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中那些平城的老部将都认识关北多年,对他此举不甚理解,一时间议论纷纷。
那扎着双丫髻的小婢女穿着谢府下人通用的青衣,低着头背对着门口,看不清面容,只是身形颇为熟悉。
傅西朝恍然,学着照做。
“谢谢,有你真好!”谢宝真总算露出了些许笑意,倾身抱了抱元霈,“对了,你不用去前殿诵经么เ?我看洛阳城许多礼佛的高僧都在那儿打坐辩论。”
“婚事要提上日程了。堂堂祁王府一直没有女主人,像什么样子?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疏忽了唯一的弟弟。”
话虽如此,可她圆润的眼睛里却是写满了不舍。
她相信九哥,也相信自己的心。
谢宝真本就不想逛街,便侧首问傅西朝道:“世子还要逛么?要不,我们也回去?”
她那ว甜甜的笑容淡去些许,朝前走了一步,又顿住,不太确定似的打量着他。
第54章
“还有,她让我转告你,‘扬州河岸的烟花,很好看’。”转述完毕,谢淳风悄声离去,自始至终没有一字多言。
‘沈家父子’立刻严阵以待。
苏氏火急火燎地请了大夫前来诊治,只说是‘水土不服’,要好生将养。
元霈拢了拢斗篷的领子,“挺好的。”
谢霁身形绷紧,将装着碎片的木盒搁置案几下,哑声开口道:“坐。”
关于祁แ王的传闻每日都在更迭,谢宝真打听了不少关于谢霁的消เ息,听到不知内情的人说他是‘哑巴王爷’‘草包祁王’,心中难免钝ๅ痛。
谢霁恨不得将她揉入怀中ณ,一辈子珍藏起来。他抬起手,顿了顿ู,改为ฦ调整了一番微微歪斜的金笄,隐忍道:“看见了,很衬你。”
“这世上很多事,不是相爱就能解决的。”
谢临风并不介意,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闻言,谢乾喝了口凉茶颔首道:“此事必有人幕后操纵,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无从查起。听陛下言外之意,谢府多半留不住阿霁了。”
晚膳过后一家人闲聊了会儿家常,便陆陆续续散了回房。
可谢宝真睡觉并不老实,刚盖好被子没多久,就被她三两脚踹开。初夏的深夜还残存着春的凉意,谢霁复又给她盖好,又被蹬开……如此三两次,谢宝真总算安生了,抱着被褥的一角沉沉睡去,松散的头发垂在脖ๆ子和枕头上,像是黑色的缎子流淌。
谢霁忽的按住她的手,不让她掀开着最后一层遮羞布,声音嘶哑又无奈:“宝儿……”
提到เ‘假戏真做’四个字,王氏不由红了耳根。
偏生少女抬起圆润的眸子,呼气如兰道:“好些了吗?”
情窦初开的羞涩,还有些许窘迫的难堪,谢宝真摸不准九哥到底是什么想法,等待的时间明明只是须ี臾片刻,她却仿佛历经三秋漫长,湿润的眸子在得不到เ回应的寂静中渐渐洇出水汽。
她雪腮微红,也不知是染了胭å脂还是血气上涌,低低补充道:“这支祝神舞,只为ฦ你一人而跳!从今往后,愿天神庇佑九哥顺遂平安,永无伤痛!”
从家里出发时天还未亮,谢宝真匆匆收拾好物件便踏上了入宫的马车,甚至还未来得及与谢霁告别。
这种形同陌路的感觉着实令人焦躁。
谢霁也有些讶然,停了夹菜的动作,点墨般的眸子静静地望着谢宝真,似是在探求一个ฐ答案。
“何以笃定?”谢宝真问。
“郡ຉ主,我此生从未低声下气求过别人,你总得给我一个机会罢!上次茶肆之事我并不知你在当场,那些话也不过是脱口而出的应付之言,怎能当真?纵使万般皆是我错,登门道歉也道过了,再不行,你与我上楼,我当着友人同伴的面再向你赔罪!”
谢淳风这才面色稍缓,漫不经心戳着碟子里的龙须ี糕,酸溜溜道:“难为宝儿惦记。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九才是亲哥哥呢。”
李嬷嬷笑出眼尾细密的纹路,连声道:“哎哎,郡主好!老身给郡主问安!”
接连两招都被谢霁破解,谢宝真急了,下意识使出了第三招——旋身抬腿,朝对方两、腿、之间顶去!
“不知道,从未听他提过这方面的事……你问这作甚?”
似是没料到谢宝真会突然闯入,谢霁有些慌乱地拿起外袍遮在身上。浅色的袍子扬起又落下,盖住那具肌肉纹理漂亮得不像话的身形,随即他回过身,乌沉沉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少女。
脸上擦拭的小手一顿ู,谢宝真颇为ฦ讶异:“啊?!”
没想到谢宝真摇了摇头。下一刻,她猝不及防扑了过来,像儿时和谢淳风玩闹那ว般抱住谢霁,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闷闷道:“我心疼!你这么好,不该遭受这些无妄之灾。”
她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天旋地转间,白衣少年不顾一切地朝她奔来,满眼惊惶地朝她伸出一只手,然而眼睁睁碰不到了,谢宝真仰面砸在河面上,冰冷的水霎时从四面八方包裹,争相涌入七窍之中……
这也在意料之中ณ。谢霁一向勤奋能吃苦,就像个不知疲倦的机括齿轮日复一日转转不息。
夜很冷,风很凉,谢宝真在门外站了会儿,揉了揉眼睛,垂着头转身走了。
谢宝真幻想了无数种可能,越想越心忧,满桌的佳肴美酒也无心品尝了,匆匆赶回家一问,却被告知谢九郎一直呆在自己的小院内,不曾出门。
夜风袭来,惊飞一路寒鸦。
用过晚膳后,谢乾ດ特意批准子女们一同去摘星楼拜月祈福。但谢宝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俨然已经忘却前几日梅夫人大怒之事,趁着兄嫂祭月之时偷偷溜出了摘星楼ä,打算再去买碗冰食吃。
很快,打斗的颠簸停歇,身后有粗重的喘气声传来。接着,眼睛上蒙着的那只手松开了,刺๐目的光线重新倾泻。
和苍白的面色不同,谢霁的眼黑而沉静。他垂首看着担心不已的谢宝真,缓缓从怀里摸出两ä包油纸包裹的东西。
屋内,关北从阴影处走出,笑嘻嘻地倚在屏风旁,意味深长道:“我是否该恭喜公子?这位小郡主看起来挺好骗的啊!”
都说童言无忌,但这小子字字句句都戳人要害,未免过分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