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大妈嘟囔了一句：“我也不知道。”然后翻了个身又响起了呼噜，开始睡他的第二觉了。
钱亮亮看看表，已经一点半钟了，再有半个小时就到เ上班时间，便回到接待处办公室想抓紧时间趴在桌上打个ฐ盹儿。进了门却见齐红趴在她的办公桌上睡得正香，还微微打着鼾，活像屋里养了一只老猫。她的脑袋边上扔着两ä个盘子一个ฐ碗，里头还有剩菜剩饭，暖气很热，办公室里散发着残羹剩饭的味道，仿佛谁把泔水桶搬到了这儿，看样子她的午餐也是在宾馆吃的。钱亮亮暗自叹息：中午这个ฐ盹肯定打不成了。他坐回自己的写字台前头，拿不准主ว意该不该马上叫醒齐红，他还在犹豫不决，齐红却已经醒了，看到钱亮亮就有些不好意思，睡眼惺忪地朝钱亮亮笑笑，一丝涎液从嘴角流了出来，她赶紧用手背抹了一下。她抹涎ๆ液的动作让钱亮亮觉得她像个白痴，其实他知道她并不白痴，从履历介绍上看，她是成人教育旅๓游管理专业的本科毕业生，外加三年的工ื作实践经验。
黄金叶说：“你让他跟来干吗？”
郭英看了钱亮亮一眼说：“我又没让他来，他那ว人向来就死皮赖脸的。”
郭英说：“钱处长，到เ客房部ຖ看看吧？”
窝头说：“急什么เ？客房部有什么เ看头？不就是沙发、桌子、床吗？我们这边还没看完呢，钱处长，我们的餐厅小姐们还等着你视察指导工作呢。”
钱亮亮发懵时的表情让人看上去好像坦然自若，没有表现出得到提拔后应该有的那ว种感激和激动，这多多少少让常书记有些失望，接着说：“这个ฐ工作非常重要，接触的都是上级领导、重要人物，对内要搞好宾馆管理，对外要搞好联络协调，更重要的是政治可靠。调你到这里工作是组织上对你的高度信任，也是对你的考验，我跟王市长可都对你寄予厚望着呢。”说完了就看王市长，王市长知道这是让自己表态说话，便接过话头说：“钱秘书啊，常书记说得对，这个ฐ工作其实就是我们金州ะ市的脸面，也是我们市对外沟通交流的重要渠道，对内一定要搞好宾馆管理工ื作，提高服务质量，改进服务态度，对外要搞好接待工ื作和各种联络工ื作，广交朋友。你可不能ม辜负了常书记和市领ๆ导对你的期望。”
在常书记跟王市长训话的同时，钱亮亮被这意外的任命冲击成一锅糨糊的大脑总算恢复了思维能力，同时也清楚了一个基本事实：不管干啥，这都是提拔，而且是跨越式提拔，从正科级一下提拔成正处级，市能ม有几个ฐ？这是自己的机会，不管这个活自己喜欢不喜欢，自己้只能说服从分配，坚决干好。况且，根据市里规定，科级干部ຖ过了四十五岁没有特殊贡献和特殊需要，一般不再提拔。所以人们都说科长过了四十五，再干也是白辛苦。钱亮亮今年刚好四十五，本来已经断ษ了再上一个台阶的念头，却万万没有想到เ竟然搭上了最后一班车，这让他有了重获新生的幸福感觉。
钱亮亮就钻进了蒋大妈的车。蒋大妈坐车跟其他领导不同，其他领导近几年坐车跟省上、北京的领导接上了轨，学会了坐在司机后面。过去市里的领ๆ导坐车都愿意坐在司机旁边，认为ฦ那是最好的座位，后来才懂ฦ得那ว个位置是秘书、保镖、导游坐的，领ๆ导应该坐司机后面的位置，那个位置最安，便纷纷改弦更张。蒋大妈却仍然保留坐在司机旁้边的习惯，他说这个位置敞亮、方แ便、舒服∷家告诉他那个位置没有后面安，他说：“去球，车要翻到沟里了，都得完蛋，只要不往沟里翻，就都安。”人家又告诉他说司机旁边的位置是秘书、随从们坐的，他说：“狗屁，我就不信我坐到เ司机旁边就成了秘书，秘书坐到司机后面就成了副市长。”
钱亮亮坐到车后面的座上，想到蒋大妈乘车的妙论，忍不住笑了。蒋大妈问他：“笑啥？有啥好事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黄金叶有些恍惚，她没有认真听窝头的话，那ว些事儿她已经知道了，而且就是她查清楚的，她关心的是这件事情怎么这么快就传出去了。难道她跟胖丫瘦丫谈话的时候有人偷听或者有人给她的办公室装ณ了？胖丫瘦丫绝对不会主动告诉别人她们的肚子让李公公搞大了。想到这里，黄金叶觉得身上冷飕飕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难道真的有人在宾馆装了，甚至针机？那就太恐怖了。黄金叶晃辉袋，好像脑袋上面粘了什么东西，极力想把自己脑子里那ว恐怖的想法甩掉。理智告诉她，谁要在金龙宾馆背着她装窃听那一类玩意儿，既是不可能ม的也是没必要的。即便是公安局出于侦破案件或者监控坏人的目的装那ว些玩意儿，也得经过她同意，不可能绕过她直接干》定了这一点，她松了一口气追问道：“这事情你怎么知道的？”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随即她就知道自己้多余这么一问，如果是自己，她也不会告诉别人消息的来源，除非由á组织上或者司法机关出面正式调查而不得不老实交代。
“传的呗，这种事情哪能保得住密。”
黄金叶走了之后，常书记问王市长：“你看这事怎么เ办？”
王市长说：“东北人拍黄瓜，该怎么拌办就怎么拌办。”
“黄总，求求你了，我真的没干坏事，你救我一回，我下辈子给你当碰马如果我真的被开除了，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是胖姑娘进到เ黄金叶办公室以来说得最完整的一段话。
“这不是敢不敢的事儿，而是没办法控制。勺子在厨师手里掌着，还是那ว句话，吃了多少喝了多少，除了厨师谁能真的闹明白？”
这里头有个很简单的漏洞，就是费用核销的时候应该由客人在原始单子上签字，就跟普通饭馆结账时候那样，把账单交给客人审查，客人认可了就埋单，不认可还可以计较重算。接待单位应该在吃过的菜单上签字认可才对。钱亮亮想到这儿，便打定主意要改进这方แ面的缺陷。他却没有想，这么简单的道理李百威แ、黄金叶还有窝头不可能不懂ฦ，既然懂人家为什么还要这么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