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佣人收拾花瓶里的植物使用剪刀出“咔嚓”的清脆ะ响声。
房门被从外面打开时,筱宫夫人正端坐在正厅的木头座椅上,端着一面小镜子仔细地查看自己已经足够精致的妆容。听到门的响动后,她立刻起身,身姿非常优雅,“赤司君,很久不见了啊。”
他有一双像是鹰隼一样眼神锐利的眼睛,让人觉得危险,并且难以接近。
好像只要上前一步,就会被他坚硬的喙与爪刺๐伤。
“我知道!是从东京的帝光中学来的——”每个情报分子都言之凿凿,好像真的对口中的那人很了解似的,“看他每门学科的成绩全都是最高分……不对,英文比第二名低了两分。”
“那个第二名的好像也不错哦,之前一次好像还是第十名来着吧。”
软垫上摆着一枚精致的领带夹,黑色底色和金色的高尔夫图样,制作工艺和风格都透着一股六十年代欧洲贵族的味道。
他眼角上挑,嘴角也随着仰起。
以筱宫凉对赤司的了解,有的时候他的表情并不代表他真实的心情,所以此刻๑少年脸上看起来似乎有点愉悦的表情对她而言却带着不言而喻的惊悚感。
本来试着了解赤司的品味就是个ฐ很有挑战性的任务,如果不是屈服于母亲大人的施ๅ压,她才不会做这种很多余的事。反正不管她挑选什么,对方都不可能会满意。
她双手叠在胸前,刻意别开头,但期间还是没忍住瞟了赤司一眼。只见他放下盒子,重新端起盛满红茶的杯子,轻抿了一口,然后不知为何突然摇了摇头。
筱宫少女的眼底立刻溢满了血丝,像是一击重拳打在她软绵绵的小心脏ู上——虽然是之前就预ไ料到的事,但她还是多少觉得有点受伤。
——那家伙分明是在嘲笑她吧!
看那表情就知道他此刻肯定在心里鄙视自己“恶俗”的品味。
虽然从头到เ尾赤司一句话都没说,但少女的思绪已经在自己的独立轨道上越走越远。从八岁开始上修养课的筱宫少女觉得自己算是个可以自我控制的人,但有些人就是有轻而易举激怒别人的能ม力,赤司显然对此非常擅长。
她忍住想要把茶壶里的液体倒在赤司脑袋上的冲动,使劲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突然的刺痛感让她暂时冷静下来,随即又使劲深呼吸一口气,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声几乎ๆ轻不可闻的“谢谢了”毫无预兆地撞进了她的耳膜。
她刚迈出去的脚๐仿佛定格了似的停在半空中。
同样静止了的还有她的表情。
不知道是几秒钟,几十秒还是几分钟,她才缓慢地回过神,朝赤司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已经放下了茶杯顺ิ手拿起筱宫夫人刚ธ放下的那ว本原版读物,眉头微蹙,“统计学与经济学原理……看来筱宫夫人有个了不起的爱好呢。”
啊啊,果然是错觉。
这个以嘲讽的语气说出恭敬的言辞的人才是她熟悉的赤司。
听到赤司征十郎说“谢谢”什么เ的,绝对是自己一时间精神失常了吧。
而这只是个开始。
俗话说,家庭是塑造性格的最重要的环境。
像是赤司征十郎君这样的……姑且只能ม用“古怪”二字来形容的性格,他成长的环境和身边长期相处的人是怎样的,应该也不是特别难推断。
可以说,赤司先生就是一个成年进阶版的征十郎。
年龄和丰富的阅历让中年男人的眼角和额头带上了一些沧桑的细纹,但这并不影响他作为一名威严å而成熟的男ç性的魅力。
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他见面了,但每次与他之间的距离小于五米,筱宫凉就会下意识地觉得背后凉,手臂和后颈等敏感的部位还会起鸡皮疙瘩。
在餐桌上,她的后背挺得尤其直。
赤司先生握着叉子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已经陈旧ງ到黯淡的素圈婚戒——这是这位男士身上带着的唯一配饰;
着装简洁整齐,没有明显的品牌logo,却意外地符合他本人沉着内敛的气质。
与之匹配的还有他低沉的嗓音。
间或地,席间两位家长会交换关于生意上的信息和意见;偶尔说到一些管理理念时,赤司先生还会适时地停顿一下,转而询问儿子的意见。
这个时候,赤司征十郎就会放下刀叉,先是低头致意,然后迅给出简明的看法。
光从反应来看,赤司先生似乎对他的回答非常满意。
筱宫凉全程只低头专注在面前盘子里的牛排上。
作为ฦ筱宫家企业唯一的继承人,她对生意上的事兴致缺缺——事实上她在国外的时候,目标一直是某名校的语言学系。
只是现在说这些似乎已经没什么เ意义了。
而与女儿的淡定不同,筱宫夫人似乎ๆ对自己被忽视这一点有些不满。
她一直在寻找可以插话的机会,终于,当赤司先生与筱宫先生的对话结束的界点,她拿起餐巾在嘴角擦拭了一下,眯起戴着浓密假睫毛的眼睛,说:“对了,凉已经回国好几个月了,订婚礼应该可以准备起来吧。”
——啵。
赤司手中ณ的银叉子戳爆了盘子里用来装饰的小番茄,红色的液体倏地溅出来,落了两滴在他的指甲上。
他不动声色地掀起餐巾的一角把污渍擦去。
“我觉得还可以再等等,母亲。”
筱宫凉几乎ๆ是一字一顿,带着咬牙的语气说出以上那句话的。
她扬起下巴,像只色厉内荏的小动物;然而她的喉咙里好像卡着什么เ似的,每出一个音节都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