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见着大了些，无双开了口：“柳月，驭好坐骑，要是被颠下来，本王就扔了你！”
柳月闻言一惊，连忙应下。
亦真亦假
整个豪情阁精心准备了一日的盛宴，自然出众。入夜，花魁表演之后，按例是花魁选入幕之宾。明艳的花兆琰浅浅一笑，一枝桃花稳稳地放在了无双的桌上。此次无双却是没有推辞，拈起桃花便在依依的引路下去了花兆琰的房间。
杜长老皱眉道：“这等事暂且不论，可年货将至，这可是眼跟前的事儿，如今就算将所有店铺的现银都拿出来也不够，若是压价便是明抢，其他大户怕是会不满。可若将黑夫人的份额分给其他几家大户，明年怕是再难让他们吐出来，更何况黑夫人明年还能ม不能回来还是未知。这份额一分出去，咱们南宫家所占比例就会降低，日后怕是处处受制。”
“黑家到เ底发生了何事？”纪长老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店中的玉石刻字皆出自小老儿之手，公子若是不嫌弃，小老儿这就为ฦ公子刻字。”掌柜请示ิ道。
孟七并无异议，将手中的玉佩递给他，道：“刻๑上‘花’字。”
他连忙快步跟上孟七，热情地说道：“天色已晚，不知孟兄可有落脚之ใ处，若是没有，不如来寒舍坐一坐。”
孟七并不理会，脚步不停。
那ว免去乡试直接参加会试的名额无双是知道的。先皇当年重开科考之ใ时遭遇多方แ势力阻拦，无非是士族怕损害自家子孙的利益，为ฦ了平衡，京城以及全国各地皆有免去乡试的名额。不过随着科举ะ制度的完善，那些名额越来越少。今岁新帝登基，自然要笼络人心，尤其是寒族，于是免试名额大幅减少，整个燕宁郡ຉ怕是只有燕宁书院这一个名额。
李晏也知其中缘由á，那些名额本就是为了安抚士族，向来由士族子弟占去。不过近些年来寒族的势力越发壮大，平民子弟亦知争个ฐ公道，而名额却越来越少，于是有些书院为ฦ求公平，大约是按照学识高低来分配名额的。李晏看了一眼那衣着分明的两派，一派明显出身富贵，另一派则ท家境普通或者贫寒，或许这并不是名额之争，而是燕宁书院内的士族与寒族之争。
云泽略๓有些遗憾ย地说道：“殿下不在朝中，臣可是有些孤独呢。”
满朝文武除了几个老的，都不敢直视于他，只有这位燕王殿下从来都是无畏ั地看着他，明明看着他，眼中却没有他。如今朝中ณ，三公几乎ๆ不问政事，老臣们老奸巨เ猾的，万不会在新帝立威的时候强出头，其他官员或是不敢或是别有心思，在这个关头也是夹着尾巴๒做人，如今朝中ณ他一人独大，实在无趣得紧。
听闻燕王进宫，万吉急急迎上来，道：“殿下，陛下此时在坤仪宫。”
无双点点头，由万吉引路，并不避讳地去了皇后的寝宫。
无双自然明白云泽的意图，岂能ม如他所愿：“既然左相得闲，不妨送薄小姐一程，本王主管选秀，亲送小姐恐有徇私之ใ嫌。早就听说左相与世子有交情，想必不会拒绝照ั顾这个晚辈罢。”
李晏闻言会意，将薄仪所乘๖马车直接交给云泽，不等云泽与薄仪出言反对就命其他人快行。
虽然燕王甩了薄仪那ว个ฐ娇滴滴的包袱，但云泽的目的却是达到了。有燕王护送进京，又有云相照拂，薄仪日后在宫中ณ安全无虞。
头甲三名
待马车行至春华街，路上几乎就没有人了。京城春华街上多是王公贵族一品要员的府邸，少有百姓路过。
燕王府中ณ一干人早已候在门口，簇拥着燕王进府，田园等几个老人见主子归来，高兴难耐不说，嘘寒问暖是少不了的。江夫子早ຉ已寻了托辞回房歇息去了，只有李晏好耐心，一直陪着无双。
待吴嬷嬷终于喝止了众人，宫里的圣旨进了府，大约是说燕王此次辛苦了，近日不必急着上朝，好生休养，后日放了金榜ึ就要举办玉林宴，燕王若是得闲，不妨去瞧瞧。
田à园去打点传旨ຈ的公公，这个小太监是万吉的心腹，田à园是知晓的，可以放心问宫中ณ近况。吴嬷嬷年事已高，这些日子颇操劳，有些吃不消，今日燕王归来，终于能歇口气，便告退休息去了。莺歌为ฦ无双和李小公子添上茶，明白他们有话要说，便退了出去，掩上门。
二人自燕宁分手后，今次还是第一次毫无顾ุ忌地单独相处。几个ฐ月前，李小公子如何也想不到无双会有后来那ว般遭遇，本就是劝她散心来着，谁知捅出了私盐。李晏心里清楚，若非他提议，私盐之事无双恐怕要迟一两年再收网，此次去楚州是瞧着时机到了顺便收了网。那南宫水月的事无双虽然未提，但江夫子那张嘴岂是饶人的？李晏越听越心惊，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他是隐忍习惯的，况且他与无双并非名正言顺，是以他管不得说不得，凡事先在自个儿心里绕几圈，尝出万般滋味，待只剩ທ下甜这一味才巴巴๒地献给无双。
李晏心中ณ酸涩，无双另有所思，二人皆不语，静坐一室茶香中，倒如画ฑ卷上的水墨一般灵静，却似随时要起风，散成了墨香尘埃。
无双细细摩挲扳指片刻๑，先开了口：“听薄小姐提起，李大人回京途中也遇伏了？”
李晏闻言笑了，笑得极浅，语气中ณ听不出贬义，听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不知肃亲王世子可否知晓薄小姐的心性，若日后进了宫还是这般不谨慎，即便云相有心照拂也鞭长莫及！”
李晏并未正面回答无双的问题，但无双知道这已是默认了。薄唇微微一抿，似蹙成了一抹凌厉的唇角，如同她的人一般充满杀伐之气，锐不可当。
“看来还是不太确定本王的行踪，先试探了李大人一番๘。本王很好奇，龙七的易容术可谓以假乱真，寻常人定然看不出破绽，他们是如何肯定与大人一行的不是本王？”无双的双目沉如深潭，对这背后之人上了心。
寻常百姓轻易不能见皇族，燕王虽然名声在外，却也从未在府外荒唐过，刺客若能轻易识得燕王，可见必然有一个对燕王极为熟悉之ใ人，或者说对燕王极为关注，对燕王的一言一行都极为了解。
李晏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这一路上他的心一直有些发沉，正是因为此事。他搁下茶盏，正色问道：“殿下可是有了线索ิ？”
“江夫子曾经说了几句玩笑话，说那楚江才是最好的伏击点，到了江中，毁了船，将本王拖入手中，借水之ใ力牵制本王一半实力，只要刺客多一些，本王必然逃不过。本王与夫子的想法倒是相似。进了宁州境内，白日树林设伏，夜晚大好时机却是放过了，这说明那小镇方แ圆百里只埋伏了那么เ些刺๐客。
之后本王命龙卫做障眼法分成三批，分别走了不同的路，昨夜最后一批龙卫已๐经回来了，三批却是都遭了伏。这些刺๐客倒是不如伏击李大人的那些精明，都没分辨出来那ว不是本王。而本王易容改装，一路却是太平无事。想来那ว些刺客并非尾随本王，而是在本王回京可能走的途中设了埋伏，看到与本王容貌相似的便予以刺๐杀。至于为何失了本王渡楚江那个大好时机，大约是来不及赶到เ楚州，或者是不识水性。”
无双说得如此详尽，李晏自然明白她已๐经有了眉目，却不急着问，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殿下行踪暴露是年末的事，殿下回京已๐是二月，若是赶不及在楚州设伏，想来那些刺客来自与楚州ะ方向相反的北方。至于水性，北方人大多是不识水性的。离京之时尚能一路平安，回京之ใ时却危难重重，估计与私盐脱不了干系。”
“云州ะ安静了不少年，怕是按捺不住了。”无双冷声道。
李晏闻言一惊，“莫非是那ว位世子？”
“应该错不了。这么เ多年明面上一直悄无声息的，若非他把手伸到เ了本王的燕王府里，本王几乎以为他已经咽了气！”
“莫非柳月便是他安排进来的？”李晏越想越惊，若真如此，那位世子想做的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那倒未必。府里的事并非柳月那一桩，若柳月真是他的人，那ว他可就太了解本王了！”虽说的似惺惺相惜之语，露出的却是满满的杀意。
柳月那般心思纯净的少年，任谁也想不到他带着阴毒的杀器。培养他的人阴沉毒辣是肯定的，图谋不轨显而易见，从种种迹象更可猜出他势力庞大，无双就是忌讳这一点。
“圣教最初便是在云州ะ活动，不知与那位世子有无干系？”李晏提道。那圣教就跟野草一般，怎么也除不尽，朝廷查得严，他们就收敛一些，朝廷松一点，他们就猖狂许多，只要根未除，就会春风吹又生。
“无论有没有干系，他放任其在他的地盘上壮大未尝没有存了坐收渔翁之利的心思。”无双拨拨茶沫，抿上一口，心里舒坦了些。尽快未知的麻烦很多，但有了一条线索，顺ิ藤摸瓜要容易许多。她突然想起南宫水月说的那ว句话，的确他置她于危险之中是事实，却也帮她找着了瓜藤，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找着那藤上瓜。
李晏知她有了计较，不再多问，说起了闲话：“殿下此去楚州ะ可快活？”
快活？一贯心思敏捷的燕王有些反应不过来，身为燕王，她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何为快活”“何为不快活”。
李晏笑了笑，又道：“那ว臣换个方式问。不知殿下心中ณ淤塞可纾解了？”
无双或许已๐经忘了单独出行的最初目的，李晏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无双被那人挑起了压制于心底近一年的愁绪。即便李晏再不愿，也记起了那个温和的刑部员外郎，更记起了那ว一夜燕王的混乱ກ无措。云起，已经藏在了燕王的心里。不过此时看来，那些个挑起燕王思绪的举动怕是和南宫水月脱不了干系。只要乱ກ了燕王的心，李晏必然不舍，便会主动挑起担子，劝她去散散心。可燕王的行程是早已定好了的，离开燕宁便会往西北方向走，无双必然要选相反的方向，刚好走入南宫水月布好的圈套。
无双有些意外李晏会这么问，毕竟李小公子素า来进退有度。略一思忖，不知想到เ了什么，她突然笑了，笑过之后又是一面的淡然，不喜不悲道：“本王就当他已๐经死了，既然已经是个ฐ死人，本王又何必再纠结于此！”
燕王既这么说了，李小公子便这么เ信了，无论燕王是不是口是心非，只要她开了口，即便此时还不是，日后也会变成是。
“李将军的幼女可是李大人亲自去接了？”无双忽然问道。
“是臣亲自去拜见李将军，得了将军首肯之ใ后接走的。不过李将军素来正直，怕下官为ฦ难，只道让李姑娘随其他秀女一同进京。臣自然不敢答应，命人将李姑娘单独护送进京，惟恐途中有失，也请李将军派了一小队人护送。”
本就是去求人家姑娘进宫，换取戍西军的忠心的，自然要给人家面子。人家说不必享受特权那ว是客气话，自己要是应了估计这事儿就黄了。必须要单独送进京，还要请人家帮忙护送，以免人家不放心。戍西军十多年来跟一潭死水一般，再大的石头扔进去也惊不起一丝浪ฐ，既ຂ然动不得，只得招抚。联姻ี这一计是皇帝想出来的，李小公子回去死磨硬泡让李太师做了那牵线人。若非戍西军统领李凉的恩师李太师做的牵线人，这事儿成不了。
无双点点头，道：“李姑娘身份不一般，皇兄会好生对她的，皇后性子极好，必然不会苛待她，且云太妃是明白人，也会照拂她的。”
李太师本不答应牵这个ฐ线，就是怕那位李姑娘是个娇女，在宫里活不下去。不过皇帝登基不过才一年，后宫妃嫔并不复杂，皇帝保证不会亏待李家小姐，而李凉又同意了，才做了中间人。
二人又提到燕宁遇到的那ว几个士子，说了几句，李晏却是不好多留，无双也道他该回府瞧瞧李太师，李晏便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