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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5๓3
第三系统是工会系统。老板称为“民主权利ำ、福利保障、文体活动系统”。这个系统也由á三人组成：行业工会主席牛望月，局工会主席李小南，局工ื会副主席康凤莲。
老板形象地将我们玻管局的“两室八科三系统”比作是一辆三轮车：办公室是前面的轮子，纪检和工ื会是后面的两个轮子，八个业务科则ท为轮子上的轴承。老板骑上自己亲手“打造”的这辆三轮车，拉着我们全局五十一名同志劲头十足地向玻管事业美好的明天驶去。
这段话写在紫东县上报材料的天头。随即郑市长又将那支吐水流利圆润的炭素笔像“浏y河”一般一勾，绕了几道“湾”至“地角”处，再批一段话：
“省对外开放、招商引资工作会议召开在即，请市政府办公室与玻管局共同组成联合调查组，即赴紫东县，尽快拿出一份有分量、有高度、有说服力的经验总结材料，一周后报我。此事由玻管局牵头，市政府办公室出人参与。”
我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边疑惑地说：“不是坐‘切诺机’吗？怎么又换作‘二一三’？”
小马当时扑哧一下笑了，扭头对我说：“‘二一三’就是切诺基。”
《背叛》36（5๓）
阎局长让马方向做行管办主任兼常务副局长，属于“秘密运作”，下面同志并不知情。因此，陈余之外，马方向有无可能ม做局长？下面也有议论。
我已明白无误地意识到，下泻药的时候到了！
我现在惟一应该做的是，设法让冯富强在阎水拍面前失宠，失宠以后再失欢，失欢以后再失信——失去阎水拍的信任。
当鱼在河副科长与柳如眉副科长一个开始说东，一个开始说西的时候，已到เ了这年的夏末。就在这个夏末，有另外一个男ç人开始和柳如眉往一块儿“说”。
这个男ç人就是一票。
“搞政治”有大小之分，当年“四人帮”鸠合在一起“搞政治”，是为了篡党夺权，人民一举粉碎了他们的y谋，中国走上了改革开放之ใ路。这是政治之“大”或者“大”的政治。柳如眉骑个ฐ自行车在紫雪城里疯跑，看电视时对市委组织部长情有独钟็，这是政治之ใ“小”或者“小”的政治。虽然搞政治有大小之ใ别ี，但其过程却是相通的——都需要策划于密室——柳如眉不是曾在“密室”的床上掰着指头“策划ฐ”过？本质也是相同的——都是为ฦ达到某一个目的：四人帮是为夺取党和国家的最高权力，柳如眉是为ฦ当那ว个副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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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感到万分震惊的是，这至关重要的一票，竟是冯富强！冯富强将他的一票投给了马方แ向！我有点不相信，揉揉眼睛，再看那张纸：冯富强名字后面千真万确打着个ฐ“√”。
冯富强的突然叛变，比当年林彪突然坐飞机往温都尔汗跑都令我费解。我当时惊出一头冷汗。同时我又大惑不解，因为ฦ我找不到冯富强叛变的理由á。
那些天，局里的同志们在外边饭馆里“聚”得次数明显多了起来，聚的人也在不断地变化。局里这些科长，每人都有几个ฐ关系特别ี近的人。在我们办公室，冯富强一直紧跟赵有才。这天下午刚上班，我和陶小北、李小南、康凤莲陆续走进办公室，冯富强来的晚一点儿。冯富强来了后，先到赵有才主ว任办公室去了一下，然后才走进大办公室，笑着对我们几个ฐ说：“今天我请大家吃饭，小北主任，还有小南，肯不肯赏光啊？”冯富强过去称陶小北“小陶”、“小北”，自从那ว天陶小北在他办公桌前端详着吴小丽ษ的彩s照片，说吴小丽ษ总是“向上看”之后，他就开始称陶小北“小北主ว任”。这个四字称谓大有讲究，前两字显出亲切，后两ä字显出恭敬。比如我们称“小平同志”，就是一个道理。
接着冯富强又转向我：“还有你，鱼在河，肯不肯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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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07（1）
冯富强虽然在人生道路上遭受过一些挫折，却并没有变得“苦大仇深”，仍是一副笑模笑样的表情，这一点就值得我学习。从进玻管局那天起，我就要求自己学习每个同志的长处，这样才能不断取得进步。
赵有才，陶小北，李小南，冯富强，康凤莲。我已经介绍了我们玻管局办公室这么多同志。下面该介绍一下我自己了：鱼在河，男ç，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出生于紫雪市紫ใ东县某乡某村。八十年代初ม北方แ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分配到เ一所农村中学教书，十年后调到市玻管局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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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55๓（5๓）
那天老板给我谈那些工作时，我去了一次厕所，看了一会儿苍蝇，接了两次手机。其中一次到เ老板办公室外面接，一次就在办公室里面接。在办公室里面接的时候，我大声讲话，差不多讲了有十分钟็。接完手机收了线，才对老板说：“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老板那天给我谈的是局里的人事安排问题。比如让某某做总工ื程师，某某做政秘科长，某某做工会主ว席，某某做督察科长。我其实根本不想跟他谈这个ฐ问题。于是我就上厕所，看苍蝇，接手机。老板见我一直不接他的话茬儿，甚至不接他的眼风，终于退缩了。他也就不再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咱们以后再谈吧！”
随后老板就出国去了。
局里没人知道老板像西安事变后的杨虎城一样，是被“委员长”走的！
下来还有各种眼神，我用这诸多眼神分别去看局里的同志们。他们都要到我办公室来捕捉我的眼神。科长，副科长，主任科员，副主任科员，科员，打字员，通信员，驾驶员，我至少用五至六种眼神区别ี对待他们。或冷漠，或热情。我想让他们高兴，我就用眼神告诉他们；我想让他们不高兴，也用眼神告诉他们；我想让他们有点儿高兴又有点儿忐忑，同样用眼神告诉他们。
我用眼神指挥着玻管局。我用眼神笼络人、安慰人，排斥人、推拒人，打击人、报复人。我的目光如电，电流通到เ一些人身上，他便会亮起来，像一个ฐ电动玩具一般欢实地蹦起来；我突然掐断电å源，它的一只臂还在向上翘着，没有复归原位，可却已๐经不会动了，可笑地将一只手举在空中。我目光中ณ的电å流既可以让玻管局在夜晚亮如白昼，出现那ว种灯火辉煌ä的动人景象；又可以使玻管局瞬间变得漆黑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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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56๔（1้）
小虎现在常到我家里来。
这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处人接物乖巧而得体，而且慎言敏行，在驾驶员里真不多见。
有一次我不在家，他给柳如眉放下五千块钱，说上次提拔他做副主任科员是我在马局长那儿说的话、添的言。这么长时间，他一直想来看我，又怕我批评他，今天硬着头皮来了。哪怕鱼局长批评他，他也得来。否则他良心会过不去，好像自己是一个不懂ฦ得知恩图报的小人似的。
这些话虽是柳如眉转述给我的，我听着却有点耳熟，仿佛以前我在哪儿也给别人这样说过似的。
我没有为这五千块钱的事批评小虎，反而看着他更亲热了一些。
每当我家下水道堵了，卫生间灯泡钨丝烧了，抽水马桶坏了，小虎便来了。
我有时感到很奇怪，小虎总是在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在我家门前。卫生间灯泡坏了，柳如眉让我将外罩摘下来。我g这种事非常笨拙，拧个外罩出一头汗。正当我望着那个ฐ坏了的灯泡犯难的时候，门铃响了，开门一瞧，果然是笑吟吟的小虎。
小虎g这种事情像转方向盘一样，十分娴熟，三下两下就弄好了。然后我们就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说话。
小虎从不和我谈论局里的人和事，更不向我打小报告。他和我谈足球，谈股票，谈即将到来的新千年，谈尼斯ั湖怪兽，也谈一些影视名星。小虎掌握的知识很广泛，他甚至对一些国际时事方แ面的知识也涉猎甚广。比如以s列和巴勒斯坦之间复杂的历史纠葛，连我都不甚了了，他却能说得一清二楚。他最后的总结是：巴以之间的冲突，就像咱们紫雪市两个相邻๑的村子，为ฦ了一块水地，争斗了几十年，要么聚众械斗，要么集体到市里上访。
我俩谈论这些话题，有一种十分“合拍”的感觉。而且我喜欢的，常常也是他喜欢的。我如果是龙头，他就是龙尾，龙头跑到哪里，龙尾摆到เ哪里。
我从这个小伙子年轻的面庞上，突然看到了十年前的我。十年前，我与这个ฐ小伙子何其相似乃尔，那时我就这样跟在阎水拍局长后面。阎水拍局长是龙头，我是龙尾。阎水拍局长跑到哪儿，我就气喘吁吁跟着跑到เ哪儿。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曾经想过的那个问题：谁是我的第三只眼睛呢？我的“第三只眼”这不就浮ด出水面了！有小虎这样一只炯炯有神的“虎目”，我将玻管局的“局势”会看得更清楚，差不多就能ม做到เ“一目了然”——我即使闭上一只眼睛，也相当于别人睁着两只眼睛！
对小虎下一步的安排，我已有初步考虑。有一次我甚至突然冒出个念头：g脆让他直接担任政秘科长。可随即我又摇摇头，将这个念头打消เ了。小虎再伶俐，也不应该超过我啊！我可是一步一个ฐ台阶上来的：科员，副主ว任科员，副科长，主持工ื作副科长，科长，副局长。还是一步一个台阶好，走着稳当。小虎现在是副主ว任科员，下一步给个政秘科副科长。
想到这个ฐ虎头虎脑แ的小伙子很快就是我们玻管局的穆科长了——穆鹏程副科长，我的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有时得到是一种幸福，有时给予也是一种幸福——比如我将这个ฐ副科长轻而易举ะ给小虎，心里就有一种熨ຖ帖和舒服的感觉——就好比你从兜里掏出几颗水果糖给一个ฐ小孩子，小家伙保准会一边将糖块往嘴里塞，一边抬起头来甜甜地说一声：“谢谢叔叔！”对我来讲，一个副科长也就是一颗水果糖——我兜里这样的糖块多着呢！
小虎对我一直毕恭毕敬，可对小胡小牛小马几个ฐ，却有一种冷峭和倨傲。恭敬和倨傲永远是相对的，雷秘书和我刚认识的时候，对我有多倨傲！可他对郑向洋呢？我也一样——对惠郑两人，我同样会像小虎对我那样毕恭毕敬。令我吃惊的是，在我印象中对下属向来十分威严å的惠五洲书记也和我们毫无二致——有一次省委书记到เ紫雪市检查工ื作，在市里的汇报会上，省委书记询问一个什么问题时，惠五洲书记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胁胁肩，格外妩媚地冲省委书记一笑——我当时有点吃惊——因为我还是第一次见动辄黑着脸批评别ี人的惠五洲书记，还会像小孩子一般，有如此顽皮的一面。不知为什么เ，我当时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急忙移开目光低下了头。
政秘科长由á谁做？李小南还是老宋？老宋现在就像我的一条狗，一天到เ晚点头哈腰跟在我身后。小南现在是局工会主ว席，g脆让她一肩挑：政秘科长兼工会主席。可这样担子是否重了一点？万一将她白嫩的肩膀压肿怎么办？那就让李小南做政秘科长，老宋做工会主席。
我担任局长后，要尽快动一次人事，将科级以下的位子填满，然后再考虑处级。小北辞职空出一个ฐ副处级岗位，我任局长后又能空出一个副处级岗位。最近市政府别的一些局，为了安排一些年龄大一点的老科长，又增设了“副处调”（副处级调研员）这样的岗位。玻管局十个ฐ科室中，也有几个ฐ年过五十的老科长，这些同志为玻管事业兢兢业业奉献一辈子，若没有“副处调”这样的岗位，只能ม在科级岗位上退休。g了一辈子，连个“副处”也没有混上，给老婆孩子不好j待，和同学朋友谈起来脸上无光。退休前给个ฐ待遇，安慰一下这些老同志，等于实行革命的人道主ว义。他们的心情因此会更舒畅一些，寿命能活得更长一些。事实证明，体育锻炼，练气功，都不如给个待遇更能延年益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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