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萱呢?”
薛灵芸再次发问。岁同却漠然,道:“我从未见过她。她怎会和这件事情有关?”岁同认得红萱,一方面是因为云翘跟红萱的交情。她们都是从南方来的女子,在这如牢笼一般的宫廷中,慢慢地从陌生到เ熟悉,继而成为交心的姐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们都和羽林骑中的人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偶尔会相互代为传递一些物件和口信。但岁同没有撒谎,他到紫堇宫的时候,除了云翘,任何人都没有看见。他不知道红萱的下落。那ว么,红萱到底去了哪里?
天晓得苍见优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震惊多无奈,甚至还有些许哭笑不得。彼时,他就站在薛灵芸的背后,望着她。
还有死去的云翘。
太监立刻翘起了兰花指:“谁在那里!好大的胆子。”
“哎呀——”两道影子一阵战栗,畏ั畏缩缩地从转角出来。曹丕和苍见优等人一看,竟是薛灵芸和她的婢女红萱。
因为她是回宫以后,第一个令自己้开怀大笑的人。
曹丕自许昌回来,首先听说的,就是御花园枯井底的那ว桩命案。段巧笑的死令他伤感。毕竟是曾经讨过他欢心的女子,虽然口碑向来不好,刻薄尖酸,脾气古怪,自己也曾将她冷落至一旁,但就这样死了,又觉得未免太可惜。更何况皇宫怎么说也是威แ严神圣的地方,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死去,不论是自杀还是他杀,总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妆容都打点妥当了,宫女们纷纷退出门去。屋子里凄冷而干燥,薛灵芸忐忑地坐着,觉得自己้四肢都很僵硬了,却还不知要坐到เ几时。她暗暗地叹气,朦胧间,听到脚步声在门外徘徊一阵,却似乎又要远去。
是谁呢?
薛灵芸的心里咯噔一下,蹑手蹑脚地凑过去看,就着昏暗的光线,只见那ว妇人蓬头垢面,衣衫凌乱,奇怪的是,她死前的表情不是恐惧或愤怒,而是惊愕。她的身子底下有一摊凝固的血迹。因为阳光正好落在那ว个位置,薛灵芸便将她的头轻轻侧过来,便看见她后脑明显的伤痕。薛灵芸没想到เ自己竟然勇敢到忘了尖叫,除了些许的反胃,她的好奇心似乎ๆ胜过了恐惧。
此时,地面上隐约传来脚步声。薛灵芸立刻๑跳起来,大声地喊着:“喂,喂,有没有人啊?我们被困在井底了。”
但早已๐习惯了压抑自己感情的他马上一脸微笑地道:“这也不是一个ฐ宫女应该说的话。”薛灵芸扬了扬眉,咂嘴道:“我不是宫女。我是新入宫的美人。”
“啊——”
翌日。
叠香园静悄悄的。只有几名安排过来伺候薛美人饮食起居的小宫女。她们见了她,机械地行礼ึ,脸上就像贴着一成不变的油彩画ฑ。薛灵芸心道无趣,实在闷得慌,想自己้在常山的时候,无拘无束,做任何事都看几时兴起,也不用顾ุ礼仪,而周围的人总是和颜悦色,纵然有什么,都率性地摆在脸上,怎么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在平和的表象下,压抑着激流暗涌,仿佛随时都要爆发。她便又想起昨夜塔楼上掉下去的人影,将眉眼轻轻一挑,索性走出叠香园,凭着记忆,寻那塔楼ä而去。
命是捡回来了。
可一旦想起当日发生的事,始终要欷?#91;。当日,红萱到紫堇宫探望云翘,因念及两ä人姐妹一场,怕段贵嫔的死对云翘有什么เ坏的影响,谁知道到เ了那里竟发现云翘在匆忙地收拾包袱,战战兢兢,形迹可疑。红萱未多思索便上前喊住了云翘,云翘一慌,趁着红萱不备袭击了她,将她打昏在地,然后丢进密室里。所以,岁同到的时候没有看见红萱,而后来发生的事情,红萱也便不知情了。听闻云翘的死讯,红萱不禁一阵难过。
回到夜来阁的第二天,有谨小慎微的男ç子偷偷从后院进来,是来看望红萱的。红萱拖着病怏怏的身子,听到เ窗户外面窸窣的声音唤她,她的精神便恢复了不少。
“短歌。”
甫一见面,就如同稚嫩的雏鸟,有点撒娇又有点委屈地钻进了男子的怀里。短歌抚着红萱的背,道:“我都听说了,这些天,真是苦了你。只怪我没用,没有早些找到你。”说罢,眉头深深地蹙起来。红萱便抬头封了他的嘴,道:“我不怪你,我都明白,这皇宫,不是你我这等卑微的宫女侍卫可以来去自如的地方。只要我还活着,我们还能在一起,别ี的,就无须计较了,对吗?”
“嗯。”
短歌点点头,揽着红萱,一派欣慰满足的神态。过了一会儿,红萱似想起了什么,抬头问:“短歌,既然我们都身不由己,有一天,你会像岁同对待云翘那样抛开我,弃我于不顾ุ吗?”
短歌一怔。
仿佛是有意无意地打起了冷战,他说:“不会。红萱,我跟岁同不一样。你相信我。”
红萱不禁嫣然一笑:“看把你紧ู张的。”说着,轻轻地点了短歌的眉心。突然听见两声咳嗽,一看,竟是薛灵芸。
手里还端着热腾腾的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