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的远处可以见到白雪了,据说落在山头的雪在没融化前盖在毛竹的根上,毛竹来年就会多生毛笋。
月英命大福大,靠坚强的意志和对孩子们的眷恋,挺过了临ภ产这一鬼门关。
秦水躺在还没满月的月英旁边,中间隔了两个孩子。天末亮,孩子们都睡的香香的,不时地出小孩子们有节律的呼噜声,轻轻的、细细的。
秦水点亮了煤ศ油灯,悄悄地下了床,快地穿好衣服。
“你醒来,俺有话要对你说。”秦水走到床边对月英道。
月英早就醒了,她与他睡在床上,差ๆ不多是睡熟ງ得迟,醒来得早。她穿好上衣坐起来道:“有什么事?天亮不好说吗?偏要在孩子们睡着的时候说。”
秦水猛地抽动一下嘴巴,他瞪眼看了看孩子们,然后一声不吭的走到เ马厩里去了。
一会儿,他拉出马,套上车子,装上筐,拉紧ู绳索。
月英穿好衣服跟了出来,她惊道:“你要出远门?”
秦水冷冷道:“这几天俺要到山那头去挑雪,吃的你自己烧,孩子你自己喂,反正孩子我也不能给她喂奶,十天八天后俺就回来了。”说完他爬上车赶着马走了。
月英一阵迷茫,她深深叹了口气,如果是往日她可以原谅他,但现在孩子出生不到一个月啊,她不知道秦水为ฦ什么不替孩子们想想。
秦水到了接代家,接代老早把箩筐摆在了家门口,满凤走出来叮嘱他们道:“你们挑到了雪就回来,月英生下孩子还不到一个ฐ月,家里少不了要男ç人干活的。”
接代应诺了几声,把筐装上了车子,爬上马车和秦水一起朝着盖满雪的那座山赶去。
天蒙蒙亮,满凤就赶过来看月英。月英看起来比以前更为枯瘦,临产时的痛伤还没有痊愈,吃的又不好,这些天多亏满凤过来帮忙洗洗衣服,做做饭。这家里的男人除了卖力干活以外,从来不将这些烦琐的家事记挂在心上,即使这段特殊的日子。
太阳把毛竹林的影子投到了秦水家门前的空地上,过了一会儿影子消退到了山脚下。满凤帮月英做好饭,扶着她出来晒晒太阳,她俩朝着白茫茫的山顶望过去。
“你说,那ว里离这儿有多远,满凤。”
“大概ฐ比县城远吧!听说马车到那边也得两三天的时间。”
“那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不知道,说近点也得六七天吧!说长点得十来天也说不定。”
一阵沉默,不知两个女人各自盘算着什么。
“俺说月英,秦水走了,马崽吃的干草还得到山上去割啊!天马上就暖起来了,土地也得翻了,庄稼得赶紧下地……”
“俺知道,平时俺还能干一些,可现在……”
“接代说,哑聋现在闲着,要不俺去叫他。”
“常去麻烦他多不好意思,俺男ç人又不在家,这不太好吧!”
“管他什么事,他把你当什么,要的时候放在床上,不要了就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这次俺叫接代跟他一起去,就是要催他快点回来,这种人,不把家当回事。”
“他对俺还是过得去的,你没看到这几天他没骂俺和孩子了,说真的,以前俺也不搞不清他到底要我怎么样?”
“怎么样?他心里根本没有你和孩子,他把你当作一碗水,渴了才想到喝……”
“他对俺还是过得去的,俺想,有了金妹,以后他会好好待俺母子三人的!噢,对了,哑聋有空还是叫他来帮帮忙吧!到时候俺给他做双鞋,报答他。”
满凤站起来道:“俺这就去叫他。”说完迈出了她粗壮的步子。
这天中午,月英给金龙煮了几个蕃薯,她自己舍不得吃,为了补足奶水,她这几天拼命喝水,冬天,山上的山鸡蛋都被山鸡给藏起来了,她只能ม叫金龙往山里挖一些茅草的根,这种东西汁多,吃多了就有了奶水,她自己肚子饿不怕,就怕怀里的孩子饿得整天“嗷嗷”大叫。
中午过后,月英正抱着金妹坐在门前,哑聋扛了一捆茅草过来,月英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进屋端出水道:“真是麻烦你了,喝杯水吧。”
哑聋“憨憨à”笑着接过,“咕噜咕噜”两下喝光了水,他把杯交给月英,抱着茅草倒进了马厩,分了一些,给月英烧灶,他没顾ุ得上坐会,又拿着锄耙往月英家的田里走去。
“你歇会吧!”月英喊道。
哑聋回过头“憨憨à”笑了两声,转过头走远了。
月英看着太阳下他长长的背影,心里升腾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暖意。
时间一晃过了三天,这三天里哑聋天天过来,总是先割一大捆茅草,然后拿起锄耙就到田à里去了。
又过了两ä天,满凤过来告诉月英:“你家的菜籽都孵好了,哑聋用了他自家的菜籽呢。”
月英满脸通红,她从屋里拿出那双刚砌好的鞋道:“俺已帮他砌好了!”还是你代俺拿给他比较合适,就说是感谢他帮俺们家做了这么多的活,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满凤惊叹道:“好严实的布鞋啊!你这手艺真没得说了!”
“我想,还是你代俺拿给他比较合适,就说是感谢他帮俺们家做了这么多的活,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家里没别的,这自家的东西算几个ฐ工钱吧!”
满凤叹了口气道:“哪有这样的,鞋子俺可以替你交给他,话俺可不一定传的清,要不他来的时候你跟他再说一遍。”
月英道:“俺没做亏心事也不怕鬼敲门,但俺这几天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就怕生出什么事情来!”
“啊呀,俺说月英啊!你没多一根头,家里也没少一件东西,怕这些干嘛呢!好了,这事俺就帮你去做了,你多息着,不要疑神疑鬼的。”满凤拿起那双白底黑身砌得严严实实的布鞋朝霞光邻村走去。
看着满凤走远,月英的心始终不安着。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第十天,月英的身子恢复得很快,可以带上孩子出来走走了。午饭过后,月英抱着金妹,带着金龙朝自家的自留地走去。
在溪坑下面的田地里,油菜苗在明媚的阳光下翻出了嫩嫩的春色,溪水从切开的埂坑里流进了整整齐齐的田地里,流水在田间匆匆地穿梭着,不断反射出阳光带给它们的喜悦。
菜苗齐得像阅兵式时将士们的队列ต,从这边一直延伸到远处,菜苗下面的泥土松松地挤在一起,有几条的蚯蚓从里面爬出来,在阳光下懒懒地睡着大觉,风中不时飘来泥土的清香,有几只山鸟儿飞过来,在溪里啄一下水,然后擦擦翅膀飞走了。
金龙在田à埂上飞奔着,追着那ว飞一会停一会的鸟儿。
“啊!这是多么เ好的春天啊!霞光多么美啊!”月英在田埂上坐下来,轻轻哼起儿时的歌,哄着金妹睡着了,金龙听得出了神,停下来偎依在她母亲身边,不一会儿也挨在月英怀里睡着了。
夕阳悄悄地落到เ了山顶,它将最后一刻美丽留แ给了天边的云朵和霞光的大地,这时的霞光在一天中ณ是最漂亮的,金色的夕阳笼罩了整个浩翰的毛竹林,抖动的竹叶又闪闪地反射出光芒投射入云彩,这就是被前人称之为ฦ“霞光”的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