江里打上来的鳜鱼，或者鲫鱼。唉，亚兵，我多想带你上我们家去，让姥姥给你烧一盆清蒸鳜鱼啊！”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等回到地球，我一定去上海ร看你姥ณ姥。”亚兵温存地答道。看见这个ฐ身材魁梧的青年人小心翼翼地压低噪门和放慢讲话度，是很有趣的。“真的？”继来高兴得眼睛放光。“我，你，哥哥，还有岳兰姐姐。哦，亚兵，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哥和岳兰姐……”声音虽然很轻，继恩还是听到เ了，他正在阅读机上专心读那些晶体片，也不回过头来，只是淡淡地说：“继来，好好休息吧，说话太多了，不好！”然而岳兰的形象在继恩脑子里再也排遣不开去了。屏幕上映现的，已经不是什么伽玛射线、麦克斯ั韦方程、泡利不相容原理，而是从梳着两根牛角辫子的瘦瘦的怯生生的小姑娘、逐渐长成一个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的美丽的少女——这就是岳兰的一系列的形象。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他们两人之ใ间，甚至话都不用多说，抬一抬眉毛，皱一皱鼻子，彼此就能ม了解。不，两年的岁月和三万亿公里的空间是隔阻不住这根细细而坚韧的感情之ใ线的。但是继恩绝不放纵自己的“怀乡病”，他顽ื强地跟它战斗ç。尤其在妹妹面前，他认为必须克服这种会使人容易变得软弱的感情。但是继来还在唠唠叨叨。“你记得吗？亚兵，那年暑假，我头一回到宇航城来，你还用你那大手揪我的辫子，对我哥说：‘有这么一个妹妹，咳，你呀……’我一点儿都不明白你说什么……”亚兵的脸一点点儿红起来了，他嘟囔了一句。“什么เ，你说什么？”继来没听清楚。“我说，你那年还是个ฐ小不点儿的小姑娘嘛。”“你的个儿却那么大！”继来快活地说。“可我一点儿也不怕你。我只是不大喜欢那ว个戴眼镜的、你们管他叫‘博士’的……”“宁业中——其实他挺好……”“唔，也许是。不过那会儿我们大伙儿去游泳，他就象个水蛭似的苦钻着岳兰姐，我哥心里……”“别ี嚼舌头啦！”继恩终于转过身子。“你有这份心思，多念点英文不好吗？”“瞧，不高兴啦！”继来朝亚兵挤挤眼睛。“打量我这会儿不知道他想些什么呢！……好，好，不说就不说。可说些什么呢？这么เ吧，亚兵，你唱支歌给我听……”亚兵为难地说：“我什么时候学会了唱歌呀？耍不，我们放放录音带……”“也……好。”继来迟疑地说。“其实，我倒挺喜欢唱歌——我甚至想考音乐学院哩。哦，说这个干什么呀？”亚兵用眼睛瞅了继恩一眼。继恩飘过来了。“好，”他痛快地说。“我们听听录音带——是该有点文娱生活。听什么呢？”“雪海ร拉莎德！”继来嚷嚷道。“什么เ？”亚兵不解地问。“李姆斯基—柯萨科夫的。”继恩解释道。“表现《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的，关于辛伯达航海的那一段，动人极了。”继恩从抽屉里拿出只有手表大小的录音带盘，装在仪器桌上的一只录音机里。霎时间，悠扬动听的音乐就在“东方号”的驾驶舱中散开来了。音乐，好象是看得见的形象，在这三个远离地球的宇宙探险家心中唤起了多么丰富的感情和联想！风暴的旋律，风的啸叫，波浪滔天的大海。遥远的异国情调的旅行，神话般的国度，热带的石榴树和椰林，勇敢的水手在破浪前进，然后……然后又是娓娓๙动听的呢喃细语，仿佛是聪明的姑娘雪海ร拉莎德在讲述着迷人的故事，关于女仙、铜瓶、被幽禁的公主、渔夫和哈里……啊！音乐，把三位远离地球的宇亩探险家又拉回人间。他们想起了暴风雪，高公路上的奔驰。在半昏迷中听到地球上亲人的呼唤……这一切都仿佛是那么遥远了。然而，恬静的、和谐的旋律又奏出了人类对大自然搏斗的胜利ำ的喜悦，黎明时远样归来的船降下了白帆，在洒满阳光的港口上与亲人重逢……又把他们带进了新的境界。继来听得着迷了。她情不自禁抓住了亚兵两只手，眼睛张得很大。“怎样？”继恩的声音把她又唤回现实的世界。“再听一支，古曲《十面埋伏》怎样？”“好！”亚兵高兴地赞成。不等继恩动手，他把录音带装上了。现在换了一个ฐ境界．主题是战争：部队的集结，刀枪出鞘，战鼓轰鸣，飞矢的飕飕声，战马的嘶叫声，战士的呐喊声，刀剑的击刺๐声，汇成一曲雄壮的、动人心弦的战斗ç乐章。他们仿佛看得见古代的垓下1้战场，被围困的不可一世的西楚霸王项羽，杰出的统帅韩信正在调动千军万马，进行这场决定千百年命运的重大战役……高亢的、激昂的战斗旋๙律结束了很久，三个年轻人还是默默地，一动也不动……“哦，真好！”继来轻声说。她的眼睛闪着激动的泪花——这儿，失重条件下，眼泪也不会流下来，而是迅充溢了眼脸，使眼睛显得奇异地大而且亮。“我应该上音乐学院。音乐啊……”这天余下的时间她就陷在瞑想中。继恩和亚兵也不打扰她。十六岁的姑娘，该是充满神奇的幻想和丰富的诗情画意的年华了。别的小姑娘也许正在母亲膝下做着甜蜜的呢，可是她已经在严å酷的宇宙空间里经受了两年的考验。她刚刚ธ摆脱了死亡的阴影，她的脸依然是苍白而清瘦的。就是在睡中，她也在搏斗。晚饭以后，继来又把亚兵叫到เ身旁้。她用自己的清澈明亮的、还带着深深稚气的眼睛望着亚兵的脸，低声说；“有一句话，我者也不敢问哥哥。”继来用嘴示意背着他们坐、在远远的角落里读“书”的继恩。“你坦白说——共青团员的老实话：我们一定能回地球吗？”亚兵沉思着。“共青团员的老实话！”——他该怎样回答呢？他凝视着这双信任地望着自己的眼睛。咳，地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另一种结局！让继来在地球上生活下去，在我们社会主义制ๆ度的阳光下照耀成长，让她纵情歌唱，高亢的歌声飞越崇山、峻岭、草原、森林、沙漠、大海，传遍各个大洲和大洋……“为什么เ不说话？”继来逼着亚兵。亚兵苦笑着，迟疑地说：“我想……能够……”“别讨论这种问题了。”继恩啪的关掉阅读机，一推“书”案，就窜了过来。“靠语言，一千万年也不会解决，重要的是行动。我们就好象大海ร上漂流的辛伯达……”。“一点儿也不象。”继来嘟嚷着。“大海，是在地球上……”“你以为ฦ在辛伯达这故事产生的年代里，大海上的漂流会比我们轻易吗？这儿至少没有风暴、鲨鱼、搜人的鹰雕、‘海ร老人’……这儿有足够的粮食和饮水，甚至还有音乐……不过，暂时不讨论这个吧！亚兵，你来看，宇宙线为ฦ什么忽然变得这样多？”他指着宇宙线计数器。绿色的数字迅跳动着，简直目不暇给。亚兵仔细瞧着，他看到เ的是一场真正的疾风暴雨。“我一个数字也看不出来！”亚兵叫道。“哦，”继恩说。“我们这计数器里的电å子计算机是和飞船外壳接通的。它已经快到不知多少万分之一秒，人眼怎么能够看得出来？”“这是怎么回事？”继来带着点惊恐问道。“30่25，开！”亚兵喊道。驾驶舱的灯立刻๑灭了，全景电视已打开，他们又再次置身于星光灿烂的夜天空中：茫茫的银河，牛郎织女，猎户巨人，辉煌的天狼星和太阳——星空里最亮的两ä颗星……但是此刻，“东方แ号”的右舷后方，在呈9形的仙王座五颗熠熠闪耀的亮星之ใ间，新出现的一颗光辉夺目的、浅蓝ณ色的星星压倒了整个灿烂的星空，象是在星星点点的烛光群中一个巨เ大的灯塔，呼唤着、鼓舞着、激励着人们，向宇宙挺进！“新星！”亚兵惊喜地喊道。望远镜在空旷的宇宙空间里无声地转动着，镜筒对着新星的方向。讯息通过电å缆传到机舱内的专用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条明亮非凡、美丽缤纷的光谱彩带；在第二块专用屏幕上，出现了新星的光耀夺目的图象。在黑黝黝的驾驶舱里，继来欠起身子，凝视着这颗巨星，这幅宇宙的壮丽图景。她被深深吸引住了。刚才盘旋在她脑子里的那ว些不愉快的念头一下子被驱走了。“这是……刚刚诞生出来的星星吗？”继来轻声问。“不，”亚兵也轻声回答。他们都象是害怕大声说话会破坏屏幕上这种光彩照ั人的景色似的。“这是一颗年老的星星哩。”“怎的？”继来的声音充满了诧异。“我给你讲讲一颗恒星一生的历史。”亚兵慢慢地回答。他的一双眼睛在暗黑中反射出点点星光。“最初，是一团极其稀薄、稀薄到差不多等于真空的气体和尘埃云，叫做星云，它很大，很大。大到什么程度呢？比方说，我们的‘东方号’吧，从它的这一头到เ那一头，要飞个六、七十年……”“咳，”继来低低叫了一声。“在星云里面，每个气体的原子都在运动，互相吸引，排斥，靠拢，分离，碰撞，或者绞扭在一起……慢慢地，星云收缩了。收缩产生热量，最初出红外线；进一步再收缩，温度又增加，就出微弱的红光，这时候，一个恒星婴儿就未到了世间。”继来听得出神了。她不止一次听亚兵上过天文学课，但从来没有听他讲得这样娓娓动听。是这颗美丽ษ的新星唤起他内心的灵感呢？还是别的？虽然光线幽暗，但是可以看出亚兵神采奕奕的脸孔。“这个婴儿不会呱呱啼哭，不会要奶喝，它是硕大无朋的。我们的‘东方แ号”从它的头顶飞到脚跟，也得飞上十来年哩。但是它还在继续收缩，物质越来越密，温度也越来越高。继来，你知道，辐射是有一定压力的。比方แ说，我拿一只手电筒照你的手掌，这光线也会给你的手掌一点点儿压力——固然，压力非常之小，你一点儿也觉察不出来。那是因为手电å筒的光太微弱的缘故，如果换成光芒万丈的太阳，这压力就很大了，形成一股风，叫做太阳风。你瞧，宇宙中一些冰冻团块，当它们靠近太阳的时候，就会被太阳的热量烤得冒出气体，又教太阳风把这些气体驱向后方，形成一条长长的尾巴，这就是扫帚ຐ星。”亚兵的话把继来的思想带到เ很远很远的地方。继来在地球上看到过扫帚星，她也约略知道它就是彗星。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明白在小小的董星和巨大的恒星间有什么关系。亚兵继续讲：“气体膨胀、辐射的压力和使恒星收缩的自身引力相平衡了，恒星就不再收缩了。这时它内部的密度和温度，已๐经足够‘点火’了，也就是说，使恒星内部生一系列氢弹爆炸！”“你是说——氢弹爆炸吗？”继来很感兴趣地问。“一点儿也不错，正是氢弹爆炸。四个氢原子合成一个ฐ氦原子，同时放出巨大的能ม量。这时候，恒星内部温度达到เ七百万度……”“那它一定是一颗灼热的蓝色星了。”继来不由á得插嘴道。“不一定。”亚兵摇摇头说。“主要看这颗恒星的质量。如果这颗恒星质量非常大，比方说，有二十个太阳那么เ大，那末它内部的核反应就非常激烈，成为一颗蓝色或蓝白色的巨星；如果这颗恒星质量不太大，只有三几个ฐ太阳那么大，它就成为ฦ一颗黄白色的恒星；再小，它就是huang色或橙huang色的星；等而下之，它就只能是一颗红色的矮星了。”“你还没有讲到เ新星呢！”继来提醒他。“别焦急。我们还刚刚ธ讲到恒星的青年时代，离它的老年还远得很呢。恒星的青年时代是很漫长的。你看，满天星星，不管是蓝的、白的、黄的、橙的还是红的，绝大部分都正在经历自己的青年时代——这是一个青春期的宇宙哩。至少要恒星内部百分之四十以上的氢核转变为ฦ氦核，恒星释放出来的能量才会减少，辐射压力又顶不住自身的引力，从而开始了新的收缩……”“那恒星不是越来越小了吗？”继来问道。“是的。也越来越密，温度同时又越来越高，这就开始了第二次‘点火’，产生另一种热核反应——这种热核反应，至今我们人类还不能够掌握。如果我们学会掌握啊，我们就真正成了移山倒海ร的巨人……”“说了半天，你还没有说出这第二种核反应是怎样进行的？”继来不耐烦地说。“简单地说吧，三个氦核会聚变为一个碳核。这时候，恒星可说进入中ณ年期。恒星的中年期是比较短的，大概只有几百万年吧。又来了一轮收缩，增温，恒星内部又第三次‘点火’，开始了第三轮核反应，这就是两个碳棱会聚变成两个ฐ镁核，或者一个氦核和一个ฐ氖核。总之，原子核会越变越重，直至变成铁。恒星密度越来越高，内部温度也越来越高，这就是说，恒星逐渐年老了。终于有一天，温度高得那么厉害，辐射压力也那么强大，整个恒星生一次大爆炸，把大量物质抛射出来，于是，本来已๐经黯弱下去的恒星一下子陡然亮了起来，好象诞生一颗新的星星一样。”“为什么เ要加个ฐ‘’字呢？”继来又问。“因为它光度增加得太大了。一般说来，光度增加几千倍到几万倍的，叫做新星；光度增加几千万倍以至几亿倍的，叫做新星。”“啊！”除了这声惊叹，继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一直在边上默默听着的继恩这时插嘴说。“我给你补充几句．我们中国是历史上最早记录到新า星的国家，远在三千多年前的殷代，甲骨文中就有新星记录了——而且很可能是一颗新星。历史上看到新星是不少的，但是新星呢，公认的只有八颗，即公元1้85๓年、396๔年、827年、1006年、105๓4年、15๓72年、1604年、1667๕年——这八颗新星我国都有十分详细的记录。这一颗大概算人类历史上看到的第九颗新า星吧。亚兵，你可以研究一下，1้572๐年那颗新星，也在仙后座，是不是同一颗新星再度爆呢，还是另一颗？天文学家一般认为，新星是不会再次爆的，是吗？”“是的。”亚兵证实道。“因为……”“我还想请你做一件事。”继恩的声音，不晓得为ฦ什么充满了焦虑。“再次测量一下我们‘东方号’的航向。我觉得这颗新星产生这么大量的辐射，会对我们的飞船施ๅ加压力，使它偏离原来的航向……”“我们本来就没有一定的目标，航向偏离不偏离，又有什么เ关系呢？”亚兵不解地问。继恩沉量地摇头，黑暗中可以看出他的眼睛闪耀着灼热的光辉。“不，如果“东方แ号’意外地偏离了航向，地球上的同志们再要找到我们的踪迹，就更困难了！”
十四、天文台
地球上头一批观察到เ新星爆的人当中，就有岳兰。这天傍晚，她刚从200่4基地回来．“前进号”’的建造工程甚本竣工ื了，正在安装光子火箭动机。预定四个ฐ月后就要出，到那时岳兰也将以优异射成绩提前毕业，并作为“前进号”的领ๆ航员，飞向“东方号”曾经飞越的征途。在夕阳的斜照ั里，“前进号”傲然耸立着。银白色的外壳反射着血红色的阳光。岳兰久久在它脚๐下徘徊。每次到基地来，她都不由自主地怀念起“东方号”。“前进号”的外貌，跟当年的“东方号”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当然，三年来，一日千里的科学技术已经跨越了一个时代，利用光子，四级火箭将能把宇宙飞船加到光的一半，而自动化仪表又能够保证在这么高的飞行中实现服“东方号”的对接。岳兰离开2004基地的时候，已经是暮色苍茫。她照ั惯例，先去部子安家汇报一下。连日来有些事情使岳兰心里不安。不断ษ传来卫星战的消息，我们也有一个ฐ人造卫星坠毁了——当然，所谓“坠毁”，实际上是让敌人用反卫星导弹截击下来的。岳兰想起一年前她的那ว次实习飞行。那回，在归途上，就有一枚不明国籍的反卫星导弹跟踪过她那艘月球飞船，然而在快要接近的时候，它却自行爆炸了。这种种事情，使岳兰闻到เ了一股不祥的火药味。邵子安在家里，也陷在深深的焦虑之中ณ。他刚从总指挥那儿回来。总指挥告诉他，那颗失事的人造卫星，周围也是用一圈激光包裹着的。上次岳兰乘๖的那艘3842号月球飞船，就是利用这种强力的激光束把敌人的反卫星导弹引爆了。可是这回，显然，激光束没有生作用。而且，根据高空同步卫星回来的照ั片看，这个卫星不是被截击下来的，而是被慢慢迫降的。这样，一个完整的卫星落在敌人手中了。总指挥还意味深长地对邵于安说：“你读过《封神演义》吗？”邵子安愣住了，他不知道总指挥为ฦ什么忽然提起这部神魔。“没有一样法宝是不能破的。”总指挥微笑着说。“这是毛主席讲过的话。”又是一个新的科学技术的难关摆在邵子安面前。科学技术的展已经达到这样的度；几乎每天都向科学家提出新的难题。无穷无尽的问题啊！每个难题都在染自科学家的头，在他额上刻上更深的皱纹……”抬起头，看见岳兰静悄悄地走进来，邵子安的嘴角，挂上一丝丝笑意。“邵伯伯！”岳兰坐下来，文静地说。“动机开始安装了。”邵子安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他问：“进度怎样？”“四个月内一定能出。”邵ๅ子安又沉思了一会儿。“能ม够提前吗？”岳兰心里跳了一下。“有什么情况吗？”邵子安不说话。他的两道浓眉严å峻地皱在一起。“哦，邵伯伯！闻到เ战争的气味了吗？”岳兰的水汪汪的眼睛现出焦急的神色。邵子安轻轻地、看不出来地点了一下头。一直到吃晚饭，他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岳兰从那家出来的时候，心情忐忑不安。她弯到自己้家里，看了一下妈妈，就回学校了。这是一个晴朗的秋天的夜晚，她走在簌簌作响的林荫道上。霓虹灯把马路两旁的商店打扮得五光十色，人来人往，挤成一团。宇航城已不复是当年那个ฐ到处是塔式起重机的建设中的城市。这些年来，人口大大增加了。沙漠已๐经退得很远很远，城市象气球一样，膨胀得十分迅。现在，从城市的这一头到那一头，甚至要乘๖高架铁路上的火车，或者直升飞机。但是岳兰从家里回学校，路并不很远，而岳兰也很愿意在马路上走走，边走路边思索。邵伯伯的不同寻常的沉默，他希望“前进号”提前出的愿望，都使岳兰不能释然于怀。她又想起钟亚兵的父亲钟团长去年对霍工程师讲的话。是的，战云密布，几乎ๆ在空气里就闻得到硝烟的气味。三年来。岳兰的生活，就象在纯氧中燃烧的一根蜡烛一样，挤着命友出最大的光和热。唉，一个少女的稚嫩的心，正承担着多大分量的重荷呀！而现在，又加上了战争的威胁。不，不是威แ胁到她，对于这个经历过不少忧患的姑娘未说，什么威胁都不在活下了，只是“前进号”——还能赢得四个月的时间来作好出的准备吗？熙ກ来攘任的人流她几乎视而不见。有人在大声叫她。她从瞑想中回到เ现实世界，才看见，宁业中正从一家商店的人流中挤了出来，手上拎了个捆得牢牢的大纸盒。当年高中的同学都星散了；有的考进了外地的大学；有的即使也在这个ฐ宇航城，却很难得遇见。只有宁业中常来找她。宁业中ณ读高能ม物理系。三年的岁月也在他身上留แ下印记：近视眼度数深了，本来是高高瘦瘦的个ฐ子，一现在略略有点儿驼背。他在学校里是拔尖又拔尖的学生，连教授们都说，他是未来的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博士”的绰号在他身上粘得更牢固了。“哦，岳兰！”宁业中惊喜地说。“真好！”“有什么好消息？”岳兰立定脚跟，疑惑地问。“不是好消息。”宁业中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是说在这儿见到你，真好！”“我们不是常常见面吗？”“那……不一样。”宁业中得意地说。“我刚刚跑到商店去，看见了……不，不，我这会儿不跟你说，总之ใ，是一件你十分需要的东西。人那份挤呀！就因为我长得高，把钱从别人脑袋上递过去，好容易才抢到手……”岳兰疑问地看着他。“我十分需要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不，我什么都不需要！”“真的什么也不需要？”岳兰低下了头。“我需要的，你绝对给不了我。”宁业中愣了一会儿。岳兰改换了话头：“你还要去什么地方不？不去？那就一起回学校吧，天不早ຉ了。”他们一路上再没有说话。走到空旷的校园，宁业中立定了，低声地问：“咱们在这儿坐一下好不好？”“好。”岳兰不由得微微笑了。校园就接连着公园，空旷而且幽寂。这时候，大部ຖ分大学生不是在图书馆里，就是在教室里明晃晃的电灯下做作业，解难题，推演公式，或者深深思索。只有隔壁音乐学院偶而传来几下铮铮淙淙的钢琴声、唯咱哑哑的小提琴声和声乐系学生练嗓子的声音。如果不是生三年前那场事故，岳兰也是打算考音乐学院的。就在她进了火箭工程系以后，音乐学院的教授还来动员过几次，劝她不要“埋没自己้的天赋”。他们在一张长椅上坐下。椅子又硬又凉。“冷不？”宁业中小心翼翼地问，同时急急忙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夹大衣，披到เ岳兰肩上。岳兰也没有拒绝。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宁业中先开的口——依然是那么เ小心翼翼地：“还经常想到……继恩他们吗？”犹疑了一会儿，岳兰回答道：“不。”这回答大出宁业中意外。他知道，三年来，岳兰怎样用巨เ大的意志力量克制自己้。他料想，对于这样的问题，可能会刺痛她，使她悲戚，甚至痛哭，或者惹得她勃然大怒，或者使她激动……可是，却料不到，只是一个冷漠的字：“不。”“那么你常常想些什么呢？”宁业中恳切地说。“你看，你瘦得多么厉害！我听女同学说，你饭吃得很少，每天开夜车，早上又练长跑，这是为什么เ？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呀！”岳兰淡淡一笑；“我并没有折磨自己。我是在锻炼。”“锻炼身体也不能玩命儿。”“不是玩命儿。我要锻炼意志，也要锻炼体力。业中ณ，你知道，我学的是火箭工ื程系……”“就是设计和建造宇宙飞船。”“我还要驾驶宇宙飞船。你知道，未来的宇宙飞船是什么度的？”岳兰想了想，这是个保密的数字，就改了口。“要当宇航员，就得有一副钢๐筋铁ກ打的体格和毅力……”“可是，女同志……吃得消吗？”“世界上许多国家都有女宇航员。”岳兰不动声色地说。宁业中摇摇头，他的眼镜在暗夜中划出两条亮线。“人家只是飞到เ月亮去，到火星和金星去。可是你……”“是的，”岳兰安详地回答道。“对你，也不是个秘密了。我要去找‘东方แ号’。”宁业中又沉默了一会儿。“能ม找到吗？……快三年了，毫无讯息。他们可能已๐经飞过几万亿公里了。”岳兰忽然笑起来。“业中，你知道《圣经》是怎样说的吗？‘凡祈求的，就得到；凡寻觅的，就找着。’看来，你这个ฐ共青团员、物理学家还没有基督教徒这点点信心哩。”宁业中想了一想，忽然果断地说：“那末，我就祈่求你。后天国庆节了，放两ä天假，我们一起去华山玩玩！”“不，我答应了，陪邵ๅ婶婶去上海看姥姥——老人家整八十岁了。”“去上海ร了只有两天假！”“唉，坐飞机只要一个小时！”岳兰开玩笑说。“你这个ฐ博士怎么一点儿也不明白我们生活在什么样的时代呀？”“放寒假再去，多住几天，岂不更好？”宁业中执拗地说。“今年寒假……”岳兰停住了。她这计划还不能对人说，即使是宁业中。寒假！一放寒假，“前进号”就要出了！她抬起头，宁业中还在期待地望着她。“不，”她淡淡地说，立起身子，向前走了几步，又霍的转过身来。“业中。用你的高能物理支持我吧，不，不是支持我，是支持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共同事业。你应该努力去现一种能源。让我们的宇宙飞船能够以光的度驰骋于宇宙空间！”“这是不可能的。”“可能的。”岳兰执着地说。她的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珠定睛瞅着宁业中ณ，这对眼珠里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凡祈求的，就得到；凡寻觅的，就找着。’走，休息去吧。”她拿下被在她身上的夹大衣，交给宁业中。这当儿，她面对东北方的无空。忽然，她象针扎似的惊呼起来：“这是什么？那ว么亮？”宁业中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在东北方，就在公园的上方แ，疏疏ຕ朗朗的群星中，一颗又大又亮的蓝ณ色星星在晴朗的夜空中浮现。这光芒，远远盖过了头上的织女、河鼓和天津四，甚至远远盖过了西方大空上的金星……“新า星！”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