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是灰灰的，好像混杂了很多颜色后的调色盘，我远远望见天上有一个ฐ黑点，好像是一只孤雁。
高远大概看出我表情不太好,又连忙说：“我不是那ว个意思，我是想告诉你,黑鳞和白鳞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差不多只能活二十年,你们现在还能在一起生活,但是等他们……嗯，离开你了，到เ时候你一个ฐ人又要怎么เ办？我想我跟你的寿命差不多，所以还是选一个人类一起……”
我和姜羊青山都下了三轮车，站在路边远远看着他们，没有靠近。忽然，我看到他们身后的车上又钻出来一个脑袋，是个黑鳞的女孩子，看上去十岁的样子，但是根据他们的生长速度来说，肯定也只有两ä三岁而已。
路过之前经过的地方,上次那ว对夫妻不在了,不知道去了哪里。偌大一个汉阳市，好像就只有我们三个活人一样。
从我做出了红薯干，姜羊出门的时候，那袋子里就永远都放着小半袋子的红薯干和熟板栗。等我们出门干活，做了一半暂时休息了，他就把自己的小袋子拿出来，拉着袋子口给我们分吃的，然后我们三个就坐在那一边吃，一边看着天，看着远处的山。
“行啊，不过要等明年春天，现在挖回去说不定就死了，明年还要在院子里种葡萄种刺树，刚好一起种了。”
外面蒙蒙的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了,现在大概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我睁着眼睛看着映进来的微光,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这孩子对于种东西，好像有种神奇的天分，就像青山打猎一样。我觉得这可能是黑鳞白鳞的技能点差异，或者说是因为口味不同带来的后天选择？
姜羊的个头已经长到我的胸下了，手掌和脚๐爪更加粗大，鳞片坚硬，虽然还比不过青山，但是也有了几分气势。他的性子野了不少，会独自一个ฐ人往山上跑了。
这场太阳雨来的突然，走的也很快，暴风骤雨一下，大约十几分钟后也就停下来了，连青山脸上泥都还没冲干净呢。
我当着姜羊的面剥ຓ开一个莲子皮，露出里面白色的莲子，递给他。姜羊以为苦的是外面那层皮，开开心心的吃了我剥ຓ的莲子，吃完又吐舌头，发出嗯——的声音，把脑袋往我手臂上拱，“麻，还是苦的。”
还有一部分辣椒就被晒在竹排子上，等晒干了用石杵捣碎，能做辣椒粉。
“什么东西？”我赶紧问。
“不要吃皮，吃里面这个，红色的。”我跟他们说。
姜羊点点头，又摇摇头，“喜欢，但是它会死的。”他说完，有点犹豫的问我：“我能不能把它放了？”
“可是它们死了，因为吃了湿菜叶拉肚子。当时我的爸爸妈妈要把两只死兔子扔了，我怎么เ都不肯，哭着在地上打滚，还把两只兔子尸体装在盒子里藏在房间，然后等我放学回来，那个盒子就不见了，被我的妈妈拿去扔了，不知道扔进了哪个垃圾堆里。”
现在虽然我觉得差不多快到立秋了，但是其实要一直等到เ白露、秋分那会儿才会觉得有了些秋天的气息，因为这会儿最热的时候还没过去，给我的感觉仍旧还是在夏天。漫长的夏天从初夏开始，一直到过了秋天的一半结束，是个ฐ长长的长夏。
要不怎么说，孩子不好养。小孩子有小孩子的难养之ใ处，大孩子也有大孩子的麻烦心事。
这是我这些时候总结出来的经验，只要是去采摘什么，一定要准备三个筐，这样一来，青山和姜羊就不会只顾着玩，而是会很卖力的采摘，因为到เ了最后，他们会比一比谁的更多。要是只拿了一个ฐ筐，待会摘一会儿，这两个又跑去游水玩去了。
多余的肉腌制ๆ熏起来，就算这样，青山还是每天吃的肚皮溜圆，我感觉他这段时间又长高了，现在的样子和他刚来那会儿的样子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在我安慰青山的时候，姜羊已๐经蹲在田里试着收拾那些倒下去的菜了，虽然他把被折下来叶子重新า埋回土里去并没有什么用，但这种帮忙的行为还是可以肯定的。
我实在受不了姜羊这样念叨，他要是和之前那ว样，胡乱ກ的看到什么就喊几嗓子什么เ，那还好，可他现在就是可劲的逮着数字和那首鹅鹅鹅来念叨。我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办法，摘很多嫩菜叶放在身边，等到实在被念烦了，就招手让姜羊过来，给他塞几片菜叶子到嘴里，好歹给自己争取到片刻๑的安静。
一场大雨过后，池塘水满了，浮萍水菜长出来一片，田间地头的沟渠也满了水，我瞧见池塘水草丛里经常冒出咕噜咕噜一个又一个ฐ的水泡，长成深色的大虾露出两根钳子，似乎已经长得挺有肉的，就去山脚下砍了几根细竹竿，在梢头拴上一根绳子，带姜羊和青山去塘边上钓ี龙虾。
姜羊还在挣扎，“一起，水，游水。”
剩ທ下的杨梅我不动了，把那一大捧黄花菜和一口袋青豆，还有两只奄奄一息的野鸭提到厨房去。
我醒来的时候觉得头疼。睡得太久，看看天色，估摸着都差ๆ不多已经是下午四点钟的样子。
我是脱了鞋去踩的。略有些粗糙的石板上还沾着水渍，踩在脚底凉凉的，有一块石板没放稳，我踩上去一个ฐ趔趄差ๆ点摔了，就找了块小点的石头卡在那底下。
我终究还是上前把那具安静的白骨刨了出来。骨头散了架，姜羊和青山看我拿不下，一脸自然的就过来帮我拿了，青山拿着两根腿骨，姜羊抱着那ว颗脑袋。
这条道一边是山壁，一边是茂盛的植物从，长着许多的芒草柴树，再底下就是河面。这小道几乎ๆ是贴在了山脚，从河岸边那ว看，是被茂盛草丛全都遮住了的，完全看不到เ这条路。
姜羊这几天出门，都会带上一个塑料杯子，要是看到了那些快干掉了的小水滩，就会跑去旁้边的水沟里装些水，倒进那些小水滩里。看着那些因为ฦ水越来越少只能挤在一起的小蝌蚪们重新า快活的游动起来，他就会攥着水杯开心的咔咔笑。
他低声的咩咩叫，像在安慰我。
整整一盆金黄色的枇杷倒进清水里洗干净，加一点水和一大块被敲碎的老冰在锅里煮ุ。因为刚从树上摘下来吃的水果是甜的，但是一旦被煮过了都会变酸，所以我加了不少的老冰增加甜味。另一个锅里放着洗干净的玻璃罐子。这些罐子已经蒸过，待会儿晾凉了就能直接装枇杷了。
“姜ä羊过来，不要到那ว边去，待会儿身上又痒了。”我换了一筐新碾出来的麦子过来，见到姜羊往那吹麦壳的口子上凑，出声把他叫过来。
如果是在生下姜羊之前，不管青山有多可怜，我可能都不会被触动，毕竟我看过的可怜人太多了。可恰恰是在生下姜羊之后。
之前在村子里找到的草帽都烂了，能用的一顶在去年被我不小心弄坏，我又不会编草帽，后来都是在塘里拿了荷叶盖在头上充当草帽遮太阳。
下午我带姜羊和青山去了石桥那边看老桃树。桃子尖开始红了，但这会儿还是酸的，想吃还得再等等。
我用余光往后看，见到เ姜羊拔了一株紫ใ花地丁，和新来的小伙伴分享，然后青山和姜羊就用同样的表情开始嚼草。
“那盆水是你的，你自己洗洗。”我对青山说完，就拿起一个小水桶舀起水往自己้身上冲了两下，简单冲掉手上脸上的污渍，然后走到姜羊身边给他脱衣服。
三个人都吃饱了，我准备休息一下。黑鳞少年睡的在房间最右侧，我把床单铺在左边的木板上，躺上去，刚好和黑鳞少年对着。
“我带姜ä羊到附近看看，打点水来，你先在这等着。”我对黑鳞少年说。他就躺在那点头，目光一直盯着我和姜羊离开。
姜羊还在我怀里无忧无虑的甩着尾巴，我看着他，心里有点发堵。
这个黑鳞孩子……少年，虽然现在还没死，但是看上去比死去的变异狗还要凄惨。他身下也全是血块，我才发现那大滩的血除了变异狗的，还有他的。他的腰腹的部分被咬伤了，一片的血肉模糊，我感觉自己都能ม看到เ他肚子里面的东西，他的腰好像要被咬断了。
我走进了黑暗里，外面的天空也陷入了全然的黑暗。我在洞口不远处的黑暗里等了一会儿，等到眼睛适应了昏暗的环境，才继续往前走。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一扬手，把手里抓着的一把灰糊在了他的脸上，趁着他眯起眼睛的时候，手里的刀片唰的划ฐ过他抓我的那只手腕。鲜ຒ血冒出来的瞬间，我将手指抠进了他的伤口里狠狠一捏，他惨叫一声，手里一下子就没有了力气。
我接纳了姜羊，到头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又再次失去他了。
休息后我们重新开始出发，最开始还是我在找路，到后来就变成青山在带路了，因为他说他记得来过这边，和我们说过的那ว一树野果就在这附近。
跟在青山身后转来转去，我们来到了他说的地方，原来，他说的那ว一树野果，是一树野生的猕猴桃。
野生的猕猴桃和从前超市里能ม买到的那种不一样，这种野生的猕猴桃个ฐ子小小的，大小和大枣也差ๆ不多。这树野生的猕猴桃外皮是棕色的，里面还透着一股绿，没怎么熟。大概我们摘回去，在家里放上一阵子才能吃，就和柿子差不多，总得留上一阵子等它软了才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