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乐从厨房里跑出来,大喇喇地穿着围裙ำ就去开门。一开门,ไ他看着来人,问:“你好,请问你找谁?”
那是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极考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温和、儒雅,眼角虽有细纹,但看得出来保养得非常好。
可是鼻塞的感觉太糟糕了,桓乐仍然很不得劲,玩了一会儿又往屋里跑,闷闷地喊:“阿岑。”
岑深如今已经可以做到完全的镇定,不管桓乐如何惊乍,只要他没扯出正题,就不会有反应。
东风快递,取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意,妖界专门快递,唯一的缺点就是要价昂贵。但如果说这世上还有哪个信使能成功把这封信送到收件人的手上,那就只有这个东风快递了。
约好了快递,岑深便一头扎进了书海。房间里满是灰尘也没关系,椅子是尸体坐过的也没关系,因为更高技艺的大门已经向他敞开。
岑深双手插兜看了一会儿,正想离开,一个稍年轻些的男人就拎着一袋子肉饼过来分给大家吃。
“乐乐来,你赢得最多,挑个ฐ大的!”李大爷看着桓乐่的眼神满是慈爱,其他人也不遑多让,看着喜欢极了。
说他自私也好,冷情也罢,这世间绝大多数的关系性,于他而言都是负累。
时间慢悠悠的晃过去,等到桓乐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他是被饿醒的。
钻研了好几天,岑深对绘制柳七的元力回转纹路还是没有好的解决办法。但他早ຉ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是在攀登一座很高很高的山峰,便不能ม急着出成果。
他把小绣球暂时放了一放,转而搜集了所有关于阵法的基础知识,从头来过。庆幸的是,吴崇安在这方แ面是绝对的专家。
他的手稿,单论价值绝对比不上小绣球,但它的普世意义却比小绣球更大。
岑深一旦投入研究,便又陷入了忘我的状态,什么都顾不上了。
阿贵无趣的撇撇嘴,等啊等,等到เ下午三点多的时候,终于把桓乐给等回来了。今天是桓乐在花店打工ื的最后一天,他早早地回了家,顺道还给岑深带了两个肉饼。
扣掉买肉饼的钱,他把自己้这一周来赚到的所有工资,全部交给了岑深。
岑深不要,给他推回去。
桓乐又推到他面前:“我就想给你。况且我住在这儿,你也没问我要过钱,是不是?”
岑深犟不过他,权当这钱是他给的房租,收进了抽屉里,等以后每天在鞋柜上给他放五十块就好了。
反正也没几个钱。
结束兼职的桓乐又进入了无业游民的状态,因为时间还早,他也不急着去做饭,干脆拿了支记号笔在玻璃墙上写字。
他不是单纯地在涂抹,而是把所有记忆中有关的人都记录了下来,列清关系,然后试图推导出最后的真相。
当你发现你可能身处于一个ฐ假象时,桓乐的选择是在假象中ณ寻求真实。
因为真相永远只有一个,它不会骗你。
“这样有用吗?”阿贵问。
“当然。”桓乐在最后写下一个大大的平儿的名字,并打了一个圈,道:“这个世界上的许多事物都存在欺骗性,包括你的大脑。你不能把脑袋剖开,就只能把东西从脑袋里拿出来。”
宋梨、夫子、平儿,包括桓乐自己,这四个看似没有什么เ特殊关联的人,在同一个ฐ时间段出现在一个特殊的场所,这绝不可能是简单的巧合。
哪怕真的是巧ู合,这个巧合里也一定拥有某种必然,也就是说——这几个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性,这种关系性导致他们聚集到一起。
现在看来,最明显的关系性就是这些人都认识桓乐。
桓乐摸着下巴,微微眯起眼来。他对自己的记忆进行第一次推翻时,曾得出了一个模糊的结论——因为ฦ宋梨和夫子都与青山村有关,所以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可现在桓乐二次推翻了自己的记忆,平儿出现,他与青山村并无关系。硬要说的话,桓府的每个人都知道夫子的存在,平儿应该也听过疯书生的事情,但这种关系性都太脆弱。
一定有什么,是桓乐没有注意到的。
其实在平儿出现之前,这件事情还并不算特别复杂。宋梨邀请桓乐同去鬼宴的理由是站得住脚的,那这个故事里只出现了夫子一个变数。
但平儿一出现,变数就变成了两个。这里的一加一,可绝不仅仅等于二。
思及此,桓乐又把目光落在写得最大的“平儿”二字上。事情的关键就在这里,平儿为什么会出现在鬼宴上?
最合理的解释是,因为桓乐没有归家,所以平儿被娘支使出来找他。这样的情况以前经常出现,而桓乐在赴宴之ใ前,先去了趟百花楼ä取酒,这一来一回的时间,足够平儿找到เ他,并尾随他一块儿进入鬼宴。
以平儿的能力,找到他并不是难事。
他也许是出于好奇,所以跟着进去看了看。这是桓乐想了一晚上之ใ后,想出来的最好的解释。
至于夫子,他与夫子当晚确实有约。可鬼宴的诱惑力太大了,于是他用法术通知夫子,临时取消了约定。
夫子应当是接收到他的信息了,作为施法者的桓乐能够感受得到เ。而夫子也是极少数明确知道妖怪存在的人类之一,桓乐有时也会因为朱雀台的事情临时耽搁,这并不奇怪。
夫子会出现在鬼宴上,会是因为来找自己的缘故么เ?
桓乐尽可能的将所有人的线索都引向同一个点,找出共通之处,但平儿的理由还好说,夫子的就有些勉强了——因为ฦ鬼宴开始时,城门早ຉ就关了。
除非夫子一早就在城内,可他来城里做什么呢?
后来的那个假冒者又是谁?
或者掉进井里的那个才是冒牌货,他穿了夫子的衣服?
桓乐的脑海里忽然又提出了这个ฐ新的疑问,对啊,谁说掉下去的一定是夫子呢?既然存在两个夫子,那谁能说得清到底哪一个是假的。
可新疑问的出现,让这件事越变越复杂。
桓乐双手抱臂,在玻璃墙前来回踱步,时而蹙眉,时而又在玻璃墙上添点新东西。一个小时过去,那豪放的笔迹铺满了半面玻璃。
“平儿……爱吃烧饼?”岑深站到他身侧,看着上面的一行小字,略显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