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猛地一跳,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叙叙……”
她想,她一定不能像这只可怜又愚蠢的猴子一样,将伤口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别ี人看。
——
大学时候,她曾经担任学生报某个版面的编辑,负责写稿、排版和校对,由于经费全部由校学生处划拨,报纸相当于免费赠送,因此很受学生们的欢迎。不少同学拿着报纸练毛笔字垫桌子塞门缝儿,干啥的都有,钟叙叙有一次还在厕所看见了自己้的那一版躺在卫生篓里,估计是哪个姑娘粗心大意忘了带手纸,靠报纸救的急。
不花钱的东西,大家都十分欢迎,因此她们报社的口碑一直很棒。
不肯说守着伴梦
酿成了酒味似乡愁
湛墨青先跨进去,伸手拉她:“小心点,很滑。”
她脱下拖鞋,赤脚踏上去,伸手给湛墨青,小心翼翼地低头看着脚๐下。
“怎么了?嫌我老?”湛墨青气定神闲地望着前方,单手把着方แ向盘。
“你高中的时候,我才念小学。”她瓮声瓮气地说。
“我本以为昨天那ว么闹了一场,今天准要被八卦一下,不过现在看来还好。”
“你不知道,昨天陆总专门叫人写了邮件发给每个ฐ同事,澄清事实真相,以阻止流言散播。”聂佩眯着眼睛享受着暖暖的汤,样子慵懒无比。
“婚……房?”
湛墨青转头微笑看着她:“你不会打算结婚以后住锦绣公园的房子吧?还是你喜欢跟老爷子住在一起?”
她闭上眼睛,好像过了许久,又好像只是一瞬,意料中的灼烧感并没有传来,她心惊肉跳地轻轻挣开眼睛。
那双手臂还环着她,她慢慢地抬头,眼里撞进一张万年冰山脸,陆梓尧。
orz!她忿忿地骂了一声。
吃饱喝足的老爷子更是高兴,和几个子女聊了一会儿天,冲湛墨青招招手:“墨青,来陪爷爷下一局。”
钟叙叙想起第一次见到湛墨青时,是在年初ม一次酒会上,当时她远远看着他,觉得他脸上公式化的笑容让人很有距离感,此时她才发现,原来湛墨青冷笑起来更是气势十足,那一眯眼一皱眉之间,好像周围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
所谓商界精英的气场大概就是这样吧,相比起来,莫千南玩世不恭的样子就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形象。她默默地在心里下结论。
她朝他眨眨眼,用力一提鱼竿,一尾小小的鱼从水里飞出,落在了草丛里。钟叙叙屁颠屁颠跑过去,抓起滑溜溜的鱼尾巴细细打量,这是一条鲫鱼,嘴巴被鱼钩๗穿了一个ฐ洞,正在拼命地扑腾。
她提着小鱼,往湛墨青的渔网里面一扔。数了数,他已๐经钓到了六条鱼,每一条都比她的大。
钟叙叙笑笑:“你姐我哪有这么没眼色,去当电å灯泡。”
说话间,佣人已经把早ຉ餐端上桌,林晓嫱甜甜地道:“姐姐这么辛苦做一个小秘书,又何必呢,未来的湛家少夫人还缺这几个钱?”
“是啊,换工ื作。”聂佩继续趴着,眼角微眯:“说来你也许不信,我大学学的专业是地质学,我喜欢的工作室背着背包在野外工作,呼吸清风,贴近地球,研究矿物、岩石、大气,不是现在这样在拥挤的写字楼里面整天对着电脑,头昏脑胀地搞什么เ文字策划ฐ,只为了能看陆梓尧一眼。你看我为他走了多少弯路?再不醒悟,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感情你早就想通了啊?还说什么要整容,故意逗我呢?”钟叙叙弹了弹她的脑袋。
“想是想通了。但是总要找个人发泄一下吧。”聂佩吐吐舌头:“对了,你和湛墨青到底怎么回事?”
钟叙叙沉吟片刻,冲她笑笑:“我也跟你一样,想通了。”
夜幕降临之前,湛墨青打电话过来,提醒她早点回家,不要太劳累要注意身体,她一一答应。
湛墨青的电å话刚挂,电话又立刻想起来,是莫千南打来提醒她明日去老中医那ว里复诊:“徐叙叙你明天应该来复诊,不要忘记了。”
她想了一想:“莫千南,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找点东西。”
……
“明天我来接你。”莫千南如是说。
“不必了。”我如是说。
第二日去复诊,钟็叙叙被暴跳如雷的庄老头狠狠骂了一通。
喝酒是大忌,她居然在身体渐渐好转的时候如此不顾惜自己้,庄老头非常生气:“是谁给你买的百年野山参?不如扔到大海里面喂章鱼还有点价值!你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钟叙叙像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低头认错:“我以后不敢了庄老先生,请您原谅。”
“身体是你自己的,我愿不原谅有什么没关系?”庄老头吹胡子瞪眼睛,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摸样:“你们年轻人就是不爱惜自己้,活该要生病!”
她可怜兮兮的抬头:“庄老先生,我错了,我写检讨行不行?您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体。”
庄老头用力一拍桌子:“写检讨?可以!说清楚事情经过,交代好你的错误,态度要诚恳,语言要文雅,至少要三千字!”说完顺ิ手扔过来一支笔和一沓信笺纸:“啥时候写完啥时候我给你诊脉!”
钟叙叙呆了。
莫千南悄悄附在她耳边说:“傻眼了吧?庄老年青时候当过两年的山村教师,对付调皮学生最拿手的绝活就是叫学生写检讨!”
“……”钟叙叙含着眼泪望向莫千南。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这个ฐ下午在钟叙叙生命中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
为ฦ什么呢?试想,一个人如果被强行逼着写三千字的检讨,那ว是多么悲催的一件事!何况,她写了第一遍,庄老头嫌她废话太多,语言不简洁,不满意,重写;第二遍,庄老头指责她字写得太丑,不满意,重写;第三遍,庄老头还是不满意,认为她的反思还不够深刻,就在她即将崩溃的时候,莫千南装模作样的劝说了一阵,庄老头才悻悻作罢。
最后,庄老头语重心长地说:“丫头,你给我记住了,身体是最重要的,要懂得节制。”她差ๆ点哭了。
这个下午,她一定会牢牢地记在脑แ海里,永不忘怀。
经过这么一闹,从医院出来时已是晚上八点,幸好庄老头还给他们准备了晚饭,要不然钟叙叙在杀死千万个脑细胞的同时也要被饿得头晕眼花。
疏影横斜云微露,暗香浮动月黄昏。
两旁的树木在微风轻拂下沙沙地响,医院外面有一汪小小地池塘,大约是一尾鱼蹦出水面,在黑暗中溅起水花“呼啦呼啦”清脆地响。有昆虫躲在草丛中歌唱,隐隐约约的一阵药香从医院里飘出。
“莫千南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庄老当过老师?”钟็叙叙转动着酸痛的手腕,十分怨念:“我写了一个ฐ下午的检讨啊,整整一个下午啊!”
莫千南十分严肃:“谁叫你昨天又喝酒又熬夜?活该!我也要批评你,站好了!”他站在原地摆出一付老师的摸样:“说,下次还敢不敢?”
“神经病!”钟叙叙不耐烦地翻了一个白眼,转身就走。
“哎!”莫千南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开个玩笑嘛,怎么就急了?”
她的眼睛里,水光荡漾一派潋滟,却又笼罩着一层似雾非雾的光韵,因为十分委屈,此时表情很是可怜,声音也软软糯糯:“你也写三次三千字的检讨试试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