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们后来找我哭诉，试图让我劝驴蛋回心转意。我看着她说：女人的眼泪能融化男ç人的心是不假，可惜你在蛋儿面前哭晚了，我无能为力。只能ม对你说，珍重吧，人一辈子经不起几次这样的失败。
江宁说：那也好，处理完了你给我个电话，我让司机到เ家里去接你。
琳琳肯定感到เ了我身体那部ຖ位的抵：你不用说对不起，是，是我愿意的，老钟。
我学着基督教徒的样子在胸前划ฐ着十字：
嗨，琳琳，你说这雪它怎么เ就老下个不停呢？真他妈的c蛋。
在大街上我一边遛哒一边瞪圆了眼睛瞅，结果是越瞅越凉，心里凉眼珠子也凉，是风把我眼泪给吹出来了。
我很赞同驴蛋的观点，这情人不能ม随便找，弄不好玩炸了就连自己带别人都给伤了，最起码这情人不能ม离自己太近，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触景生情，看着电å脑我就想起了一夜情之类的词，试试，试试，有民间歇后语说的好：养了孩子溺死，就为捣故着玩啦。
改了就好了，没男人s扰我了，可半天也没个女人理我。
呵呵，那ว儿话啊香香，严格说来我还没开始审你呢，我现在准备开始审了。没办法，我指望审人混饭吃。来，先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他也是个指望审人混饭吃的人，本市经侦支队第二大队大队长江宁。
江宁神态威严地向刘ถ香香点了下头。
香香嘴角挂上一丝笑，哦，两ä个堂堂须ี眉来对付我一个小女子？
我也笑了下说：你错了香香，你现在在我们头脑แ中ณ的概念不是个ฐ小女子，而是个重大刑事犯罪嫌疑ທ人，你必须知道这点，找到เ你的感觉。
我不是罪犯立秋，我是被人骗了。
我不否认你被人骗的可能性存在，可被人骗并不意味着不再去骗别人。事情往往恰好相反，因为ฦ被人骗而产生骗别人的动机的可能ม性非常大。记得我小时候骑我爸的自行车出去被人把铃铛皮偷去了，为了回家好交差我就偷偷扭了别人一个铃铛皮安在我爸的车铃上了。
呵呵立秋，你的推理能ม力很强，可惜你只是推测。
是，你说得很对香香，目前我这仅是一种推测。职业原因我经常用我的大脑推测，我是小四十岁的人了，知道推测落空是件很没面子的事，所以我一般不会把我的推测说出来。既然说出来了，我就会对我的推测负责。进一步说，对你的有罪的推测，也就是对你明知那张汇票是假的却要使用的推测，根本不用我们这样的专业人员去做，稍具一点生活常识和逻辑的人都推得出，只是他们没有能力证明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而我能，你信吗？
香香垂下眼去说，能告诉我吗钟警官，你干警察多久了，办过冤假错案吗？
我天生喜欢这种暗藏机锋的对话，就哈哈笑了一下说：香香请你抬起头来我告诉你，我干警察十三年了，遗憾得很，我的手中从未出现过冤假错案。
哦，那你这是准备从我这里开始制造第一起？说起来香香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呀，你怎么就非咬定我有罪不放呢？难怪有人说你们做警察的满眼都是阶级敌人呢。
我从兜里掏出烟，扔给江宁一根，趁机和他交换了下眼神，发现他的眼中有一丝讶然，心想你江大队不用大跌眼镜，我钟็立秋看上眼的女子不仅个个美丽，还没有一个ฐ不是聪明过人的，呵呵。
我低下头把嘴上叼的烟点着吸了一口，看着那红红的烟头说：香香你越说越坚定了我对你有罪的推测和判断了，我还进一步断ษ定你在做这起案子之ใ前研究过我国现行的刑法。不错，我国19๗97๕年修改后的刑法有一条原则ท叫做无罪推定，说白了就是我认为你有罪就得拿出你有罪的证据，而不是先假定你有罪再你自己้交出你有罪的证据，那叫做有罪推定，新า刑法摒弃了这一点。那ว么我告诉你，公安机关对你执行刑事拘留แ有着充分的依据，种种迹象表明你对那汇票是伪造的是明知的，这点我刚才说到เ了，你的诈骗意图很明显，非专业人员也推测得出。你自以为ฦ你准备得很充分，对高买低卖等现象说是为了还你朋友给你的贷款以解燃眉之急，你觉得你能ม自圆其说是么？那你为ฦ什么不去银行贴现呢？虽然那ว样也会损失一部分资金，可总比你做这赔本的生意来得省劲是么เ？为什么不去银行省这个劲呢？呵呵，你很清楚你到银行是贴不出现金来的，因为那汇票——是假的。
香香的目光暗淡了许多，但让人很难判ศ断她是心虚还是无奈。她说：
钟警官，我没有，我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研究过刑é法，没去银行贴现是因为我是个生意人，做生意是我的本份，你仍然在对我做有罪的推定警官！
呵呵，香香。你有罪无罪在不久的将来肯定会真相大白，我没有必要和你在这里抬这个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咱们分别已十七年之久ื了呢？就像你不再是那个ฐ唱《兰花花》的女孩一样，我也不再是那个ฐ扯着嗓子朗诵《风流歌》的男孩子了。你我的风流都蕴含在我们的眼睛中ณ了，这是十七个春夏秋冬风霜雨雪在我们眼中的折s。可惜啊，我们的风流的内容是那ว么เ的不同，我多么不想坐在我眼前的是你啊香香，可我更改不了这个事实，就像你更改不了你将被判刑的事实。没别的，只因为它是事实，事实是不容篡改的，虽然它可以被掩盖，可掩盖了一时掩盖不了一世，不管它是美好的还是——残酷的。
香香，你要是这个态度，我真不想和你多说什么了。告诉你，我钟立秋，当年的秋子，没有一丝一毫陷害你的动机，之ใ所以没把让你非老实交代不可的证据摆在你的面前，是我不愿意看到你那副山穷水尽的样子，更不想的是让你所推崇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的判断ษ成立。你这案子做得不漂亮，一点都不漂亮，即使你这案子做成了，拿到เ那七百多万后并没被抓获，等待你的也是亡命天涯。你有流亡人所必需的那种特殊的生存能ม力吗？我怀疑ທ。到เ哪儿你也得和人打交道，和男人打交道。我们上次交谈时你说的话尽管偏激却不是一点道理没有，男ç人是没大有好东西。一个单身的漂亮女人本身就潜在着一种危机，何况是一个腰缠万贯的单身漂亮女人？那ว样你的具体结局很难预测，不会善终却是一定的，你会输得很惨，百分百的会输在男人手上，因为那时能ม在你身边出现的男ç人可真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了。回过头去看看吧，你走到今天这步，真的是被男人害了，包括你最后的招供，还会是被男人所迫。这个男ç人严格说来不是我，也不是这位江大队，而是你以往生活中接触的那些男人。很不幸啊香香，你所接触的男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可多多少少与你对男ç人的鉴别和理解是有关系的，不是么？你的前夫是始作俑者，他的拈花惹草把你引到了一群狼一般的男ç人中ณ，就是从你供述中依次提到的拿了你的货却不付给你货款的那ว两ä家公司的男人，海南的王海等等。给了你两百万贷款的那个男ç人是好男人吗？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有道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付出了多少，付出的是什么เ？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香香，你陷入了一个怪圈，一个由á所谓坏男人组成的怪圈，在这个ฐ怪圈里你只能ม恶性循环。也许改变你生活中的一个ฐ因子，你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比如你不离开你的前夫——并不是说你离开他是错误的，错在你把他看得太重了，不然你不会赌气下海经商，对吗香香？你要是不在乎他，他爱养女人就养女人，你过你的日子，或者你忍受不了离开他再去找一个ฐ你心仪的男人过日子，都不会到เ今天这步。听明白我意思了吗？你把一个本靠不住的男人看得太重了！其实这并不新า鲜，肯定听说过《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吧？一个ฐ典型的关于女人的悲剧故事，流传多少年了？那悲剧ຕ的真谛在哪儿？真正的悲剧人物不是杜十娘，而是时至今天还有可怜的女人在上演着和杜十娘同样的悲剧！
香香，你是一个从形体到相貌都美丽非常的女子，我希望你的智慧也像你的容貌那ว么เ过人，否则ท你的美丽会在我眼中ณ变得不堪入目。给你交个底吧香香，审你我不会打一句诓语——你是有罪的。我希望你在服刑é之前、之中、之后都保持住你所能保住的那份美丽ษ。知道么？我热爱美丽ษ——所有的美丽！
我说这番话的时间里，室内的三个人仿佛把呼吸都屏住了，室外走廊上也听不到女看守的走动声，只有我略带谙哑的，隐含着沉沉苦涩的嗓音在那ว个空间里抑扬顿挫地回荡，说到เ最后我感到我的眼睛已经发潮，脑海ร中再次出现了那朵奇异的花儿，那是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的诞生之处。
香香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脸色慢慢胀红，我的话音落下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已盈满了泪水，她轻缓地说：
钟警官，立秋，秋子，我真想永远都叫你秋子，我……我多想回到我们一起捉迷藏的那个ฐ年月啊……可我回不去了……秋子，你还记得吗？我跟在你后面跑，你跑到เ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甩都甩不掉我的……我多想再跟你身再后跑一回啊秋子！看来……我……我这辈子好像没这个ฐ机会了秋子……我记得，后来……我俩就头对头趴在路边那条阳沟底了……再后来……我，我憋不住了啊秋子……
香香双手掩面伏下身去失声恸哭，江宁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斜ฒ上方的天花板，表情凝重得像一尊雕塑。
香香最后那ว句话像一颗子弹击中了我的身体，我禁不住浑身一颤，极快地转过身去，对面是琳琳那张脸，小丫头憋着嘴看着恸哭的香香，泪水正缓缓地涌出眼眶……
我瞪着琳琳伸出手去，说了两ä个字：手绢。
琳琳匆忙用手背抹了下眼睛，掏出手绢递到เ我的手上。
我踱到香香跟前说，香香，我很想像《让世界ศ充满爱》那首歌中唱的那样，轻轻地捧着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可我不能ม，你自己把泪擦了吧，听我对你说。
香香直起腰身，仍然用手捂着脸。
把手绢接过去，香香。
香香伸手接过手绢擦着脸上的泪。
我口气平静的说：香香，三天后我保证给你有罪的证据。你，准备服刑吧。
根据我掌握的法律知识你大概ฐ会被判十五年有期徒刑é，在狱中表现好的话，最多十年就可出狱，那ว时你如果还有兴趣跟在我身后跑一回，我一定带你跑，香香。
香香泪眼婆娑地望着我，嘴唇翕动，欲言又止。
27
我知道我这一通话语有如利刃刺中了刘ถ香香心灵深处最薄弱的那ว个环节，她的心在汩汩流血，她已虚脱得颤抖，不由自主ว地陷入了我语言中设定的情景和暗示。她对我哭诉的那ว一刻是典型的悔罪表现，而悔罪的前提是认罪，也就是说她已๐在我们面前默认了自己้的罪行。可法律不接受默认，必须让她如实详细地供述其犯罪过程才能成为ฦ证据。
以我的审讯经验来看，此时刘香香的抗拒意识已抵达崩溃的边缘，接下来她最大的可能是提出和我单独谈谈，我如果进一步引导，她很可能就——供了。
江宁非常敏感地看明白了这点，他正悄悄向琳琳看去，试图暗示她一起主动离开。
不能不说江宁是个很好的搭档，他知道审时度势，知道审讯工作是种个性化很强的活儿。此情此景之下，副手哪怕一丝不慎，比如一个贪婪的眼神，一个窃喜的表情都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和猜疑，从而使主审的苦心经营前功尽弃，更不消เ说如j子之流惯用的抢功行为了，非弄大家一头屎不可。
对琳琳我是丝毫不担心的，小姑娘和香香一样，已被我所谓的激情打动，她甚至已经忘了案子本身，只一味沉浸在对我话语的沉思和对香香的同情中。
优秀的预审员大都推崇“白猫黑猫论”：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这种现象充分体现了预审工作强烈的个性化色彩，这是它与文学创作的又一共同点：你管我是给犯罪嫌疑人跪下叫他大爷呢还是点着他的鼻子骂他祖宗八辈呢，他给我如实供了就行；你管我的文章是按部就班先构思好了再写呢还是信马由á缰写到哪算哪呢，写出来好看就行。因此我做主ว审时宁可要一个ฐ木头似的搭档也不要一个配合不默契的猴精，前者只是帮不上忙，而后者足以坏了我的好事。
琳琳显然领会了江宁的意图，她站起身准备往外走时我却叫住了她。
我说琳琳你去叫看守把香香带回去吧。
三个ฐ人都愕然地看着我。我没理会江宁和香香，看着琳琳说，去吧。然后把目光转向香香，对她，也是对另外两个人说：
我说过了刘ถ香香，审你我不会打一句诓语。你这会儿要是供了，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琢磨自己้是不是错了，是不是被秋子给诈供了，你对秋子心生憎恨事小，重要的是我不想再往你流血的心上洒盐或浇辣椒油。你说的对啊香香，十七年过去，秋子早ຉ已不是当年那个不忍摧花的好孩子了……可我也还没堕落到เ利用一个女子对我感情上一点微妙的依恋来套取口供沽名钓誉的地步，真的香香，你去吧，我会很快给你个说法的。
江宁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只是缓缓闭起了眼睛，我看到เ他的心中在大摇其头。
琳琳走出去了，她甚至没看江宁一眼。哦，可爱的小丫ฑ头。
香香睫毛上挂着泪，一直怔怔地看着我不出声，女看守进来带她时，她还是坐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我。
我说别发愣了香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