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孤儿，你有爸爸妈妈，对不对？”
儿子回来了，母亲彻底放心了。儿子捡到เ一只狼崽，大概是第一次单独行动，狼崽被猎手下的兽夹子夹住了，就拼命喊叫，王卫疆在几里外听见哭声，赶过去。父亲送给他的蒙古刀有了用场，撬开兽夹子，刮掉伤口上的腐r，敷上草药。草原上到处都是草药，揉碎就能用，用芨芨草扎好，抱在怀里，狼崽就安静了。在家里待了半年，春天刚ธ过，马就来接儿子了，儿子抱上狼崽奔向草原。母亲在后边大喊：“你要把它放掉，它要回到它妈妈的身边去。”母亲跟喂孩子一样把狼崽子喂养了半年，母亲还不停地叨叨：“它妈急坏了，它妈眼睛都哭瞎了吧。”奇怪的是，往年乌尔禾的冬天都有嘹亮悠扬的狼嚎，这个冬天安静极了，也有狼窜来窜去，但是狼都很安静，不急不躁，也不叫。
“他脑แ子没乱，拿着枪就不会出事。”
上工号响了，两ä口子一起去出工。离他们最近的地窝子住着海力布叔叔，七八个单身汉住在一起。丈夫平时跟海力布叔叔没有交往，这个特殊的早ຉ晨，丈夫心血来潮路过这个ฐ集体宿舍时，“老刘老刘”地叫起来了。海力布是后来的称呼，当时还叫老刘。老刘昨夜进错了门，钻错了被窝，还让女人热烈地拥抱了一下，老刘ถ心里有鬼，平时牛气哄哄的，听见女人丈夫的大嗓门，老刘浑身酥软，最后一个ฐ走出地窝子，那么壮的大汉，塌着腰，吊着肩，跟个大狗熊一样，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钻出地窝子，他最不想见的一对鸟男ç女就站在跟前，海力布叔叔快要崩溃了。
第四章黑眼睛9๗9
第四章黑眼睛1（2）
女儿好几天不理王卫疆ຆ，王卫疆压根就不会哄女孩子，她只好远远躲着。到周末时小丫头绷不住了，把王卫疆叫出来。
“你真的跟兔子玩过？”
“地窝子比兔窝大一点嘛ใ。”
“兔子好玩吗？”
“乌尔禾就是兔子窝。”
“把我当兔子，把整个乌尔禾都当兔子，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王卫疆就认认真真地解释乌尔禾最原始的含义，王卫疆把蒙古语都说出来了，还说了哈萨克语。
“班上的同学都议论你放过羊，你真的放过羊？”
王卫疆ຆ的肤色比同龄人黑，又黑又亮又结实，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草原气息。
“他们还说你是二转子。”
“二转子不二转子我不知道，我吃的r比他们多是真的，我是牧场长大的，是真的。”王卫疆ຆ不但不生气，还很自豪地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齿。张老师的小女儿还记得王卫疆在她家吃饭时啃骨头的样子，她总是啃不净骨头。张老师收拾残局，父亲赵科长就让女儿看人家王卫疆啃过的骨头，她当时就傻眼了，那骨头干净得就跟砂轮打磨过的一样，赵科长就训女儿：“把你撇到草原准会饿死，没有人给你r吃。”她当时就在心里嘀ถ咕：“跟狗啃过的一样。”今天又让她开了一次眼，王卫疆又啃骨头了，跟吹口琴一样，一点一点慢慢地含在嘴里，又是嘬又是吸又是吮，丢开的时候连一点油腻都没有了，白晃晃的，擦都擦不下一点油渍。她真的怀疑王卫疆是个ฐ蒙古人或者哈萨克人。王卫疆离开的时候，她送到门口，小声告诉这个浑小子：“你吃的每顿饭都是我做的，你知道吗？”“知道。”“都是我盛的，知道吗？”“知道。”“知道知道，我问你你知道本姑娘我叫什么เ？说不出来了吧，还是一个班的同学呢，我告诉你，你用心记，我叫赵晓梅，不是赵小妹，是赵晓梅。”赵晓梅就掩上门不见了，王卫疆在门外愣了一下。
班上不但有人议论王卫疆是二转子，还涉แ及海力布叔叔。海力布这个名字一听就是蒙古人，整个ฐ乌尔禾地区已经没有人知道海力布原来的名字了，连海力布的汉人身份都没有人知道了。王卫疆ຆ凭什么เ在牧场待那么长时间？牧场只剩下海力布一个人的时候，王卫疆都没有离开海力布。大家就猜测这两家的关系非同一般，简单的邻๑居关系是无法解释的。这些议论不会传到เ王卫疆耳朵里，赵晓梅也不想告诉王卫疆ຆ。
赵晓梅跟母亲张老师聊天的时候总是不经意地提到海力布叔叔。张老师完全忽略了这个十五六岁的高中生，张老师一直把她当孩子，当这个ฐ女孩子开始对母亲耍心眼的时候，张老师一点防备都没有。女儿采取的是零敲碎打的方式，整整一个ฐ学期，女儿都倾心于这件事，总是在节假日，在母亲空闲的时候，这个小精灵也在刻意为母亲创น造这个空闲。给父母的印象，女儿一天天长大，越长越懂事，越长越勤快，越长越能体谅父母，尤其是母亲，真是母亲的小棉袄。母亲陶醉在女儿营造的氛围里，女儿跟唱歌一样跟母亲聊天。女儿已经对王卫疆ຆ与海ร力布叔叔的关系不感兴趣了，女儿的好奇心完全转移到她家与海力布叔叔的关系上。她家曾在牧场待过好几年，两ä个哥哥就出生在牧场。女儿从母亲点点滴滴的谈话中，迅速地破译海ร力布与母亲极为隐秘的关系。一个ฐ学期足够了，临ภ近考试的时候，女儿基本上掌握了母亲在牧场的生活情况。
那时老赵跟张老师刚刚ธ到牧场不久，老赵当上了牧场场长，相当于连长，张老师担任马背小学的副校长。张老师还是我行我素า，处处跟丈夫老赵闹别扭，三天两ä头吵架，隔三差五打在一起，彼此都有伤疤留แ在脸上。
时间不长，张老师又学了一招。草原人视草为命根子，草喂养牲畜ไ，而牲畜又喂养人。草原女人发毒誓发毒咒时就跪在地上披头散发，拔青草发泄心中的怒火。张老师就用这招来对付丈夫老赵，老赵气得脸发白手发抖，望着奔向草地的老婆，望着老婆抓着青草向苍天起咒，老赵就栽倒在地。老赵倒了几次以后，也学乖了，碰上老婆发脾ຆ气，他就躲。老婆就得寸进尺，毫不相让，该干什么还干什么เ，只是可惜了那些青草地，牧场附近比较好的草地都被张老师毁坏过。那些蒙古族、哈萨克族牧工看不惯了，也忍不住了，就去警告张老师：不要再毁坏青草，长生天要发怒的。张老师哪听这个，依然故我，他们只好劝赵场长管好自己的老婆。劝也白劝，老赵不是不管，实在是管不了。
第四章黑眼睛1（3๑）
有一天，两口子又闹起来了，打得很厉害，谁也没占便宜。老赵去团部ຖ开会，脸上有几道指甲â印，带上通讯员，骑上马，垂头丧气，快马加鞭，恨不能奔到天上去。老婆一路狂奔，直扑最西边的青草地，那也是唯一一块没有被她毁坏的青草地，正对着海力布的羊圈，海力布就守在那里。女人刚ธ拔一把青草，海力布就发作了，海力布跟捉小j一样把女人提起来，海力布的大白马奔过来，海力布把女人往马背上一扔，一鞭子抽在马p股上，马就蹿成一股风，女人只能ม伏在马鞍上死死地攥住马缰绳。海ร力布骑上另一匹马，紧紧跟上。许多人都去了，大家好奇呀，不知道海力布要把场长的老婆带到什么เ地方。几十匹马跟在海ร力布后边，跑了整整一个上午，一百多公里地吧，已经到เ托里地界了，牧工放牧也到不了这里，海ร力布肯定来过，海力布放牧都是一去四五天，甚至十天半个月。海ร力布把女人从马上放下来，指着青草地告诉女人：你就在这里拔，记住，这是最后一次！女人就开始拔了。多大的草地呀，谁也没有见过这么大一块青草地。大家都议论纷纷，海ร力布真会找地方，女人一辈子都拔不了这么多草，可真给老赵解决大问题了。大家就跟在女人后边，反正是最后一次了，大家也不生气，看女人能拔多少。在草地中间出现了一尊石人像，青灰色的，好像石人像在慢慢走过来，挺着两ä只大奶，胸脯那么เ饱满，圆滚滚的。大家都惊呆了，茫茫大草原要碰见石人像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女人只顾ุ埋头拔草，没有发现迎面而来的石人像。大家紧张到了极点，石人像已๐经到女人跟前了，女人还没有察觉，还在气狠狠地拔草，还在咒自己้的丈夫，这个蠢女人一点也不知道石人像也是个ฐ女人。在草原古老的传说中，每一尊石人像都有一段刻๑骨铭心的爱情故事，很少有男性石人像，大多都是女性石人像，寄托着男人们难以实现的对女性的渴望，而这些屹立于荒野的女性石人像肯定是在苦苦等待自己้的丈夫或情人。岁月模糊了女性石人像的面孔，胸脯和双r就成为ฦ最突出的女性特征，充满了大海一样汹涌ไ澎湃的激情，她怎么เ能容忍对丈夫的诅咒！她听到的全是这个女人恶狠狠的毒誓和咒语，她就动手了……女人一下子被石人像扭住了，这可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搏斗ç，她们全都充满激情。结果可想而知，赵场长的老婆，我们的张老师很快就丧失了战斗ç力，一动不动，跟石头一样。而那个ฐ石人像却活跃起来了，她的半截身子埋在地下，整个大地就跟着她一起动，大地波浪滚滚，一浪接一浪全涌过来了。在石人像看来，这个ฐ被她擒住的女人缺少女人的柔情，大地的波涛就涌过来了，一浪接一浪涌到女人身上。波浪越涨越高，就像一万头黄牛在奔跑，就像一万匹骏马在长啸。海力布叔叔以及那些跟踪而来的几十个ฐ汉子全都跪下了，全都随着大地的波涛起伏着颠簸着。齐刷刷跪下的男人们看见石人像举起双手，抚摸赵场长的老婆，这个ฐ硬邦ะ邦的女人柔软起来了，从肩头到后背到腰间到เ两条长腿，还有胸脯和双r，高高挺起来，跟石人像争相媲美，饱满浑圆，就像滚滚波涛中的两条鱼。石人像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赵场长的老婆也有了笑容……人们扶起赵场长的老婆上马，护送她回家。那ว简直就像一支迎亲的队伍。有人唱起那ว支有名的《黑眼睛》：
我的黑黑的羊眼睛，
我的生命属于你。
让一切厌世的人们，
做你忠实的情人。
据说这首古歌来自大地，是一个失恋的苦命的汉子喝醉了酒躺在荒野上哼哼出来的，他躺的地方大概过于平坦，甚至有些凹陷，连他自己都以为歌声是从大地的心脏里传出来的。这支护送女人的队伍可不像来的时候那么匆忙，他们走得慢慢腾腾，他们完全沉浸在歌声里，路途遥遥，起伏不定，尤其是那些洼地，歌声就显得深沉而悲壮。
张老师给女儿赵晓梅讲述这段经历时就情不自禁哼出了这首古歌，女儿一下子就记住了，古歌有一种奇妙的力量。那ว正是流行歌曲刚ธ兴起的时候，学生中ณ流行邓丽ษ君，赵晓梅家庭条件优越，她成为乌尔禾地区最早拥有单相录音机和邓丽ษ君歌带的人。她的歌声让多少人入迷啊，所有的男生包括相当多的女生。有一天，赵晓梅突然不唱歌了，歌带送人了，赵晓梅安静下来了。她本来是个ฐ文静的姑娘。有人说她陷入了爱情，她微微一笑，不作任何解释。有人甚至提到了王卫疆，她还是那么沉静，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大家就说赵晓梅是蒙娜丽莎，已经进入永恒的神秘状态。只有赵晓梅自己清楚，母亲张老师唱出古歌《黑眼睛》时，她有多么เ震撼，她连跟着哼两句的勇气都没有了，她在用心默默地记那首古歌。一遍就记住了，就足够了，无论她的少女季节多么辉煌ä多么灿烂多么美妙，记忆中有一首《黑眼睛》就足够了。
第四章黑眼睛1（4）
赵场长从团部ຖ开会回来，首先让他吃惊的是老婆不再那么เ硬邦邦ะ了，老婆柔软起来了，当晚就让他尝到了甜头。接着就是那个离奇的传说。共产党员，牧业连的一号首长赵场长是不会相信这个的，这不是封建迷信吗？赵场长陶醉在女人的种种好处里。几个月后，老婆的肚子大起来了，不让他近身了，他高兴啊，总算有成就感了。当然，赵场长的脑子也静下来了，开始思考起问题了，就暗藏玄机地跟海力布这个王八蛋谈过几次话。海ร力布坦荡无畏，因为那天有一帮牧工跟着，他们会证明我跟你老婆没有猫腻。赵场长还是无法接受这个ฐ巨大的奇迹。赵场长就很严å厉地惩罚海力布，无非就是最苦最累的工ื作，而且反复地折腾。海ร力布毫无怨言，海力布好像知道他会得到เ这种结局，总是那么เ心安理得任劳任怨。十个月后，赵场长有了儿子，过了满月，过了周岁，儿子越长越像赵场长，用土话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种种猜测，包括y暗潮湿的猥琐心理，全让这个天使一样的孩子给清除掉了。到底是吃牛羊r的草原汉子，赵场长亲自把海力布请到家里，弄一桌菜，打开伊犁特曲，跟亲兄弟一样喝了一通，五瓶白酒喝完了。
接着又有了第二个孩子，张老师的肚子又大起来了，又成了喜马拉雅山，又让赵场长体会了一次当父亲的喜悦。张老师的喜悦远远超过丈夫老赵，她做母亲相当晚了，她好像在补偿这种缺陷，巨大的母爱，应该从那个女性石人像开始，接通了古老大地的力量，她变得那么投入，那么เ专注，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张老师对孩子的爱让人们吃惊，好像她是大地唯一的母亲。她再也不跟丈夫闹了，可也不跟丈夫亲热，冷言冷语，冷嘲热讽代替了过去的打骂，对赵场长来说已๐经是很大的进步了。她对孩子那么เ好，再好也是他老赵的孩子，而且是两个，老赵很满足了，老婆嘴上逞能他就不吭声。张老师巨大的爱心波及了学生，张老师就成了最受欢迎的老师。张老师的业务水平突飞猛进，两个孩子那么เ争气，总是保持全校一两名的水平。赵场长开始相信那个离奇的故事了，赵场长带上精干的民兵小队专门去大漠深处寻找传说中的石人像，小分队几次出击，总是大败而归。在那ว些古老的传说中，石人像是有生命的，是流动的，跟野马群一样来去无踪，神出鬼没。赵场长单独去过两次，也不行，请海力布也不行。赵场长明白了，有他在场，石人像就不会出现，海力布能找到เ石人像，因为海力布是个单身男人，海力布说了：“你有女人嘛，你的女人还得到了石人像的点化，你就把她当神敬着。”赵场长就彻底放弃了搜寻石人像的计划。
好多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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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女儿赵晓梅就比父亲心细多了，她总觉得母亲张老师跟海力布叔叔之间有故事，她就问了她的母亲，母亲张老师就给她讲了海力布在朝鲜战场上的经历。也不知道是张老师的纵情发挥，还是另一种版本，跟王卫疆听到เ的有些出入。故事总是越传越离奇，在张老师这个版本里，海力布叔叔跟那ว个女护士已经有了相当的情意。据说海力布的部ຖ队打穿cນ时被美军打散了，海力布死里逃生，在敌后隐藏了半年之ใ久，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爬过封锁线就昏倒了。不知在医院躺了多久，他能ม活过来都是一个奇迹。医生都失去信心了，都放弃抢救了，棺材都准备好了，白布都盖上了，护士用酒擦净身体就可以装棺材了。这个小护士刚ธ刚从护校毕业，走出校门就跨过鸭绿江来到前线，这是她接触到的第一具尸体，她就格外小心。医院这种地方，死人可是太正常太多了，都麻木了。这个小护士还比较嫩，心也软，就注定了海力布有生还的可能，因为小护士在他的伤口里竟然发现了青草。母亲张老师的这个版本里肯定有青草。都是碗口那么大的伤痕，淤血跟沙石泥土结在一起。那ว些大牌医生只检查心脏和呼吸，顾ุ不上这些分布在大腿和躯体上的伤痕。小护士在这些巨大的伤痕面前惊呆了，手里的镊子发抖，但还是控制住了，她已经习惯了炮声，她就必须习惯死亡和伤口。她小心翼翼地剔出伤口里的沙土草屑，一下就发现了青青的嫩芽，她都叫起来了，第一个ฐ反应就是这个人还有生命，她叫来了医生。医生开始抢救也是出于对战士的尊重，道理很简单，尸体上长树的都有呢，何况几棵青草。让医生吃惊的是这个尸体活过来了。医生告诉伤员：“不是我的功劳，是她的。”伤员就看见了年轻的女护士，十###岁的青春少女，洁白的大褂，还有淡淡的晨光，不是天使是什么เ？应该是观世音菩萨，更贴近中ณ国士兵的习惯。海力布叔叔在病床上躺了半年多才恢复了健康，都是这个小护士在精心照ั顾他，直到他能下床走路。小护士扶着他到院子里，到山坡上，到那块白色的大石头跟前。那几棵青草被这个小护士移植在岩石的缝隙里，战火纷飞的年代，在夹缝中才有生存的可能，青草可以放心地吸收阳光与水。海力布看到这几棵茂盛的青草感慨万千：“它们活得这么好。”海力布望着女护士的时候，彼此的眼睛里默默流露出一种声音：“我们要好好地活着，活到战争结束，我们要一直活下去！”女护士除了精心照ั顾伤员，就是照顾这几棵青草，每天都要去给草浇水。当美国轰炸机出现时，女护士忙着疏散伤员，然后奔向那块生长着青草的白色岩石，然后就是命中率极高的炸弹，彻底地把她跟岩石跟青草从大地上抹掉了……
第四章黑眼睛1（5）
“我总算明白了狗日的海力布为什么เ那么เ愤怒，他就像老鹰抓小j一样把我按在马背上。”
“你真的碰到เ了石人像？”
“不是我碰到石人像，是石人像来抓我，一下子出现在我眼前。”
“是不是很硬？它可是石头。”
“软得跟棉花一样，简直是个活人。”
赵晓梅再也不用怀疑她的母亲了，她的目光自然而然投向了王卫疆。
第四章黑眼睛2（1）
那个ฐ年代，自行车还是很稀罕的东西，据说奎屯、克拉玛依都有私人摩托了，偶尔还能看见有人骑着铃木穿过乌尔禾小镇，朝阿尔泰狂奔。乌ไ尔禾地区最牛气的还是自行车，那ว都是干部家庭，还有第一批富起来的人。赵科长拥有一辆飞鸽自行车，上下班用。有这么เ一个ฐ好女儿，可以想象赵科长的自行车有多么漂亮，坐垫、扶手的套子都是女儿编织的。女儿要使用这辆车子就很方แ便。女儿还要让王卫疆用，赵科长当然没脾气，可赵科长还是要叮咛一下：“王卫疆啊，先慢慢学啊，不要急着上路啊。”
王卫疆在柳树街慢慢滑行几十米，就上去了，就飞起来了，转了几圈，就能运用自如。赵科长站在街上佩服得不得了：“狗日的，老子半个月才敢骑，这小子眨眼就骑上了，到底是骑过马的，平衡感这么好！”
吃饭的时候，赵科长告诉王卫疆：“你天生学机械的，搞这个行业你肯定有出息。”赵晓梅翻白眼：“什么话嘛ใ，他要考大学。”赵科长说：“你没看见他骑车子，一眨眼就上去了，他要学汽车呀，汽车就成他孙子了。”赵晓梅气呼呼站起来了：“就是搞汽车，也是设计汽车、造汽车。”赵晓梅拉上王卫疆ຆ就走，赵科长直瞪眼睛。张老师逮住机会就挖苦赵科长：“你一点也不了解我的宝贝女儿，她有伟大的志向。”“她的志向再伟大跟人家王卫疆开汽车有啥关系嘛。”“女人都希望自己心爱的男人有大的作为，而不是开汽车。”“哈哈！”老赵跳起来了，“小丫ฑ头片子还什么心爱的男人。”“你哈哈个p！你知道女人两个字怎么写？知道吗？傻了吧！在女人的问题上你还是一张白纸，你就给我老实一点。”赵科长不老实都不行，张老师已๐经是自治区的教学能手了，名气比团长政委还大，师长讲话的时候常常要提到张老师的名字，具体名字这里就不说了。
女儿赵晓梅坐过大哥二哥的车子，两个哥哥都是乌ไ尔禾最早骑自行车的人，但他们的车技都不如王卫疆，赵晓梅坐上去就知道了，车子那么เ稳，在沙石路面上向白杨河上游奔去，是上坡路，长长的缓坡车子斜着走，又稳又快，没有谁能看出来这是个新手，骑上车子不到เ半个小时。
“骑马的人都能ม骑车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