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既贻嚣书，专待使人返报。过了旬日，使人回来，甚是懊怅，报称被嚣斥归。融也觉动怒，召集河西五郡太守，部署兵马，并上疏行在，请示师期。光武帝ຓ优诏褒ຐ美，且因融七世祖广国，为ฦ孝文皇后亲弟，文帝后窦氏，见《前汉演义》。曾封章武侯，谊关姻ี戚，特赐汉祖外属图等，表示情好。一面敕令右扶风太守，修理融父坟墓，祭用太牢。所有四方แ贡献珍物，往往转赐与融，使命不绝。融当然感激，毁去嚣所给将军印绶，令武威แ太守梁统，刺死嚣使张玄，更兵攻入金城，大破嚣党先零羌封何，夺得牛马羊万头，谷数万斛，充作军实，守候车驾西征。嚣因汉军压境，河西失和，自觉孤立无助，不得已遣使诣蜀，称臣乞援。仍要向人称臣，何苦背汉？述封嚣为ฦ朔宁王，遣兵往来，与为犄角。嚣正拟兵内犯，又闻得汉将冯异，夺去安定上郡各城，因即率步骑三万人，往攻安定。行抵阴繁，适与冯异相遇，交战数次，不获一胜，怏怏引还。再令别ี将攻悁，又为祭遵所破，退回天水。两番跋涉แ，统是空劳，反丧失了若干士卒，若干刍å粮。嚣将王遵，屡次进谏，俱不见纳，会得来歙招降书，因潜挈家属径投洛阳，诣阙请降，得拜大中大夫，封向义侯。光武帝ຓ欲亲往讨嚣，偏遇日食告变，乃暂罢军事。诏求直言，并敕公卿以下，举贤良方แ正各一人。先是建武五年，光武帝尝访求高士，得周党王良等人，三征始至。周党字伯况，籍隶太原，素有清节，王莽篡位，更托疾杜门，足迹不涉乡里。及征车迭至，不得已奉命诣阙，布衣敝巾，坦然入见。到了光武帝座前，虽然跪伏，却是未尝呼谒，但自言山野布衣，不谙政事，仍请放还云云。光武帝ຓ并未加责，叫他退朝候命。独博士范升，上疏奏劾道：
臣闻尧不须许由á巢父，而建号天下；周不待伯夷叔齐，而王道以成。伏见太原周党等，蒙受厚恩，使者三聘，乃ี肯就车；及陛见帝廷，党不以礼屈，伏而不谒，偃蹇骄悍，有失臣道。党等文不能ม演义，武不能ม死君，钓ี采华名，希得三公之位。臣愿与坐云台之下，考试图国之道，倘不如臣言，臣愿伏虚妄之罪；果党等敢私窃虚名，夸上求高，亦当罪坐不敬，为天下戒。臣昧死上闻。
光武帝览毕，将原疏ຕ颁示公卿，另行下诏道：
自古明王圣主，必有不宾之士，伯夷叔齐，不食周粟；
太原周党，不受朕禄，亦各有志焉。其赐帛四十匹，许遂所志。
党受诏即归，与妻子隐居渑池，著书成上下篇，寿考终身。邑é人共称党为ฦ贤，设祠致祭，岁时不绝。惟东海ร人王良，受官沛郡太守，迁任大中大夫，进为ฦ大司徒司直，在位恭俭，妻子不入官舍，布被瓦器，如寒素时。司徒史鲍恢，因事至东海，过候王家，良妻布裾曳柴，方从田à间归来，恢素未相识，错疑是良家佣妇，便昂然与语道：“我为司徒掾属，便道至此，欲见王司直夫人！”良妻答道：“妾身便是！掾史得无劳苦么？”恢不禁惊讶，慌忙下拜，并问良妻有无家书。良妻答称：“在官言官，不敢以家事相烦。”恢叹息而还。贤妇风范，比义แ夫尤为难得。后来良因病辞归，病愈后应征复起，道出荥阳，探访故友。故友不肯出见，但传语道：“不有忠言奇谋，乃窃取大位，岂不可耻？奈何尚仆仆往来，不自惮烦呢？”良听了此言，未免自惭，乃谢病归里，终不就征。此外尚有太原人王霸，隐居养志，亦被征入都，引见时称名不称臣，有司向霸诘问，霸答道：“天子有所不臣，诸侯有所不友，原是儒生本分呢！”时大司徒伏湛免官，进用尚书令侯霸为ฦ大司徒，侯霸素า重王霸名，情愿推贤让能，王霸独乞病告归，偕妻逃隐，茅屋蓬ศ户，安享余年。又如北海人逄萌，雁门人殷谟，累征不起，并为ฦ逸民。
最著名的乃ี是七里滩边的钓夫，羊裘า一袭，遗范千秋，小子述及姓名，想看官应亦早ຉ有所闻，此人非别ี，本姓是庄，单名为光，表字子陵，会稽郡余姚县人。汉史避明帝ຓ名讳，改庄为严。因此后人只称他为严子陵先生，不叫他做庄子陵。特别提出，复特别辨明。光武帝少时游学，曾与他一同肄业，到了光武即位，他却移名改姓，避家他去。光武帝忆念故人，令会稽太守访问踪迹，不见下落；再令海内各处搜求，亦无影响。光武帝终不肯忘怀，口述形容，使画ฑ工绘成肖像，到处物色。
“天下无难事，总教有心人。”果然有人奏报，说在齐国境内，有一男ç子身披羊裘，屡钓ี泽中ณ，面目与画图相似。光武帝ຓ大喜道：“这定是子陵无疑ທ了！”仿佛得宝。忙命有司备安车，携玄纁，往齐礼聘。严光接着，尚未肯自道姓名，只说是：“朝廷误征。”使臣哪里肯放？不论他是真是假，定要请他上车，三请三却，毕竟一难当十，被朝使手下的随员，前推后挽，竟将他拥至车上，飞驰入都。光武帝闻光到来，尚防他乘间逸去，特命就舍北军，妥给床褥，使太官主ว膳之官。朝夕进膳，奉若神明。大司徒侯霸，与光为旧识，忙使部属侯子道，奉书问候。光踞坐床上，启书读讫，半晌才顾问道：“我与君房相别已久，侯霸字君房。君房素า有痴疾，今得为三公，痴疾可少愈否？”奇人奇语。子道答道：“位居鼎足，怎得再痴？”光正色道：“既无痴疾，为ฦ何遣汝来此？”子道接口道：“司徒闻先生辱临ภ，本欲即来问候，适因公务匆忙，未能脱身，愿俟日暮稍闲，前来受教。”光又笑道：“汝言君房不痴，这岂不是痴想么เ？天子使人征我，三请方来，我尚不欲见人主ว，难道就先见人臣？”子道听罢，也不便多与絮聒，但求光复书还报。光托言手不能书，只好口授，因接说道：“君房足下，位至鼎足，甚善。怀仁辅义天下悦，阿谀顺ิ旨要领ๆ绝！”说到末语，便即住口。子道再欲请益，光大笑道：“君莫非来买菜么เ？求益何为？”原是够了。子道乃返报侯霸。霸将光语录出，封奏进去。光武帝微哂道：“这也是狂奴故态，不足计较！”说着，即命驾出宫，亲往访光。早ຉ有人向光报闻，光置诸不理，高卧如故，佯作闭目熟睡状。亦太矫情。光武帝亲至床前，见光坦腹卧着，因用手抚腹道：“咄咄子陵，何故不肯相助为ฦ理？”光仍然不起，良久始张目熟ງ视，也不陈谢，但答说道：“从前唐尧有天下，帝德远闻，尚有巢父洗耳。士各有志，奈何相迫如是？”光武帝ຓ喟然道：“子陵，我竟不能屈汝么？”乃升舆还宫。既而令侯霸邀光入阙，略迹谈情，与叙旧ງ事，光始从容坐论，不复倨傲。光武帝婉颜问光道：“君看我比前日何如？”光答道：“似胜往时！”光武帝ຓ鼓掌大笑，留แ光食宿，与同寝卧。光用足加帝腹上，伪作鼾声，好一歇方才移去。到了诘旦，即由太史入奏，谓客星侵犯御座，状甚危迫。光武帝笑说道：“朕与故人子陵共卧，难道便上感天象么？”因面授光为谏议大夫，光并不称谢，亦不辞行，拂袖自去。返至富春山中ณ，仍旧做那耕钓生涯，年至八十乃终。今浙江省桐庐县南，有严陵濑，与七里滩相接，背后有山，叫做严山，山下有石，能ม容十人，就是严光钓鱼处，俗呼为严子陵钓台。地因人传，流芳百世，可见得亮节高风，比那封侯拜相，还要光荣十倍哩！热中者可以返省。这且搁过不提。
且说渔阳告平以后，光武帝尝使茂陵人郭伋，就任渔阳太守。伋镇抚百姓，纠除群盗，境内咸安。惟卢芳窃据北塞，屡引匈奴兵入寇，大为ฦ边患。伋复整勒士马，修缮堡寨，阻绝胡骑南下，一尘不惊，人民得安居乐业，户口日蕃，中外都称为ฦ贤太守。会因大司空宋弘，有事免职，朝臣多举ะ伋代任。光武帝以卢芳未平，不便将伋内调，所以未曾允议。建武七年春三月晦日，太史又奏称日食，有诏令百官各上封事，毋得言圣。当时杜林郑兴等人，弃嚣归乡，见前回。统由光武帝闻名召入，各授官职：林为侍御史，兴为大中大夫。此次因变陈言，谓应俯从众议，调任郭伋为大司空，且言日月交会，数应在朔，今日食每多在晦，乃是月行太，故有此变。君为ฦ日象，臣为月象，君元急故臣下促迫，致见咎征，望陛下垂意洪范，勉思柔克等语。光武帝也优诏褒答，惟仍不愿调回郭伋，却令妹夫李通代任。通先倡义，弼成大业，身尚公主ว，仍然谦恭自持，不敢骄盈，故得保全爵位，以功名终。富贵寿考，全赖谦冲。太傅褒德侯卓茂，已经病殁，特赐棺茔地，表彰耆硕。叙笔载明生卒，亦无非阐扬名士。并因前侍御史杜诗，累็任沛郡汝南各都尉，所在称治，乃ี更调任南阳太守。南阳为ฦ光武帝故乡，从龙诸臣，半出南阳，历任太守，反视为畏ั途，只恐得罪贵戚。及杜诗莅郡，兴利除害，政治清平，无论贵贱，一体翕服。又修治陂池，广拓土田à，在郡数年，家给人足，时人比诸前汉的召信臣。信臣曾为南阳太守，也是一位施ๅ德行惠的好官。南阳人所以传出两语云：“前有召父，后有杜母。”小子亦有一诗，录述于后：
黄堂太守一麾来，万汇全凭只手栽；
召父已亡推杜母，养民毕竟仗贤才。
转眼间又是一年，光武帝ຓ顾念陇西，又要遣将往讨了，欲知何人西征，待至下回表。
隗嚣据有西州，自称上将军，因时乘势，崛起图功，原不必定居人下。迨既受邓ฑ禹之ใ承制封拜，则ท君臣之名义已๐定，又何得再怀反侧乎？设当光武讨蜀之ใ时，率兵效命，功且十倍窦融，他日即不得封王，公侯可坐致也。乃ี惑于蜚言，反复不定，始则ท助汉而诛蜀使，继且叛汉而为蜀臣，同一屈膝，朝秦暮楚胡为者？况洛阳如旭日，而蜀如朝露，一可恃，一不可恃，于可恃者而背之，不可恃者而亲之ใ，甚矣其愚也！彼如严å子陵之孤身高蹈，抗礼ึ阙廷，后世不讥其无君，反称其有节，诚以其敝屣富贵，出俗情，云台诸将，且不能望其项ำ背，遑论隗氏子哉！若周党王霸逄萌诸人，亦子陵之流亚，而王良其次焉者也，然亦足以风矣。
第十八回借寇君颍๓上迎銮收高峻陇西平乱
第十八回借寇君颍上迎銮收高峻陇西平乱
却说建武八年春月，中ณ郎将来歙，与征虏将军祭遵，奉命西征，进取略阳。遵在途遇病，折回都中，独歙率精兵二千余人，伐山开道，绕出番须回中，直抵略阳城下。守将叫做金梁，在城安坐，一些儿没有豫备。等到城外鼓声大作，方才登陴了望，足未立定，头已不见。怪语。原来歙远道进行，实为ฦ偷袭城池起见，途中并未声张，到了城下，还是悄悄的整备云梯，架住城堞，一经办妥，方击鼓麾众，缘梯直上。可巧金梁跑上城来，正好凑那ว歙兵的快手，一刀劈去，适中头颅ๅ，呜呼哀哉！城中失了统将，或逃或降，才阅片时，便由歙据住略阳城。有溃卒走报隗嚣，嚣大惊道：“这军从何处进来？有这般神哩！”话尚未毕，王元行巡诸部ຖ将，已๐闪出两旁，请即令出军。嚣使元拒陇坻，巡守番๘须口，王孟塞鸡头道，牛邯ู戍瓦亭，自率大众数万人，围攻略阳。略๓阳为西州要冲，自为ฦ歙所攻入，飞章奏捷，光武帝闻报大喜，笑语诸将道：“来将军得攻克略阳，便是捣入隗嚣腹心，心腹一坏，肢体自然渐解了！”忽又由á吴汉等，呈上表章，报称出师应歙。光武帝又复懊恨道：“谁叫他进兵？须ี知隗嚣失去要城，必悉锐往攻，略阳城坚可守，旷日不下，嚣兵必敝，那时方แ好乘๖危进兵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说着，忙遣使持节西出，追还吴汉等人，听令来歙独守略阳。并非弃歙，实已早知歙才。隗嚣率众往攻，把略阳城团团围住，四面攻扑，终不能下。公孙述亦遣部将李育田弇，助嚣攻歙，亦不能克。好容易过了两三月，一座略阳城，仍然无恙，惹得隗嚣急，斩木筑堤，决水灌城，费尽无数计划ฐ。歙督兵固守，随机肆应，箭已๐放尽，即毁屋断ษ木，作为兵器，誓死不去。光武帝闻略阳围急，乃下诏亲征，部署既定，便即启行，光禄勋郭宪进谏道：“东方แ初ม定，车驾未可远征。”光武帝摇不答，宪拔出佩刀，截断乘๖舆中马缰，帝终不从。西行至漆邑é，诸将亦多言王师重大，不宜深入险阻，累็得光武帝也费踌躇，不能遽决。适值马援夤夜到来，报名求见，光武帝立即召入，与商军情，且述及群议，使定行止。援驳去众口，独伸己见，力言隗嚣将士，已兆土崩，王师一进，必破无疑ທ，又在帝前聚米为山，指划ฐ形势，详陈路径，何处可攻，何处可守，说得明明白白，昭然可晓。光武帝不禁大悟道：“虏已在我目中ณ了！”次日早起，即麾军大进，抵高平第一城。凉州牧窦融，率领五郡太守，及羌虏小月氏等番๘兵前来相会，共计得步骑数万人，辎重五千余车。光武帝置酒待融，遍犒来军，趁着兴高采烈的时候，合兵上陇，分道深入，势如破竹。隗嚣闻报，自知不能抵敌，退保天水，略阳城才得解围。大中大夫王遵，自弃嚣归汉后，得帝ຓ宠眷，参与军谋，王遵降汉，见前回。此次随驾西征，因与嚣将牛邯，素相友善，遂奏明光武帝，作书招邯。书云：
遵前与隗王歃盟为ฦ汉，自经历虎口，践履死地，已๐十数矣。于时周洛以西，无所统一，故为王策，欲东收关中ณ，北取上郡，进以奉天人之用，退以惩外夷之ใ乱，数年之ใ间，冀圣汉复存，当挈河陇奉旧都以归本朝，生民以来，臣人之势，未有便于此时者也。而王之ใ将吏，群居穴处之徒，人人抵掌，欲为不善之计。遵与孺卿即邯字。日夜所争，害几及身者，岂一事哉？前计抑绝，后策不从，所以吟啸扼腕，垂涕登车，幸蒙封拜，得延论议。每及西州之事，未尝敢忘孺卿之言。今车驾大众，已在道路，吴耿骁将，云集四境，而孺卿以奔离之卒，拒要厄，当军冲，其形势何如哉？夫智者睹危思变，贤者泥而不滓，管仲束缚而相齐，黥布杖剑以归汉，去愚就义，功名并著。今孺卿当成败之际，遇严兵之锋，宜断之心胸ถ，参之ใ有识，毋使古人得专美于前，则功成名立，在此时矣。幸孺卿图之！
牛邯得书，观望了好几日，觉得西州一隅，终非汉敌，不如依书投降，乃ี谢绝士众，奔诣行在。光武帝慰勉有加，亦拜为大中大夫。邯为隗嚣部下的骁将，一经归汉，全体瓦解，不待王师云集，已是望风趋附。约阅一月，嚣将十三人，属县十六城，兵士十余万，俱向行在乞降。嚣惶惧的了不得，亟使王元赴蜀求援，自挈妻子奔往西城，投依大将军杨广。就是蜀将田邽李育，一时也不能还蜀，退保上邽。光武帝到เ了略阳，来歙率众出郊，迎驾入城。当下置酒高会，因歙攻守有功，赐坐特席，位居诸将上，至欢宴已๐毕，又赐歙妻缣一千匹，歙当然拜谢。光武帝又进幸上邽๓，驰诏告嚣道：“汝若束手自归，保汝父子相见，不咎既往，必欲终效黥布，亦听汝自便！”嚣仍不答报。甘为黥布，有死而已๐。光武帝传诏诛恂，即嚣子。使吴汉岑彭围西城，耿弇盖延围上邽，加封窦融为ฦ安丰侯，融弟友为显亲侯，此外五郡太守，亦俱封列侯，一古脑儿遣令还镇。融尚自请从军，另求派员代镇凉州ะ，光武帝ຓ复谕道：“朕与将军如左右手，乃屡执谦退，转失朕望，其返原镇，勉抚士民，毋擅离部曲！”这数语柔中寓刚，反令融爽然若失，拜辞行在，率众西去。光武帝调度各军，满拟即日平嚣，然后凯旋๙。忽接到都中留守大司空李通奏报，略๓言颍川ษ盗起，河东守兵亦叛，京师骚动，请即回銮靖寇云云。光武帝不禁叹息道：“悔不从郭子横言，今始觉费事了！”横即郭宪字，语见上文。说罢，即自上邽起程，昼夜东行，马不停蹄。途次赐岑彭等书云：“两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击蜀虏。人生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每一兵，头皆白，未知何日能肃清哩！”这是聪明人口吻。及既ຂ还洛阳，幸尚安谧，前颍๓川太守寇恂，已入任执金吾，扈跸往还，随侍左ุ右。光武帝因与语道：“颍川逼近京师，亟应平乱，朕思卿前守颍川，盗贼屏迹，今仍委卿前往，当可立平。卿忠心忧国，幸勿辞劳！”恂答说道：“颍川人民，素า来轻狡，闻陛下远逾险阻，有事陇蜀，遂不免为ฦ匪徒所惑，乘๖间思逞；今若乘舆南向，先声夺人，贼必惶怖归死，怎敢抗命？臣愿执锐前驱便了。”光武帝乃ี使命驾南征，使恂先驱。直至颍川，果然盗贼尽骇，沿路跪伏，自请就诛。恂禀命驾前，但诛盗数人，余皆赦免。郡ຉ中ณ父老，夹道迎恂，且共至驾前匍伏，乞复借寇君一年。为官者，不当如是耶？光武帝勉从众请，乃留แ恂暂居长社，安抚吏人，收纳余降，自率禁军还宫。适东郡济阴县亦有盗贼，警报入都，光武帝ຓ再遣大司空李通，与大将军王常，领ๆ兵剿捕。又因东光侯耿纯，尝为ฦ东郡太守，威แ信并行，因召他诣阙，拜为大中大夫，使与大兵共赴东郡。东郡闻纯入界，无不欢迎，盗贼九千余人，皆诣纯乞降，大兵不战而还。诏即令纯为东郡太守，连任五年，境内帖然。后来病殁任所，赐谥成侯。东汉功臣，多能牧民，如纯，如恂，其尤著者。
且说吴汉岑彭，围住西城，月余未下，光武帝传诏至军，叫他遣归羸卒，但留แ精锐，免得虚糜粮食等语。汉情急邀功，未肯遽遣，又探得杨广病死，城中失恃，越想并力攻城，日夕不息，军令倍严å，吏士日久ื苦役，不免逃亡。嚣将王捷，登城大呼道：“汉军听着！我等为隗王守城，誓死无二，必欲与我相持过去，愿以颈血相易，我为倡，请汝等看来！”说到末语，竟拔刀挥颈่，血溅头殊，身尚立着，好一歇方แ才扑倒。何故乃尔？汉军见他无故自杀，统皆诧异，又想他人人拚命，就使攻下城池，亦必有一场恶斗。眼见是性命相搏，彼此俱难免伤亡，惧心一起，不觉气馁，遂致易勇为怯，懈า弛下去。岑彭因持久不克，想出一计，分兵至谷水下流，用土堵住，使水势涌入城中。谷水由西至东，绕过西城，下流被遏，水无去路，自然向城中灌入，渐涨渐高，距城头仅及丈许，守兵虽然恟惧，却还未肯出降。蓦听得城南山上，鼓声四震，有一大队披甲勇士，长驱驰下，先行执着一杆大旗，上书一个斗ç方大的蜀字，炫人眼目，且乘风大呼道：“蜀兵有百万人到来了。”一面说，一面直迫汉垒。汉军猝不及防，竟被冲破，且因来军大声恫吓，多半骇散。暮气已深，怎能再战？吴汉岑彭，也不能支持，觅路退去。就是谷水下流的汉兵，都一哄儿逃得精光。其实蜀兵只有五千人，由嚣将王元借来，用了一条虚喝计，竟得吓退汉军，安然入城，城内水已骤退，复得安居。王元且勒兵复出，来追汉兵。汉兵已经乏็粮，且恐蜀兵大至，无心恋战，遂由吴汉下令，焚去辎重，逐步退走。待至王元追来，还亏岑彭返斗一阵，击走王元，才得全师东归。惟校尉温序，为嚣将苟宇所获，迫令降嚣，序怒叱道：“叛虏怎敢迫胁大汉将军？”说着，持节乱挝，打倒数人。宇众大愤，争欲杀序，宇摆手道：“这是当代义แ士，可给彼剑！”乃ี拔剑付序，序接剑在手，亟拈须衔入口中，顾ุ语左右道：“既为ฦ贼所杀，毋令须ี污血！”说毕，把剑一横，魂归天上。不没忠臣。从事王忠，随序陷虏，苟宇却令他收殓序尸，送归洛阳。光武帝特赐墓地，并召序三子为郎。序本太原人氏，留葬洛中，乃ี是旌示忠臣的意思。
自从吴汉等引兵退还，耿弇盖延亦撤围引归，独祭遵尚留แ屯汧城。未几已是建武九年，遵病殁营中，讣至洛阳，光武帝悲悼异常，令冯异驰领遵营，派员护丧东归。遵为ฦ人廉约小心，克己奉公，所得赏赐，尽给士卒，家无私财，身无华服，取士专用儒术，对酒设乐่，必雅歌投壶，饶有儒将风规。遵妻裳不加缘，相夫克俭，惟生男不育，终致无嗣。遵兄午买女送遵，使为遵妾，遵为ฦ国忘家，却还不受，临殁时不言家事，但遗嘱从吏，只用牛车载丧，薄葬洛阳。及丧至河南，有诏令百官先会丧所，然后由车驾素服亲临，哭奠尽哀，予谥曰成，葬后尚就墓御祭，顺道存问家属。遵妻当然拜谒。光武帝见他家无婢妾，室宇萧条，不由的悲感道：“怎得忧国奉公，如祭征虏一流名将呢？”嗣后帝思遵不忘，辄加叹息。无非是借励诸将。惟自冯异接任，吏士亦俱悦服，驻守如故。独隗嚣不愿再居西城，移居冀邑，复遣兵分略各城，于是安定北池天水陇西，复为ฦ嚣有。只因粮饷不继，屡患乏食，嚣又积劳成病，多卧少起，没奈何出城谋食，惟得了数斛大豆，粗粝不堪下咽，越觉恚愤得很，还入城中ณ，病即加剧，不久ื便死。部将王元周宗等，立嚣少子纯为王，总兵据冀，仍向公孙述处称臣乞援。述将田弇李育，已经归蜀，述复使田弇北行，惟将李育留แ住，换了一个ฐ赵匡，与弇同至冀城，援助隗纯。汉将冯异，奉诏进讨，相持未下。公孙述欲大举攻汉，为纯纾忧，特使翼江王田戎，大司徒任满，南郡ຉ太守程泛，率兵数万人下江关，攻入巫峡，拔夷陵夷道二县，据住荆门虎牙两ä山，横江架桥，并设关楼，面水倚山，结营自固，差不多有进窥两湖，退挟三川的威势。汉大司马吴汉等，尚屯兵长安，光武帝ຓ特使来歙监军，马援为副，观察陇蜀情势，取示进止。歙因上书献策道：
公孙述以陇西天水为藩蔽，故得延命假息，今若平荡二郡，则述智计穷矣。宜益选兵马，储积资粮，昔赵之将帅多贾人，高帝悬之以重赏，今西州新破，兵民疲馑，若招以财谷，则其众可集。臣知国家所给非一，用度不足，然有所不得已也。
光武帝览奏，乃诏令有司备谷六万斛，用驴四百头输运，尽至汧城交卸，积作西征军需。到了秋高马肥，兵精粮足，特遣歙为统帅，率同征西大将军冯异、建威大将军耿弇、虎牙大将军盖延、扬武将军马成、武威将军刘尚等，共攻天水。冯异已与蜀将田弇赵匡，会战数十次，蜀兵伤亡过半，再加耿弇等率兵会集，士气百倍，大破蜀兵，阵斩田à弇赵匡。独隗纯留居冀城，使王元等驻扎落门，依险拒守；还有高平第一城，又为嚣将高峻所据，未肯服汉。于是冯异等进攻落门，耿弇等进攻第一城，两路分攻。越年未下，冯异且在军抱病，竟至谢世，光武帝赐谥节侯，令异长子彰袭爵，且复议亲征西州ะ。执金吾寇恂，已自长社还洛，仍然随驾起行。既至关中，恂叩马谏阻道：“长安道里居中ณ，应接近便，安定陇西，闻车驾出驻长安，必然震惧，自当望风来降，若必以万乘之尊，亲履险阻，实非所宜，颍๓川前辙，不可不戒！”也说得是。光武帝不以为ฦ然，驱车再进，直抵汧城，方使恂招降高峻。峻本已๐由马援说下，受汉封为关内侯，拜通路将军，所以汉军出入，峻常为ฦ引导，不致阻碍。援说高峻，见前回。及吴汉等败还长安，峻乃复归故营，据住高平，坚守不下。寇恂奉诏谕峻，峻遣军师皇甫文出谒，语多倨傲，貌亦骄盈，两下里辩驳一番，惹动寇恂怒意，顾ุ令左右缚文，拟置死刑。文尚不肯服礼，反唇相讥，诸将向恂进谏道：“高峻拥兵万人，且多强弩，西遮陇道，连年不下，今欲将峻招降，奈何反杀峻使？”恂瞋目道：“要斩便斩，怕他甚么？”说着，即命把文处斩，将级文文随员，使他带归。且嘱令传语道：“军师无礼ึ，已经正法，欲降即降，不降固守！”斩钉截铁。这数语传将进去，峻竟开城出降，迎纳汉军。诸将莫名其妙，都向恂请问道：“杀死来使，反得降峻，究是何因？”恂答说道：“皇甫文系峻腹心，受遣来会，我看他辞意不屈，必无降志。我若将他放还，反损军威แ，惟杀死了他，使峻胆落，自不得不降了。”诸将才拜贺道：“寇君神算，我等不及。”恂将峻解往行在，幸得免诛。中郎将来歙，因落门尚未攻破，即与耿弇盖延等，鼓励将士，猛扑不休，守兵不能再支，各有降意，周宗行巡苟宇赵恢，拥着隗纯，开门出降；独王元引着残部ຖ，突围奔蜀，陇右乃平。光武帝令将隗氏宗族，徙居京师，自率寇恂等还朝。后来隗纯复与宾佐数十人，潜逃朔方，行至武威，被地方官捕住，杀死了事。小子有诗咏道：
敢将螳臂当王车，一举三年便覆家；
父死子降犹受戮，可怜全族半虫沙。
得陇望蜀，光武帝已๐操成算。至建武十一年春间，遂遣大司马吴汉，率同刘隆臧宫刘ถ歆三将，与征南大将军岑彭，会师伐蜀。毕竟蜀地能否荡平，再至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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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右未平，颍๓川又乱，处兴亡绝续之交，其欲制ๆ治也难矣。幸有寇恂扈驾南征，节钺一临ภ，盗贼四伏，非素า得民心者，其能ม若是乎？父老遮道，乞借寇君，莫谓小民果蚩蚩也。厥后西赴高平，斩皇甫文于城下，成算在胸ถ，卒收劲敌，不战屈人，寇君有焉。他若耿弇七军，轻进致败，吴汉诸将，劳师无功，谋之不臧，乌能ม制胜？视寇君有愧色矣。独祭征虏公而忘私，国而忘家，人皆去而彼独留，功未竟而命先陨，何怪光武帝ຓ之哀恸逾恒乎？要之云台诸将，非无优劣，本书叙人述事，自有阳秋，阅者于夹缝中求之，即知所区别矣。
第十九回猛汉将营中遇刺伪蜀帝ຓ城下拚生
第十九回猛汉将营中遇刺伪蜀帝城下拚生
却说征南大将军岑彭，自引兵下陇后，不与陇西战事，但在津乡驻兵，防御蜀军。津乡地近江关，江关为蜀兵所踞，堵塞水陆，负嵎自雄。岑彭屡督兵往攻，终因江关险阻，不能奏功。光武帝ຓ乃遣大司马吴汉，率同刘隆臧宫刘歆三将，调荆州兵六万余人，骑五千余匹，行抵荆门，与彭会师。彭曾备有战舰数十艘，所用水手，统从各郡募集，不下一二千名。吴汉谓水手无用，多费粮食，拟酌量遣归。想是惩着西域前辙，哪知情势不同。彭独言蜀兵方แ盛，今靠水战得利，方แ可深入，怎宜遽减水手？两下里互有龃龉，特表达洛阳，请旨定夺。光武帝复谕道：“大司马惯用步骑，未习水战，荆门事决诸征南公，大司马毋得掣肘”云云。明见千里。彭得伸己้见，越加感奋，当下号令军中，募攻浮桥，有人先登，应受上赏。俗语说得好：“重赏之ใ下，必有勇夫。”遂由偏将军鲁奇，应募前驱，鼓棹直上。可巧东风狂急，吹满征帆，奇船顺势向前，直冲浮桥。桥旁设有攒柱，丛木为ฦ柱。柱上有反扎钩，钩住奇船，早ຉ被蜀兵瞧着，齐来截击。奇拚死与斗，且令随兵燃着火炬，飞掷桥楼ä，火随风猛，风促火腾，那ว桥楼是用木造成，一经燃烧，势不可遏。复有许多黑焰，迷乱蜀兵眼目，如何再能ม打仗？又加岑彭等率着众舰，顺风并进，所向无前，蜀兵大乱，溺毙至数千人。蜀大司徒任满，措手不及，被鲁奇一刀砍死。蜀南郡太守程泛，下桥欲奔，被刘隆跃登岸上，手到擒来。只有蜀翼江王田à戎，飞马逃生，得还江州。岑彭等驰入江关，禁止军中掳掠，沿途人民，都奉献牛酒，迎劳彭军。彭辞还不受，面加慰谕，百姓大悦，开门争降。当下露布告捷，举刘隆为南郡ຉ太守，并录叙鲁奇功。有诏悉依彭议，命彭为益州ะ牧，所下各郡，即由彭兼行太守事。彭进军江州ะ，探得城内积粮尚多，料不易下，但留แ偏将冯骏围攻，自引兵直指垫江，攻破平曲，取得粮米数十万斛，分给各军。大司马吴汉，攻克夷陵，筹备露桡数百艘，露桡，船名。桡系小楫，露系在外，故名露桡。在后继进。还有护军中郎将来歙，虎牙大将军盖延等，亦引兵入蜀。蜀中大震，公孙述忙授王元为ฦ大将军，使与领军环安，出拒河池。凑巧ู来歙盖延，两路杀到，即与元安两ä军接战，自午至暮，大破蜀兵，斩ล馘数千。元与安狼狈奔回，歙等复捣破下辨城，麾军再进，至夜深时，方才下营。军中ณ不遑安寝，但凭几假寐，守待鸡鸣。不料双目蒙馘的时候，忽觉心中一阵奇痛，惊醒睡魔，用手抚胸，有物格住，不瞧犹可，剔灯审视，乃是亮晃晃的匕，插入胸前，血流不止，连忙叫起帐后卫士，使请盖将军入营。盖延闻信，飞奔进来，见歙已遭毒手，禁不住泪下潸潸，不能仰视。歙瞋目叱延道：“虎牙何敢作此态！今我为ฦ刺客所伤，无从报国，故呼君嘱托军事，乃反效儿女子哭泣么？须知刃虽在身，尚能勒兵斩ล公，奈何不察？”歙被刺未即死，恐亦由性暴所致。延勉强收泪，愿听歙遗命。歙乃ี使从吏取过纸笔，自写遗表道：
臣夜人定后，为ฦ何人所贼，伤中臣要害，不敢自惜，诚恨奉职不称，以为朝廷羞。夫理国以得贤为ฦ本，大中ณ大夫段襄骨鲠ຖ可任，愿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终恐被罪，陛下哀怜，数赐教督。
写到末句，实已๐忍不住苦痛，把笔掷去，抽刃出胸，大叫一声，竟尔气绝。盖延大恸一场，替他棺殓，立遣人赍歙遗表，驰奏殿庭。光武帝闻报大惊，省书流涕，特赐给策文，追赠歙征羌侯印绶，予谥节侯。另命扬武将军兼天水太守马成，继歙后任。一面部ຖ署六军，亲出征蜀，由洛阳进次长安。公孙述闻得车驾亲征，亟使部ຖ将王元延岑与吕鲔公孙恢等，悉众出拒广汉，及资中要隘；又遣他将侯丹率二万余人，屯守黄石。岑彭令臧宫领ๆ兵五万，从涪水至平曲，截住延岑，自分兵引还江州，另溯都江上流，往袭侯丹ล，出丹不意，把他击走。当即倍道急进，日夕不停，直驰二千余里，径抵武阳。武阳守吏，立即骇走，只有一座空城，被彭安然据住。彭再使锐骑进击广都，距成都仅数十里，势若风雨，无人敢当。公孙述高坐成都，总道汉兵尚相持平曲，隔离尚远，不料é岑彭从黄石进兵，数日间即至广都，反绕出延岑等背后，不由的慌张万分，举手中杖掷击地上，顿足狂呼道：“汉军有这般迅，莫非神兵不成？”你已倒运，自然有此急变。当下募兵出守广都，并飞报延岑等人，叫他分兵还援。延岑方陈兵沅水，与臧宫相持不决。宫因兵多食少，转输不继，正觉得进退两ä难，不能ม持久ื，适光武帝遣使诣岑彭营，有马七百匹。宫得知此信，情急智生，竟伪传诏命，截留来马，使骑士跨马张旗，登山鼓噪，一面麾动战船，逆流而上，两ä岸夹着步骑各军，进薄蜀营，呼声动地，旗影蔽天。延岑正接到成都警信，忐忑不定，又见汉军水陆大集，越觉惊忙。登高遥望，对山复有许多敌骑，由á高趋下，几不知有多少兵马，会集来攻。大众都是股栗，回头就跑，延岑亦急忙返奔，霎时间旗靡辙乱ກ，好似风卷残云，向西四散。臧宫纵兵追击，但教刀快戟长，乐得把头颅ๅ多剁几颗。蜀兵怎敢还手？尽管向前急奔。越是逃得快，越是死得多，最便宜的是弃械乞降，倒还有一条生路，不致毙命。所有辎重粮草，统让送了汉军。总算慷慨。延岑只引了数十骑，走回成都。臧宫军至平阳乡，收得降兵，差不多有十多万人。全蜀精锐，已经荡尽，就是一向主ว战的王元，也束手无策，举众来降。非但对不住隗嚣，也恐对不住公孙述。光武帝连得捷音，尚欲招降公孙述，遣使致书，晓示ิ祸福，并举大义相勉，誓不相害。述览书叹息，出示ิ心腹将常少张隆，少与隆俱劝述降汉。述瞿然道：“废兴由命，天下岂有降天子么？”
还要夸口。少隆等不敢再言，自思亡在旦夕，相率忧死。
光武帝因平蜀有日，不必亲往督军，下令回銮，将入都城，忽有急报传来，乃ี是征南大将军舞阴侯岑彭，又被公孙述遣人刺๐死。彭自进军广都，所驻营地，叫作彭亡，当时未知地名，因即下寨，及有人传报，彭始知地名不祥，拟即徙往别处。适有一弁目来降，自称为ฦ公孙述亲随，被挞来奔。彭不防有诈，收入帐下，到了夜半，竟被降卒混入，把彭刺๐死。当由大中大夫郑兴，代领部ຖ曲，飞使奏闻。彭治军有法，秋毫无犯，邛谷王任贵，闻彭威แ信，数千里驰使输诚，并贡方แ物，光武帝ຓ方แ重加倚任，满望他进扫成都，特授懋赏；一闻被刺，当然生悲，遂将任贵所献各物，尽赐彭妻子，且赐谥彭为ฦ壮侯。一面敕大司马吴汉，即日进军，继彭入讨。吴汉接诏，便由夷陵出，率三万人溯江直上，至鱼涪津。述已遣将魏党公孙永，踞住津口，结筏自固。吴汉挥动将士，一鼓击退，乘๖胜进围武阳，又遇述婿史兴来援，把他痛击一阵，扫得精光，兴单骑逃免。会有诏令至吴汉营，嘱汉直取广都，据蜀心膂，汉奉命急进，捣入广都城，守兵尽遁，再遣轻骑绕成都市桥，成都吏民，无不震惊，将士等陆续夜遁，述虽严å刑示惩，尚不能ม止。那光武帝虽屡次闻捷，还恐成都兵众，总有一番๘鏖斗，所以必欲降述，因复颁书谕述道：“勿以来歙岑彭，受害自疑，今若亟来诣阙，保汝宗族安全，否则ท后悔难追！”述得书后，仍无降意。总要做个死皇帝。甚至江州为冯骏所夺，田戎已๐被擒去，还想坚持到底，不肯转头。光武帝ຓ待述复报，始终不至，乃ี复传谕吴汉道：“成都虽困，守兵尚有十余万，不可轻敌！卿但坚据广都，勿与争锋，待他力屈计穷，前去奋击，自然一战可下了！”吴汉急欲邀功，未肯依谕，竟率步骑二万人，进逼成都；去城约十余里，阻江为ฦ营，中架浮桥，自引兵立营江北；使副将武威แ将军刘尚，率万余人，屯江南，相去二十余里；当下奏达朝廷，具陈进兵安营情况，且谓可立破成都。光武帝ຓ大惊失色，忙亲书手谕道：“近敕公千条万端，奈何临ภ事错乱？既已๐轻敌深入，又与尚隔江立营，缓急不能相倚；若贼出兵缀公，别遣大众攻尚，尚营一破，公还能ม站得住么เ？引还广都，幸勿急攻！”英主ว见识，毕竟过人。这道手谕，交付亲将，叫他飞寄吴汉，究竟途程辽远，朝不能夕至，那吴汉果为述将所困，险些儿败没虏中。原来公孙述因汉军相迫，特遣部将谢丰ถ袁吉，率众十余万，分作二十余营，并出攻汉。又命别将万余人，渡江击尚，使他不能相救。汉与谢丰ถ等大战一日，竟至挫衄，退入营中。谢丰袁吉，便将汉营围住。汉待尚不至，料é知尚被牵制，无法驰援，乃召集将士，面加鼓励道：“我与诸君逾越险阻，转战千里，无攻不胜，得入深地。今与刘ถ尚两处受围，声援隔绝，祸且不测，计惟潜师救尚，并力御贼，诚能ม同心合力，人自为战，大功可成；否则一败无遗，如何报命？成败在此一举，愿诸君努力！”诸将齐声应诺。赖有此尔。于是飨士秣马，闭营三日，固守勿出。谢丰ถ等攻扑数次，亦不得入，索ิ性不去挑战，专待汉军食尽，然后再攻。哪知汉伺他懈า弛，夜半开营，引军疾走，竟得渡过江南，驰入尚营。谢丰等尚未察觉，等到天明，望见汉营中ณ旗帜高张，烟火不绝，还道汉营如故，哪知吴汉已๐与刘尚合军，击退江南蜀兵，蜀兵走入谢丰营中，丰等才悔中计，莫非半死不成？不得已分兵南渡，攻击汉尚。汉与尚早已守候，见他越江过来，不待蜀兵成列，便张开左右两ä翼，夹击过去。蜀兵仓猝，接仗已๐觉着忙，再加两面受敌，越招架不住，不过人数众多，总想勉力支撑，幸图一胜。偏汉兵越斗越勇，蜀兵愈战愈怯，渐渐的势不相当，败退下去。袁吉一个失手，竟被汉将砍倒，结果性命。两ä将中死了一人，顿时全军慌乱，如山遽倒。谢丰麾军急退，自为后拒。恰巧ู吴汉追到เ，与谢丰交战数合，砉的一声，已๐把丰头脑劈去，倒毙马下，蜀兵大溃。汉与尚追杀一阵，毙敌无算，获甲â五千余级，方แ才勒兵回营。适值朝使亦至，交付光武帝ຓ手书。吴汉阅罢，不禁伸舌，幸亏转败为ฦ功，还好有言相答；乃ี即留尚拒述，自领ๆ兵还驻广都，具状奏闻，深自引责。光武帝ຓ又复谕道：“公还广都，很属得宜，述必不敢舍尚击公，若彼先攻尚，公可从广都赴援，彼此相应，破述无疑了。”汉懔ไ遵谕旨，不敢违慢，待至蜀兵来攻，方แ才应敌。果然述兵屡出，由汉率军屡击，八战八克，复逼成都。还有臧宫一支人马，也得拔绵竹，破涪城，斩公孙恢，长驱直达，与吴汉共会成都城下，并力合攻，捣入外郭。急得公孙述不知所措，慌忙召入汝宁王延岑，向他问计。岑答说道：“男儿当死中ณ求生，怎可束手待毙？今唯有倾资募士，决一死战。若能击退汉兵，财物复可积聚，何足介怀？”述乃悉出金帛，募得敢死士五千人，充作前锋，使岑统领残兵，作为后继。一声号令，麾众齐出，几似疯狗一般，逢人便噬。吴汉见来势凶猛，勒军遽退，至市桥中拣一旷地，列阵待着。岑令前锋鸣鼓挑战，暗率部众绕道，袭击吴汉背后。汉只遏前敌，不及后顾ุ，竟被延岑冲破后队，搅乱ກ阵势。汉军腹背受敌，当然溃散，汉被挤入水中，几至灭顶，亏得眼明手快，攀住马尾，马系汉素常骑坐，能ม识人意，方得将汉徐徐引出。好在臧宫兵尚未遽溃，百忙中援应一阵，蜀兵始退，汉得安回营中。兵事真不可测。检查兵士，丧失尚不过千余人，只是粮食将尽，不过七日可支，乃令阴具船只，伺隙欲归。谒者张堪，方แ奉使命劳军，输送缣帛，在途又受官蜀郡ຉ太守，驰诣成都，闻得军中ณ乏粮，汉有退志，因亟往见汉，谓述亡在即，不宜退师。汉勉从堪议，使臧宫屯兵咸门，自在营中偃旗息鼓，故意示ิ弱，诱令蜀兵出战。约阅三日，公孙述亲出搏战，直攻汉营；令延岑往敌臧宫，两路并举ะ。岑拚命死斗ç，三合三胜，宫几难支持，忙使人向汉求援。汉与述已๐战了半日，未分胜负，急切不便援宫，但见述兵已๐有饥色，特使护军高午唐邯，领ๆ着锐卒万人，向述众横击过去。这支兵马，乃ี是汉留住营中，故意不，待至述兵已๐疲，才令突出。述不防有此生力军，挺击过来，连忙号召将士，拦阻兵锋，已๐是不及。高午持槊ຂ急进，猛刺述胸，述痛不可耐，撞落马下，左右抵死救护，才得扶起述身，舁至车上，逃入城中ณ。延岑在咸门酣战，得知述负伤消息，当然惶急，鸣金退回，反被臧宫还杀一阵，伤了许多人马。好容易入城见述，述已晕过两次，经岑唤醒，勉强睁眼一看，不禁下泪，模糊说了数语，无非是嘱咐后事，挨到日暮，便即毙命。岑为ฦ具棺殓，草草办就，到了翌晨，自觉无术拒守，乃开城出降。吴汉等纵辔入城，枭述尸，传诣洛阳，尽屠公孙氏家族，并将延岑处斩，戮及妻孥，再纵火烧述宫室，付诸一炬，是为建武十二年事。述欲称帝ຓ时，曾有人与语云：“八厶子系，十二为ฦ期。”醒后告知妻室，妻答说道：“朝闻道，夕死尚可，况期限十二呢？”想是急思为后，故有此语，但不知杀头时候，可追悔否？述因即僭号。至是全家灭亡，刚ธ刚应了十二为期的兆。妖是践。光武帝闻汉入城屠掠，遣使责汉，又谕副将军刘ถ尚道：“城降三日，吏民从服，孩儿老母，人口万数，一旦纵兵放火，居心何忍？汝系宗室子孙，尝居吏职，奈何亦为ฦ此残虐？仰视天，俯视地，未必相容，大非朕伐罪吊民的初意呢！”一将功成万骨枯，故王者耀德不观兵。
先是述尝征广汉人李业为ฦ博士，业称疾不起，述惭不能致，使人持药酒相迫。业抚膺叹道：“古人云：”危邦不入，乱ກ邦不居。‘我情愿饮药便了。“遂服毒自尽。述又聘巴郡ຉ人谯玄，玄亦不应，述又劫以毒药。玄慨然道：”保志全高，死亦何恨？“遂对使受药。玄子瑛叩头泣血，愿出千万钱赎父，方得幸免。至成都残破，玄已早ຉ终。更有蜀人王皓王嘉，亦不肯事述。述先将他妻子系住，胁令出仕。皓对来使说道：”犬马尚且识主，况我非犬马，怎得妄投？“说着，竟拔剑自刎æ。述竟将他妻子杀死。王嘉ล闻皓自杀，也即戕生。犍为ฦ人费贻，漆身为癞，佯狂避征；同郡ຉ任永冯信，都伪托青盲，巧辞征命。此次光武帝因蜀地告平，申命吴汉等访求遗逸，方得查出数人志节，奉诏表李业闾，祀谯玄以中牢，为王皓王嘉伸冤，抚恤后裔，特诏费贻任永冯信入都，面授官职。永信同时病殁，惟贻入见后，拜为ฦ合浦太守。此外如述将程乌ไ李育，颇็有才能ม，亦由光武帝下诏叙用，不令向隅。又追赠述故臣常少为太常，张隆为光禄勋。常少张隆，见前文。于是西土悦服，莫不归心。小子有诗咏道：
抚我为君虐我仇，安民有道在怀柔；
井蛙小丑何知此？身死家亡地让刘ถ。
蜀地平定，吴汉等振旅还朝。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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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述一夸夫耳，无他功能ม，乘乱ກ窃据，但以僻处西陲，依险自固，故尚得苟延岁月，僭号至十有二年。及关东已平，王师西指，述不能用荆邯之ใ策，空国决胜，乃徒豢二三刺客，戕来歙，害岑彭，何济于事？彼既不愿为ฦ降天子，何勿堂堂正正，与决胜负？成固甚善，败亦有名，仅恃此鬼蜮伎俩，暗杀汉将，汉将岂能一一被刺乎ๆ？来歙岑彭，不幸遇刺๐，而吴汉臧宫诸将，长驱直前，进捣成都，述尚欲死中求生，背城借一，卒至洞胸ถ坠马，亡国覆宗。诈术果可恃耶？不可恃耶？项羽谓天实亡我，非战之ใ罪；公孙述谓废兴有命，是皆不度德，不量力，一败涂地，乃诿诸天命，无聊之ใ语，可笑亦可悯也！
第二十回废郭后移宠阴贵人诛蛮妇荡平金溪穴
第二十回废郭后移宠阴贵人诛蛮妇荡平金溪穴
却说蜀地告平，全军凯旋๙，凉州牧窦融，上表称贺，有诏令融与五郡太守，一同入朝。融遂与武威แ太守梁统、张掖太守史苞、酒泉太守辛彤、敦煌太守竺曾、金城太守库钧，奉诏入都。既抵阙下，即缴上安丰ถ侯凉州牧印绶。光武帝赐还侯印，即日召见，赏赐恩宠，无与伦比。寻拜融为冀州ะ牧，融辞不就任。适大司空李通，因病去职，由á扬武将军马成，暂行代理，未尽胜任，乃进融为ฦ大司空；并授梁统为大中大夫。凉冀二州ะ，另行简员镇守。好在陇蜀已平，西北无事，只有卢芳伪称刘文伯，连结匈奴乌桓，常为边患。屡见前文。骠骑大将军杜茂等，奉诏往讨，历久未平，芳部将随昱留แ守九原，阴通汉军，欲胁芳降汉。芳与十余骑逃入匈奴，昱即诣阙请降，得拜五原太守，封镌胡侯。后至建武十六年间，芳复入居高柳，遣使奉上降书。光武帝乃ี立芳为ฦ代王，令他和辑匈奴。芳申请入朝，奉诏批准。及芳南至昌平，又遇朝使传谕，叫他折回。芳不免疑惧，仍背汉投胡，既ຂ而病死。自是函夏无尘，全国统一。光武帝增封功臣，得三百六十五人，外戚封侯，计四十五人，惟宗室诸王，却为了将军朱祐๖计议，反降封为ฦ公侯。如赵王良，由广阳徙封。齐王章、即刘縯长子。鲁王兴，縯子过继刘仲，均见前。三人统称为公。长沙王兴、真定王德、即刘杨子。河间王邵、中山王茂四人，俱景帝后裔。统称为侯。更封孔子后裔孔安为宋公，周公后裔姬ภ常为卫公，此外宗室封侯，共一百三十七人。光武帝久在兵间，厌心武事，且知天下疲耗，益欲息肩，自陇蜀平定后，非遇急警，不复言兵。皇太子强，年已๐十余，有时侍侧，问及攻战方略，光武帝正色道：“从前卫灵公问陈，孔子不对，此事非尔所宜问呢！”此实一权宜之语，并非至训。邓ฑ禹贾复，知帝欲偃武修文，不愿功臣拥众京师，乃投戈ຖ讲道，修明儒学。耿弇等亦缴还大将军印绶，并以列侯就第。朱祐尝荐贾复端重，可为宰相，光武帝置诸不答。惟移封邓禹为高密侯，使食四县。贾复为胶东侯，使食六县。李通已封固始侯，位兼勋戚，因得与邓禹贾复，参议国家大事，恩遇从隆。其余功臣数百人，不过给与廪禄，令他安享太平，不复重用。保全功臣，莫如此策。至若朝廷宴会，辄召功臣集饮，济济盈堂，无不守礼。光武帝当大宴时，历问群臣道：“卿等若不得遇朕，果有何为？”邓ฑ禹起答道：“臣尝学问，可做一文学掾吏。”光武帝笑道：“这也未免太谦了！卿志行修整，可官功曹。”及问至马武，武答言：“臣粗具膂力，可为守尉，督捕盗贼。”光武帝又笑说道：“且自己不为盗贼，做个ฐ亭长罢了！”武平素嗜酒，任气使性，常在御前折辱同列，故光武帝ຓ随事加诫，略示裁抑。但功臣稍有过失，帝必曲为优容，所有远方进贡珍甘，亦尝先赐列侯，不少悭吝。故功臣皆怀德畏威，不生怨望，安上全下，比那高祖时代，迥然不同。这是光武帝的识量过人，故有是良法美意，卓越古今。应该称扬。
独骠骑大将军杜茂，尚留守北方แ，备御匈奴。光武帝不欲劳兵，特使吴汉等北往，督徙边民，尽入内地，但谕茂缮治城障，阻住胡烽。茂令兵士屯田筑堡，毋敢少疏ຕ。会因军吏冤杀无辜，遂致连带免官，减削食邑，由修侯降为参蘧乡侯，另命蜀郡ຉ太守张堪为骑都尉，使他往领茂营。匈奴闻茂去职，乘๖隙进攻，兵至高柳，被张堪督兵邀击，大破胡兵，飞章告捷。光武帝ຓ因令茂为渔阳太守，兼辖军民。茂赏善罚恶，公正无私，吏士并乐为ฦ用。匈奴以高柳被挫，再图报复，竟万骑入渔阳。才入境内，即有数千健卒，当头截住，仿佛与长城相似，丝毫不能动摇。再加张堪领着后队，鸣鼓继进，锐厉无前，把胡骑冲得七零八落。匈奴将帅，连忙奔还，十成中ณ已丧失了四五成，从此畏堪如神，不敢近塞。堪乃劝民耕稼，特就狐奴地方，开稻田八千余顷，不到数年，桑麻菽麦，偏地芃芃百姓踊跃作歌道：“桑无附枝，麦穗两歧；张公为政，乐不可支！”总计堪守郡八载，户口蕃庶，物阜民康。光武帝欲征堪内用，堪竟病逝，有诏褒扬政绩，赐帛百匹。堪字君游，系南阳郡ຉ宛县人，少时已有志操，号为圣童，入蜀时不私秋毫，布被终身。中兴循吏，杜诗以外，要算张堪。赞美循吏，借以风世。
沛郡太守韩歆，亦刚ธ直有声，建武十三年间，大司徒侯霸病逝，特擢歆为大司徒。歆就职后，每好直言，尝在帝ຓ前指天画地，不少隐讳。光武帝ຓ未免动怒，歆仍不少改，在任二年，坐被谴归。未几又颁诏申责，歆愤激自杀，子婴亦死。都人士替他呼冤，为ฦ帝所闻，乃ี追赐钱谷，具礼安葬。遇主ว如光武，且以直言贾祸，遑问他人。后来欧阳歙戴涉，相继为大司徒，俱坐罪论死，光武帝亦稍稍严急了。最错误的是废后一事，为光武帝平生大累。事在建武十七年间。光武帝ຓ既立郭氏为皇后，嫡子强为ฦ皇太子，相安有年，见十二回。郭后复生子四人，一名辅，一名康，一名延，一名焉。阴贵人亦生五子，长名阳，次名苍，次名荆，又次名衡，名京。尚有一子名英，为许美人所出。许美人无宠，当夕甚稀，故只生一男ç。就中总算这位阴贵人，最得宠爱，光武帝有时出征，尝命阴贵人随行。阴贵人初ม次生男，曾在元氏县中ณ分娩，彼时从征彭宠，适当有娠，故在行辕中ณ产儿，取名为阳，两颊甚丰ถ，至十岁时能ม通《春秋》，光武帝目为奇童。夺嫡之兆，已寓于此。建武十五年，大司马吴汉等，上书请封皇子，三奏乃许。使大司空窦融告庙，封皇子辅为ฦ右翊公，英为楚公，阳为东海ร公，康为济南公，苍为东平公，延为淮阳公，荆为山阳公，衡为临ภ淮公，焉为左翊公，京为ฦ琅琊公。这是因年序封，故与上文叙次不同。诸子受封，才及月余，有诏令天下州郡ຉ，检核垦田户口。刺๐史太守，依诏施行，次第奏报。独陈留吏牍中夹入一纸，上书二语云：“颍๓川弘农可问，河南南阳不可问。”光武帝ຓ瞧着，问所从来，吏人谓由长寿街上拾取，误夹牍中。这是因光武好谶引惹出来。光武帝ຓ因疑生怒，顿ู有愠色。东海ร公阳，年才十二，适侍帝后，便乘间进言道：“河南帝ຓ城，必多近臣，南阳帝乡，必多近亲；田à宅逾制，不便细问，故有是言！”光武帝大悟，再使虎贲将穷诘吏人，吏人无从隐蔽，所对如东海公语。光武乃更遣谒者巡ำ行河南南阳，纠察长吏，实地钩考，免得徇私。但自此爱阳有加，自悔立储太早，不得使阳为冢嗣。天下事不宜生心，一有芥蒂，免不得形诸词色。郭皇后暗中窥透，当然怀嫌，因此对着帝前，往往冷嘲热讽，语带蹊跷。光武帝积不能容，遂致夫妻反目，动有违言。到了十七年冬月，竟突然下诏道：
皇后怀势怨怼，数违教令，不能抚循他子，训长异室。
宫闱之内，若见鹰鹯，既无关睢之德，而有吕霍之风，岂可托以幼孤，恭承明祀？今遣大司徒戴涉，时涉แ尚未坐罪。宗正刘ถ吉，持节往谕，其上皇后玺绶。阴贵人乡里良家，归自微贱，自我不见，于今三年。两ä句援引《诗经》，为追忆之ใ词。宜奉宗庙为天下母。异常之事，非国休福，不得上寿称庆，特颁แ诏以闻。
诏既颁，群臣互相错愕，莫敢言。郭皇后只好缴出印绶，徙居别宫。那色艺兼优的阴贵人，竟得居中宫，母仪天下。句中有刺。殿中侍讲郅恽进奏道：“臣闻夫妇情好，父子间尚且难言，况属在臣下，怎敢参议？但望陛下慎察可否，勿令天下贻议社稷，方可无忧！”光武帝ຓ答道：“卿能ม曲体朕意，朕亦不为已๐甚哩！”乃ี暂不易储，更进郭后次子辅为中山王，号郭后为ฦ中山太后。余如东海公阳以下，俱进封为ฦ王。嗣且命赵齐鲁三公，均复王爵，这且待后再表。
且说光武帝ຓ即位以后，尝出幸舂陵，亲祠先人园庙，旋๙又改舂陵乡为章陵县，永免徭役，比拟高祖时代的丰ถ沛。至建武十七年冬季，复至章陵祭祖，治旧宅，观田à庐，置酒作乐่，大会宗室，无论男妇老幼，并得列席。酒至半酣，诸母相与絮语道：“文叔光武帝小字，见前文。少时谨信，与人交际，无甚款曲，不过柔顺有容，素无争忤。谁料é今日尊荣至此！”光武帝ຓ凑巧听见，不由的接口道：“我御天下，亦欲以柔道为ฦ治，并不致后先矛盾哩！”说着，鼓掌大笑。诸宗室相率腾欢，至日暮方才散席。越宿由光武帝ຓ谕令有司，为ฦ宗室尽建祠堂，然后命驾起行，还至宫中，已将残腊。倏忽间又是建武十八年了，孟春无事，过了一月，忽得蜀郡警报，乃是守将史歆，据住成都，自称大司马，猝攻太守张穆，穆逾城走入广都，飞书乞援。光武帝亟令大司马吴汉，率同臧宫刘尚二将，领兵万余，往讨史歆。汉至武都，再广汉巴蜀三郡兵马，进围成都，数旬即下，把史歆擒斩了事。宕渠人杨伟，朐伣人徐容等，本已๐为史歆诱惑，各纠众数千人，与歆相应。吴汉等既收复成都，再乘๖桴沿江，进至巴郡。杨伟徐容，闻风骇走，终被汉军擒诛，余党皆降，徙居南郡长沙。蜀郡ຉ复平，汉等还朝复命。
不意南方交阯，突出了两个蛮女，公然聚众造反，寇掠岭南六十余城。吕母迟昭平后，复出了两个蛮女，甚是奇特。两蛮女叫做征侧征贰，本是一对姊妹花，为麊冷县雒将女儿。麊冷音糜零，交阯僻处南海，从前未设郡县，为土人所分据，随地垦田，有雒王雒将雒民等名。面貌不过寻常，身材很是长大，力举千钧๕，霸占一方แ。侧尤骁勇，已๐嫁与朱鸢人诗索为ฦ妻，她却不安家室，惟与妹征贰玩刀耍枪，练习武艺。及刀枪纯熟，自谓技艺无敌，想做一个南方女大王。可号为井底雌蛙。于是号召徒众，待机即。适交阯太守苏定，执法相绳，饬令缴械散众，不得生事。侧与贰遂愤然难，攻陷郡城，苏定出走，南方大乱。九真日南合浦æ各蛮夷，哗然起应，郡ຉ守纷纷内避，被她闹得一塌糊涂ิ，所有岭南六十余城，并罹兵阨侧竟自立为王，令贰为ฦ大将，两蛮女振动雌威，名闻远近。警报传到洛阳，光武帝怎能ม坐视？便选出虎贲中郎将马援，使为伏波将军，令与扶乐侯刘ถ隆，督率楼ä船将军段志等，南下讨贼。援前为大中大夫，与来歙同为监军。见十八回。歙尝奏言陇西侵残，羌种杂沓，非马援不能ม平定。光武帝ຓ因拜援为ฦ陇西太守，援连破叛羌，征服余众，缮城治坞，辟田劝耕，陇西以安。嗣被召为虎贲中ณ郎将，屡得进见，尝与光武帝谈论兵法，意俱相合。再出讨皖城妖人李广，一鼓即平。这是补叙之笔。至是复受命南征，航海前进。军至合浦，段志得着急病，竟至逝世。援令弁目护丧归葬，自与刘隆并领水军，水尽登岸，辟山通道，得达浪泊。征侧方安据交阯，南面称尊，总道是天高地迥，任所欲为，蓦闻汉军已至浪泊，也不禁吃了一惊。当下升帐点兵，得数万人，使妹征贰为ฦ先锋，自为后应，至浪泊中搦战。两阵相交，金鼓连天，约莫有两三个时辰，蛮众究竟乌合，敌不过百战雄师，一败便走，势若散沙。征侧征贰，但靠着两ä臂蛮力，目无中原，至此才知王师厉害，觅路逃走。援驱军追杀，斩ล数千级，收降万余人，女流究属无用，不堪一战。趁势至交阯城下，四面围攻。征侧自觉孤危，即与征贰商议道：“我与汝奋臂一呼，远近响应，不到เ数月，得攻克六十余城，满望杀往岭北，进据中原，哪知中朝天子，遣到精兵猛将，锐不可当，现今坐困危城，如何是好？”征贰想了多时，才答说道：“据妹子看来，此城断不可守，不如奔往金溪穴中，扼险自固，就使猛将如云，亦不能ม捣破此穴，待他粮尽引退，我等复好出据此城了。”征侧点称善，随即弃城夜遁。马援闻知，率众力追，行抵金溪，连战数阵，蛮众除杀死外，多半溃散。惟征侧征贰两姊妹，拚命逃走，得入金溪穴中ณ，穴甚深邃，四围有大山包住，只有一口可通，也是险仄得很。侧与贰窜入此穴，使残众堵住穴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形势。援率众到เ了穴前，察视四周，除穴口外，竟是无缝可钻，倒也踌躇得很。自思航海ร南来，费尽千辛万苦，得入此地，倘若畏ั难即退，岂不是尽隳前功？况且留此两妇，终究是将来祸祟，理应斩ล草除根，方免后患。于是下令军士，随山伐木，就谷口筑起巨栅，容纳全师；再命游骑巡ำ弋四围，截虏蛮众，想得几个俘虏，询问路径，或有一线可通，便好令他向导，捣杀进去。谁知一住半月，竟无人迹，山上瘴气熏蒸，军士一不小心，往往触瘴致疾，真个ฐ是欲退不得，欲进不能ม。援却抱定主ว意，誓灭此虏，勉令将士围住谷口，一面分兵略๓定各郡，收聚粮食，输运军前。征侧征贰总以为ฦ汉军无法，定必退，且穴中ณ曾备有粮草，足资一年，但教安心耐守，自可解围。螺蚌缩入壳中ณ，能长此不开么？不意过了数月，汉兵不退，又过数月，仍然不退，直至岁暮年阑，汉兵尚在谷外扼住，未曾退去。穴内粮食，已๐将告罄，且水道亦被汉兵塞断，涓滴不见流入，害得又饥又渴，无可为生。勉强过了残冬，已是建武十九年正月。侧与贰不能再伏穴中，只得驱众杀出，众兵已๐困惫不堪，没奈何硬着头皮，冲出谷口，汉兵早已出栅待着，见一个，杀一个ฐ，见两个ฐ，杀一双，吓得蛮众又复倒退。马援知蛮众不济，传令投降免死，蛮众听着，遂一齐抛去兵械，匍匐乞降。惟征侧征贰两ä人，罪在不赦，只得不管死活，舍命格斗，结果是跌倒地上，双双就擒，当由汉军缚住，推至马援面前，两人跪倒磕头，哀求饶命。马援作色道：“无知贱婢，也想抗拒天朝，今日还想求生么？”说毕，即令刀斧手将两人推出，一同枭，献入都中。恐洛阳城中，难得见此好头颅？有诏封援为新息侯，食邑三千户。援乃ี宰牛酿酒，大飨将士，且笑且语道：“我从弟少游，与我志趣不同，尝谓人生在世，但教饱食暖衣，乘下泽车，跨款段马，做一个郡县掾吏，老守坟墓，乡里间称为善人，也好知足，何必奔波劳碌，妄求功名？我当初ม意不谓然，今至浪泊西里，转战年余，下潦上雾，毒气弥漫，仰视飞鸢摇摇，似堕水中ณ，卧念少游平生时语，几不可得。还亏诸君戮力，得破二妇，乃ี先受恩赏，独得佩金拖紫，食采封侯，真令我且喜且惭了！”将士等都离席跪伏，喧呼万岁。援复令起饮，至醉方散。越日又率楼船大小二千余艘，战士二万余名，四处搜捕余孽，斩获五千余人，岭南乃平。援再至交阯，设立铜柱，上书：“大汉伏波将军马援建此。”然后振旅๓而还。小子有诗咏道：
何来蛮女敢称雄，负险经年扼谷中；
幸有老成操胜算，坚持到底庆成功。
欲知马援还朝情形，待至下回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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