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
我,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出生。
在我们村子里,与同龄的孩子相比,我是记事最早的。
其实不光同龄的孩子比我记事晚,确切地说是整个村子里的孩子都比我记事要晚一些,他们大多是在四五岁开始记事,而我呢,两ä岁半之前生在我身上的事我是不记得,是我三岁时我妈讲给我听的,但两岁半以后我就很清楚地记得了。
听我妈讲,在她生我那天,天气很好,天蓝蓝的,蓝得竟连一片白云也见不着。
上午十点,她还在干家务,而下午四点,太阳还老高地挂着,像所有孩子一样,伴随着一声啼哭,我就来到这个世界ศ了。
而我的奶奶在外面一听到房间里婴儿的啼哭声,不等接生婆开口叫她,她就急火火地冲进房间,啥话也不跟我妈讲,抱起我就检查开来了。
妈妈告诉我,其实为她接生的那位,准确的说并不是接生婆,而是我们村诊所一位姓王的妇产科医生,自从这个王医生为ฦ村里第一个产妇接生后,村里人就称呼王医生为接生婆了。
王医生虽起初并不乐意村子里的人这样看轻妇产科医生这职业,但到后来,时间长了,慢慢地,王医生也习惯了这个称呼。
妈妈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妈妈说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入乡随俗。
在横看我是女孩,竖看我是女孩,躺着我还是女孩之后,奶奶冲出房间,跑到门前那棵大核桃树下大哭大嚷。“啊?天?怎么又是个丫ฑ头呀!咱们家真是要绝后了啊!天!我不活了我呀!”
妈妈说奶奶那阵势是简直惟恐别人听不见。
妈妈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告诉我,奶奶之ใ所以会这么เ说的理由,就是因为ฦ在我上面,妈妈她已๐在两年前生了一个女孩了,也就是说我有个我大两岁的姐姐,妈妈说姐姐名叫天京,取的是一个ฐ大城市天津的谐音。
妈妈说奶奶在树下一个劲地哭。
后来王医生要回诊所时劝奶奶说,“您啦,就别ี哭了,生了就得养,丫头怎么了,丫头也是一条命,总不能放到谁里溺死吧。”
而奶奶则继续哭道,“这回可真断后了,每家现只能生两胎,这可咋办?咋办?”
妈妈说她都感觉王医生都走了半天了,可我的奶奶还坐在门前核桃树下哭。
“大嫂,你哭啥?”是我爸的三婶的声音。
奶奶叹气,“唉,媳妇生了。”
“那是状元还是?”
奶奶接着叹气,“又一丫头。”
爸的三婶也跟着叹气,“丫ฑ头片子?”
妈妈告诉我说,女孩,在我们村里,喜欢的话呼为姑娘,客气一点的呼为ฦ丫头,不客气的呼为丫头片子。
而男ç孩,在我们村里,呼状元或者学生,被认为是天生读书的料。
房间里,妈妈默默地流着泪,妈妈说她她那天看着我哭了很久。
爸爸回来
妈妈说她自我出生后就在焦急不安地等着爸爸回来。
天黑的时候,爸爸终于开着手扶拖拉机回来了。
妈妈说,爸爸是一边开车,背上还得用背带背着我的姐姐。
妈妈在房间里等着爸爸,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爸爸进来。
妈妈说她想都不用想,就她知道爸爸被我奶奶给叫去了。
当妈妈跟我说到这里时,她落下了一滴泪,她用手抹掉泪后,就又接着往下讲了。
后来爸爸终于抱着姐姐回屋了。
爸爸将姐姐放在妈妈面前,把自己用纸给她叠的纸船给了姐姐,姐姐就自己摆弄那ว纸船去了,爸爸轻声对妈妈问,“她睡着了?”
妈妈说爸爸说话时是很轻很轻地。
“嗯,又是个姑娘呢。”
妈妈说她这句话刚说完,就被爸爸狠狠地瞪了一眼,爸爸有些生气地看着妈妈说,“姑娘?姑娘怎么了?姑娘也是我的孩子。”
“那就给她取名吧。”
妈妈说她内心里很感动,因为爸爸几乎ๆ没有考虑,就脱口而出说,“就叫楠京。”
“南京?”
“南字得加木。”
“明白了,你觉得好就行。”
爸爸叹了口气说,“这计划生育今年是越管越严了,咱们啦,现在就不要再去想要什么儿子了,有楠京和天京我觉得就够了,她们虽是两个ฐ姑娘,可我还是打算让她们都去上学。”
妈妈大惊,“都去上学?”
爸爸点头,“嗯,没错,所以我们得努力挣钱,她们书读得越多,将来出去的机会就越大,只要她们考得上,我就供她们读。”
妈妈有些担心,“天京她爷爷奶奶会强烈反对的。”
“让他们反对去,是咱们供孩子读书,我没打算靠他们。”
妈妈笑道,“上过高中的人想法就是不一样。”
爸爸则ท笑言是现在时代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