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被他牵着走,另一手捉着一串糖葫芦穿进稀疏的竹林,绕过一洼池水,水面倒映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像很是怪异。
她跟他仿佛像父女,她从不知自己与他同行是这么不协调的画面。
直到事情生意外转机,现在反倒定允齐对他心生有愧。
“一事论一事,本少王爷要还金于你,是你不愿受的。”定允齐横他一眼。
怔的她唇角开始上扬、再上扬,她弯起了眼,一脸幸福欢愉。
“刚才……刚才少爷……吻了一钱对不对?”尽管那感官撼动是如此鲜明真实,她仍忍不住再问。
“咱们是要媳妇,又不是选才女,一钱品行善良,乐่观开朗,乖巧孝顺,我是愈相处愈喜欢,她跟少风个性互补,很是相配。”皇老爷笑说。
“老爷……我还是认为收一钱当媳妇不好,她与风儿实在不相配。”她再度表示反对之意。
“生活总有许多令人烦躁的事,光是担心每餐温饱就够头疼了,有时工作受气受欺凌,怕我娘担心,我常一个人坐在田埂望着天空哭泣,哭过后就要自己抛开那ว些不愉快,回家无事地面对我娘。”她简言提起过去的苦日子。
他听了,才意识到这个整天是笑容满面一副天真单纯的女孩,其实经历许多困顿磨练。
皇少风瞧望低欲写字的她,脑中竟浮现昨日与路凝香比诗的情景,对于将相貌稚气平庸的她与绝丽尘的路凝香相重叠,教他不觉怔愣了下。
她动作一点都不优美,握笔姿势有些怪异,但挥毫得非常洒脱。
没能细思自己的异常,他直觉想亲眼瞧瞧那怪女孩的行径,兴许让他捉到什么把柄,便可让双亲取消เ这荒谬可笑的婚约。
“爹,娘,一钱走了近两个月路程,今日终于见着皇家老爷。”毛一钱为父母亲上柱香,烧起纸钱向双亲报平安。
“你……你你你就是咱们皇家的恩人之女?”皇老爷情绪激动,不等她响应,便拉起她的手匆匆跨门而入,大声叫嚷,“来人!快,设宴款待!”
被拉着进大院的毛一钱神情愕然,站在门口的华安更是嘴巴๒大张,难以置信被他视为乞儿的女娃ใ竟是皇家的恩人!
“什么算命大师?简直胡扯!”皇老爷满脸不快驳斥。
“早先我就为风儿与一钱的事找过京城几名命理师,抽出的签皆非上签,顾及老太爷遗愿,我也不敢有异议。可这次这位神算卜出的却是下下签!一钱的命格非但无法庇荫夫婿,还会克夫克子,这婚事我绝不允!”皇夫人说得决绝。
“夫人,我不是说过了,江湖郎中多半信口雌黄、妄下断言,不可轻信。读看看小说网”皇老爷理性劝道。
“事实摆在眼前,教我如何不信?咱们风儿从小到大几时受过重伤?连个大病也没染过,他人生平步青云,处事从从容容,怎会无端撞上焙炉伤到腰椎?这要真让他娶ດ了一钱,岂不被克——”“死”字她忌讳,硬生生将声音吞咽下去。
“少风是为救一钱才不小心撞伤……”皇老爷试图解释意外经过,“何况一钱是我带她去茶园,并非与少风同行。”
“少风会受伤,就是跟一钱脱离不了干系!”皇夫人听了更难接受。
“就算这意外是因一钱而起,可也不能ม一味怪她,她因少风受伤自责难过不已,从昨晚就粒米未进,哭红了眼。”皇老爷对不断自责的毛一钱感到心疼。
见妻子气得直抖,他连忙继续劝说。
“夫人,我知道你担心少风,你放宽心,儿子没事,很快就康复了。”皇老爷耐着性子安抚,“我亲自给你沏壶黄金桂,今年才烘焙好的秋茶还未送进宫中ณ,让你比皇后娘娘更早享用。”
面对丈夫和颜悦色、好言好语的安抚,皇夫人无法再向他表达愤怒,可她心里对毛一钱已是万分不能谅解。
两日后,皇家茶行总铺的吴掌柜神色慌张地来找皇少风。
皇少风不便下榻,只能ม坐躺在床榻上听吴掌柜报告。
“怎么เ会送错货?”他闻言一诧。
“这……这一时还没能ม查出哪里出错,现送错货,我就赶忙来向您报告,怕迟了事态会更严重。”吴掌柜紧张得汗水涔๒涔,“少爷,都是老吴的疏失,这罪全由á我来当……”他跪趴在地,自责不已。
“先起来说话。”皇少风示意一旁的华安将吴掌柜扶起,“眼下先解决问题,再追究责任。”
这事可大可小,必须先确认送进宫里的是什么茶叶。
“今日正巧ู有两批秋茶要出,一批是送往宫里的特等黄金桂,另一批是醉月楼订的二等大红袍……”
“茶叶不同,等级也不同。”送往的地方更是大相迳庭。皇少风拢起眉心,这错误太过离谱。
“这两批茶叶全是两日前由á茶场送来的,各有三大箱,昨日上午我皆取样过来请您品茗确认品质,还取了您亲签的封条回茶行封箱……可不知怎么เ会出错……定是老吴我老糊涂了……”吴掌柜再度趴跑在地,虽不觉自己会犯下这等离谱错误,但的确是他经手把关,他难辞其咎。
皇家所产的每种茶叶在茶场制成后包装各有区别,但在送往茶行总铺由皇少风亲自试饮评比后,才于包装上盖下等级印纹,外箱更会由他签写封条为识别。
以往送往宫中的茶叶皆由他亲自贴封条盖印,这次因他受伤卧躺在榻,才将签妥的封条交由吴掌柜拿回茶行封箱,没料到竟会出错。
年过五十的吴掌柜管理皇家茶行总铺二十年有余,他办事谨慎认真,绝不可能出这等差ๆ错。
“吴伯起来说话。”皇少风让华安再将他扶起,“我不相信吴伯会贴错封条。”
对长年雇请的资深老掌柜,他十足信任对方的人品与能力。
“我也不相信……可这来回细想,不能怪罪搬错货的伙计,那ว六张封条是我亲贴上……早ຉ上先出货送往宫中,一个时辰后准备送货给醉月楼ä,觉其中一箱茶叶不见其封条,我才觉有异,打开箱子惊见里面是特等黄金桂,早先送去宫里的有一箱竟是二等茶的大红袍……”吴掌柜愈想愈觉得是自己้的一时眼盲,犯下不可原谅的疏失。
“少爷,这、这二等茶叶要是让皇上饮下,可是欺君大罪呀!”吴掌柜明白事态严å重,紧张焦虑不已。
他恨不得亲自将送错的茶叶追回,但宫里的路哪时他去得了的,就是每次送货的马车也只能运至南侧门外,由负责的公公点收,再将茶叶交由太监运进宫里的御茶膳房。
皇少风自是明白最坏的后果,就是送去的是次等黄金桂,亦是欺君重罪。
但他理性思索,事情其实并非无法可解。
“少爷您……您把老吴送去宫里领ๆ罪,老吴就是满门抄斩ล也绝不能牵累็皇府的人……”吴掌柜低老泪纵横,愧对有恩于他的皇家老爷及少爷。
“没那ว么严å重,把那箱茶叶换回来就是。”皇少风说得从容。
“这……”吴掌柜抬眸看他,疑ທ惑道:“少爷能进宫里吗?”
“我当然不能。我出门一趟托定少王爷帮个忙,这对他应是小事一椿。”皇少风马上想到定允齐,只要他出面,这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华安,立刻๑备车轿!”他欲起身下榻。
“呃,少爷,您有伤在身,不能ม出门啊!”华安忙上前阻止他下榻。
虽也知这事情不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可他更担心少爷的身体状况。
“要不,华安替少爷跑一趟,请定少王爷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