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潘小伟先开了口，“没事的，”他说，“我大哥可能出去了。你饿不饿，我去弄点吃的。”
——是队里的电话，呼叫人姓伍！
潘小伟是在天龙帮那两个ฐ打手检查小提琴时进的卫生间，显然他进去以后，就在这个抽水马桶的水箱里取出预先被人放在这里的，用油布包密封好的手枪。由此也可以判断，冯世民饮弹而亡不是偶然的突发的，他可能是死于一个精心设计精心准备的诱杀计划，潘小伟本人也可能是参与了这个杀人预ไ谋的。
海ร岩：不过小提琴总算拿到了，我觉得对于你们来说，只要把琴拿到手，就是胜利。
刘保华看着我，做了一个鬼脸。我没有吭声。
潘小伟涨红了脸，站到伍队长面前，气急败坏地说：“你不能强迫我，否则你就得不到这把小提琴！”
吕月月：先是他问我的经历，老家在哪里，在哪里上学。我简单说了说我的母亲。对我父亲，我只是说他早ຉ几年病死了。我祖上占山为ฦ王种大烟这一段，也没说。因为我的祖辈无论是绿林好汉还是胡子土匪，在潘小伟这种刚刚ธ从美国念完大学回来的纯都市青年的眼里，很难把我这样一个女孩子和这种啸聚山林的家族联想在一起，尽管他自己的身上也流淌着黑色的血液。
“那他为什么เ不让你大哥也和你一样，也学一门专业呢？”我问。
我问：“怎么，觉得我面生吗？”
“你是个新手，我一看就能看出来。”
海岩：那这两个人，潘小伟和罗依，你们怎么处置呢。
吕月月：潘小伟没有犯罪，我们不能对他采取任何法律措施。他在香港也没有任何案底，也就是说，算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一个清清白白的香港同胞来大陆旅๓游观光，那当然只能让他回饭店住。于是问题来了，我们想通过他找到小提琴的线索，所以得看住他不能让他跑了，可又不能任意限制他的行动自由。
老头儿想了想，扭脸问一个进来取报纸的干部ຖ模样的老同志知道不知道吕月月现在去了什么地方แ。那老同志说好像到什么皇族夜总会去了，然后又反问老头儿你这个老不正经的找吕月月想干什么。老头儿说不是我找是有人想找，我给他介绍去。那个人瞥了我一眼，没再说话。老头儿告诉我那ว个叫吕月月的是个女的，原先也是这儿的警察，好像参加过那案子的工作。“你可以去问问她，反正她已๐经调出公安局了，说说这事也许没什么顾ุ虑。”
我也有同感，但无兴趣与他共鸣。告辞出来时听到身后那老同志建议老头儿再去谋个“拉皮条”的第二职业。老头儿急着解释，老同志笑着说你别紧张反正越描越黑。
熄了灯，我对他说睡吧睡吧，但我们谁也没有闭眼。他在毯子里小心地寻找着我的手，他把我的手五指交叉地轻轻握在他的手里。我们侧身相对，黑暗中他的眼睛明亮得像水在月下的反光，清楚得动人。他握着我的手，另一只手得寸进尺地抚摸着我的肩头和胳膊。我的身体从未这么激动过，让他摸得痒极了，我真想他能ม抱我，可他没敢我也不能ม说。
他突然想起什么，用手捧着我的脸，问：“告诉我，‘警察同志’，你真想嫁入黑帮去闯江湖吗？”
我认真地反问：“怎么เ，你不要我吗？”
他眨动眼睛：“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跟我走。”
我笑着想了想，答道：“因为，你使我觉得特别刺๐激。”
他皱眉问：“那ว你爱我吗？”
我说：“可能ม吧。”
他说：“我爱你。”
我问：“爱多久？”
他说：“只要活着。”
“我们会结婚吗？”
“当然，回香港见过我妈咪以后，就结婚。”
“你妈咪要是不喜欢我这个ฐ丑媳妇呢？”
“不会的，我妈咪一直希望我早ຉ早拉埋天窗的。”
“什么叫拉埋天窗？”
“就是结婚呀。”
“你这么小，为什么เ你妈要你这样早ຉ婚？”
“因为ฦ我大哥要当一辈子钻石王老五，他不肯结婚的。”
“什么叫钻石王老五？”
“就是单身男人，很有钱的单身男ç人，香港人叫他们钻石王老五。”
“北京人叫单身贵族。他们常
常找一个异性同居，但不结婚。”
“我大哥是女人堆里滚出来的，女朋友多得数不清啊，可他才不和人同居呢，更不想给谁当老公当爹地。我家就是我大姐前年生了一个女孩子，这是我家现在唯一的小孩。”
“你母亲喜欢小孩吗？”
“喜欢，可她更喜欢当祖母而不是外祖母，她一直想有个孙子能继承潘家的家业。”
“小伟，我可不想咱们的孩子去继承你家的家业，你要真爱我，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们结婚以后，就离开你的家，我不愿意你像你大哥那样去做违法的生意。我只想和你平平安安地像普通人那样生活。”
“没问题呀，我妈咪和我爹地也不想我跟大哥去做事的。”
“那ว，假使我们生了一个男孩，要是我想让他姓我的姓，姓吕，你答应不答应呢？”
“为什么？”
“这是我妈一辈子的愿望，不然我们老吕家就断根啦。”
“那好容易，我们生两个，一个姓潘，一个ฐ姓吕。”
“在香港不用计划生育吧？”
“随你生多少啦，没所谓的。”
“我挺害怕的，不知道我是不是生得出来。”
“没问题的，我们都很健康啊。”
后来我们又聊那把小提琴，我问他是怎么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和他哥哥联系上的。他说是在迪斯科舞厅，还有一次在桑拿浴室。我说亏你们能想得出来，跑到浴室赤条条地商量阴谋诡计去了。他在黑暗中露着白牙笑着：“我们没办法呀，谁让你把我盯得那么เ死。”
我问，“冯世民是你杀的吗？”
他愣了愣，坦白说：“是啊。”
我把他的手从我身上拿下来，“你这手，杀过人的，别摸我了，我觉得特别ี扭。”
他做错事一样，缩着手辩解：“你知道的，他要杀我好几次了，要不是你救我，我早ຉ死定了。”
我笑了，说：“倒没想到你会这样有种。”
他问：“什么是有种？”
“就是胆大，”我说：“你杀他的时候，害怕吗？”
他想了想，说：“我进去的时候，他正在唱歌，在唱姜育恒的《再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