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点凉凉的。
顺着剑身看过去，那端的人满脸戾气，本就看来威严的浓眉此时更如他手中的剑样带了杀气。
“是妾身。”苏盛锦缓缓说道。
奚景恒立时将剑掉转了方向，眼前又是道剑光，那剑竟深深没进不远处的棵树干之中ณ，剑柄和在外的剑身正颤着，就像苏盛锦悬着的心。她真的挑错了时间，奚景恒不耐烦的看了她眼，满是厌烦。
“未得王上宣召私自回宫，妾身特来”
“哪有那么多托辞。”奚景恒打断她的话，前些日子让她出宫不过是想给她警示ิ，真若废后那是要上书朝廷的事，苏家不光彩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再者，自己母后这关就决意过不去，当年若不是她老人家以死相逼并先下手将微云赐婚，他断然不会娶苏盛锦。
奚景恒转身朝那小小的葫芦门走去，拐，身影便消失了。苏盛锦看看树干上仍在缓慢颤动的剑柄，想了想缓步过去，她认得那把剑，是二十年前皇帝赏赐给老霍王的，这物件丢了坏了都是个罪，更何况，她直很想亲手摸摸它，虽然算上这次她也不过见它出鞘三次，可她直都很喜欢它，喜欢它森森的寒气，当然，还有杀气，她偶尔就会幻想那剑身沾染了鲜血会是怎生的艳丽，可惜，她无缘得见。
手握住剑柄用力拔剑身却纹丝不动，如同它天生便是生在树中的般，苏盛锦用尽全力又试了几下终于有点松动，不过照她的速度怕是要到天黑才能拔出剑来，苏盛锦打眼瞧，四下里无人，定是奚景恒独自发泄怒气时将人赶走的，正好，她也许可趁此时了了心愿，否则，她可能永远没机会见到这宝剑染血的情形了。
抬起另外只手手靠近剑锋，苏盛锦觉得凉气越甚，待肌肤挨上那寒光顿觉冰冷入骨，只轻轻动了下食指，大滴血立刻钻出皮肤滴到剑身之上，滴两滴三滴虽天气寒冷，但血未立时冻住，沿着有些倾斜的剑身缓缓延伸，像条鲜红的线绳。
很妖娆。
血凝了，在青森森的剑身上显得刺眼夺目。
“你在干什么？”身后忽如其来的声音吓着了苏盛锦，手抖又碰在剑锋上，血滴滴落在地上。
苏盛锦此时的姿势，只手握剑柄，另只手停在空中，看起来就像是要推着树干借力把剑拔出来样。
奚景恒显然也见到那滴落的血了，立刻带着怒气喊了声：“放手。”
苏盛锦应声放手将手藏进袖中，思忖着奚景恒问及剑身上的血迹她该如何回答。毕竟那血迹看起来还是有点匪夷所思的。苏盛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拔出来的剑，奚景恒似乎只是轻轻用力就做好了，他拿着剑端详，终于抬头看向苏盛锦。
“青泉见血才能开刃，胡闹”奚景恒没说下去而是拎着那剑迈步向前。
“王上，这剑是御赐之物，放在这里妾身觉得不妥，只是想将它拔出来奉还给您。”苏盛锦跟在他身后解释道。
奚景恒低低哼了声加快步伐未几便将苏盛锦远远落在后头，见如此，苏盛锦放缓脚步，将受伤的手从袖中探出，瞧才发现刚才因受惊吓是以割的伤口较深，现在已经满手的血，袖口的几层衣服都被染得斑斑血迹。
苏盛锦攥着伤口回到เ自己寝宫，宫女们见她此番景象莫不惊慌，好在平日苏盛锦和晏璃管束严å格所以虽惊慌倒未失措，换水的换水，传太医的传太医，抬屏风的抬屏风。
太医看过，伤口深可见指骨，敷了药嘱咐诸多退下，正巧晏璃这位内宫提调总管来复命，此时苏盛锦还未更衣，晏璃颤着声问了，苏盛锦说不小心刀割的。
宫女们自在收拾，晏璃缓缓摇头：“不知王后用什么เ刀竟连自己的颈子也割到了。”拿着白帕小心沾了些温水替她擦掉了，那白帕上点晕开的红。苏盛锦没说什么เ晏璃也知分寸的不问了。
今年霍地的雪好像特别多，生怕赶不及似的，场接着场，本来病愈的太后开始还有兴致召官宦女眷们陪她赏雪，多了便厌了，宫里又变得沉闷起来。苏盛锦边忐忑着奚景恒的动向边担心着自己母亲，偶尔还会想起那把剑，沾染了她鲜血的剑会不会记得她呢？
直到苏盛锦手指上伤口愈合奚景恒也未来探视下，两人每日大概只在寿安宫见上面，相敬如宾，日子久了王太后便惆怅起来，对着苏盛锦叹气，苏盛锦自然知道她愁闷什么，但她也无法，年后，待母亲走了，奚景恒不必照顾谁脸面的时候她兴许也就不住王后这座宫了。
快近年关的时候，闵太妃带着闵微云来给老太后请安，老太后虽向不与闵太妃亲善，但她并不连带讨厌闵微云。看着闵微云与老太后谈笑风生苏盛锦有些羡慕，闵微云活泼开朗的性格，如果自己有她的
半活泼是不是也不至于此？
闵微云，奚景恒，她的子轩哥哥，他的云妹妹，当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么เ？坐了会儿老太后有些疲倦，苏盛锦三人便告退出来，闵微云拉着她的手道：“盛锦姐姐，子轩哥哥在宫里么เ？”
“自然。”苏盛锦道。
“正巧我要去谢谢子轩哥哥，要不是他，微妍姐姐就被屈家冤死了，盛锦姐姐，你陪我去好不好？”闵微云笑着说道。
苏盛锦立刻便看向闵太妃，果然，她脸上满是得色还带着些挑衅。
“年关近了，宫里大事小情忙得很，况且你又不是不认识王上，我就不陪你去了。”苏盛锦轻声说道，她去了只会让他心烦，何必呢。
年，年年过年年烦，好在今年她只打理好内宫就可以。看着晏璃有井有条的样样吩咐下去，苏盛锦忽然觉得其实这宫里没有她也样的，只要霍王在，后宫是个人就能管好，女人们只需认真争宠即可。
“盛锦姐姐？你走路怎么还发呆？呵呵。”
苏盛锦抬头，对面站着奚景恒和闵微云，闵微云今日穿了身湖绿的衣裙ำ，在沉闷颜色的宫殿中显得生气勃勃。
“没什么。哦，吴王妃送我的几套新衣服昨天到เ了，我看你穿着倒合适，可巧ู你进宫来我就不用派人专门给你送去了。”苏盛锦说道。
闵微云立时绽开笑容，非要马上去瞧番๘，还不忘回手拉住奚景恒——就像他们小时候。
奚景恒立刻๑挣扎开了，看向苏盛锦时脸上带了丝尴尬，苏盛锦却已๐垂下眼帘ຈ迈步向前，有些事虽然看得多了心里仍旧像针扎了样。
在临华殿里，苏盛锦和奚景恒端坐着，看闵微云不停在卧房和大殿之间像只蝴蝶样翩翩穿梭，余光瞥见奚景恒惊艳留恋的目光，苏盛锦心里发酸。
闵微云穿着套银红的衣裙高兴地拉着她的手说话。
“咦，盛锦姐姐，你的手上怎么好几道伤口？”闵微云忽然问道，用两ä只手捧着苏盛锦的，她掌心道淡淡的白色凸起，显见是旧ງ伤了：“怎么连手指都伤了，盛锦姐姐你不会是舞刀弄枪了吧？子轩哥哥，你来瞧啊”
奚景恒自然不会来瞧，苏盛锦抽回手答闵微云：“不小心割到，无碍。你若无事便常进宫来陪我说说话，给我讲讲京城的趣事。”
“好啊，好几年没见盛锦姐姐，不知道我多想你呢。”闵微云笑得甜甜的。
第五章
奚景恒终于还是召她到承明殿去了。承明殿大门洞开，奚景恒就站在殿门处回身跟她说：“苏盛锦，你真是胆大包天，敢卖官鬻爵。”
苏盛锦不语，她大概明白他为何不火冒三丈了，她应该算是托了闵家的福，闵微妍平安无虞她也可全身而退，回头她也许该去给闵家的宗祠烧炷香。
“怎么不言语了？当日不还口咬定没做过么？苏盛锦，孤王饶你这次，以后行事你自己注意些分寸，孤王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仁慈之心。”奚景恒又道，声音里有含了些怒气。
苏盛锦抬起头，迎着光她看不清奚景恒的神情，但大概他可以看清她的。
“若闵氏杀两人而致三命都能是被人冤屈，王上何以就认定妾身不是被冤枉的？”苏盛锦的声音不卑不亢，如果她也姓闵，是不是就不用受他这样劈头盖脸的指责？
不卖官鬻爵如何在那几十年遇的荒年有钱粮去赈灾去养活几万护卫和上千宫人？这些到เ了嘴边的话苏盛锦将之咽下。此时说来倒像是邀功，何必。
奚景恒确实看得清苏盛锦的脸，平和的端庄的神情，恰到好处的笑，似乎在挑衅他：只要我捏着闵家的把柄你便不敢将我如何。
于是，奚景恒更气，大步走到苏盛锦面前将她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然后字顿ู说道：“苏盛锦，你知道那证据是属实的，为了两个ฐ贱妾的命搭上自己的后位你觉得值么？孤王都觉得丢脸。”
“谢王上提点，妾身明白了。”苏盛锦说道，嘴唇紧紧抿起，仿佛这样就能将愤怒咽下去。
若真没有私心，拉近百年望族屈氏削弱闵氏才是上上之选，本就不屑她这个王后，正好也并除去岂不举两得？在她看来，如此才是上位者所为。
奚景恒不说话了，苏盛锦也不言语，两人面对面立在殿中ณ像两尊石像。
“敛敛你的杀气，端正平和些，否则会令人笑苏太傅。”奚景恒说道。他仍旧有些纳闷，以前那直温吞少言的苏二小姐为何竟变得如此血腥杀人如草芥？除却华宣夫人那宫女，他又听闻当年校场上她次便令斩了十二人，只因他们延迟发放了几日军饷，三年前大旱之时她又打着驱除旱魃的旗号残忍地烧死许多巫士。
奚景恒想不明白，忽然想到，也许，苏盛锦是中ณ了什么邪恶的巫术才变得如此。
苏盛锦又客气谢过，心里的某个角落开始结冰，化不开的冰。
两ä人又次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