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旗袍的衣襟上绣是茉莉花，白色的花朵在紫色中穿梭，一直延伸到领ๆ口，迎着月光显得分外的妖艳。文书娴定定地看着抓着她衣襟的人，眉是柳叶眉，眼是桃花眼，举止间韵味天成。即使如此生气、愤怒，眼前的人依旧如初ม见时般耀眼，如同黑夜中的太阳，照ั耀她给她温暖的太阳。
“呵呵！你就这么เ想当将军夫人吗？就为了这个理由将我大哥推下悬崖！”冰冷的声音饱含怒意，美丽的容颜比月光更加惨白。
走到茶几前，拿起茶几上的蓝色青花酒壶，满满地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三杯下肚，清洛有些微醉。想起晚上送来的信，便拿起拆开。
“我让管家给我定做了几件衣裳，你帮我穿上。”书娴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衣裙。翠儿才注意到那ว玫瑰红般颜色的裙ำ褂。
翠儿接过口袋打开，里面居然有十多个银元。“小姐！你这是？”
书娴转身不慌不忙的在房间的凳子上坐下，偏过头望着秋海棠淡淡的道：“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呢？我可是没有忘记有人假扮丫ฑ鬟骗我在先，找人打晕我在后，而今还谈什么เ以礼相待这岂不是笑话吗？如果照着海棠姑娘的话，那么被绑架的人岂不是都要对绑匪感恩戴德了吗？海棠姑娘真的很会说话啊。”书娴ຒ的一番๘话含枪带棍，没有半点含糊，说得秋海ร棠一时间都拿不到เ话回应。
满园的菊花清香扑鼻，淡雅的花瓣如同丝丝细线穿成的珍珠，书娴ຒ闻到了泥土特有的清香的味道，把头靠在窗框上，她取下发簪，木质的发簪在手中来回的摩擦，那特有的温润的触感，让她的思绪回到了第一次见清洛的时候。
清洛一阵慌张，不安和惶恐突尤地滋生然后蔓延，险些站立不稳。赵掌柜见状忙安慰：“姑娘，你别急，先坐下喝口水。”转身吆喝伙计递上一杯热茶。
见劝说无效，赵掌柜也只得作罢。清洛准备了些上山的东西，没有停留，马不停蹄地上了山。临走前她把一封信交给了掌柜。
“小姐是怕大夫人责难？”翠儿的目光随着文书娴望向西面的阁楼，西面的阁楼ä就是大夫人居住的地方。
翠儿和文书娴一起出声，然后又一起闭上嘴。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同样笑容。
“你觉得这样可以阻止我？”夏玉彪冷哼一声，向前靠近一步。
“你不要过来！”文书娴的声音几近绝望，身子抖动的更加厉害，面前的人每走近一步，文书娴ຒ的心就更紧一分。
“不要和我玩这些，我没这个兴致。”夏玉彪一个ฐ侧身，便翻上了床，凭着身体的重量紧紧压住了挣扎不休的人儿。
“不要，不要！”文书娴用足了力气使劲儿挥舞着手臂，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呜咽和叫嚷的声音如同窗外沾着冬雪的枯叶，在风里寂寞的挣扎。
咔擦——
夏玉彪撕开了文书娴红色的嫁衣，暴-露出了里头洁白的绒衣。文书娴慌乱地舞动着手，眼底是红色的一片：大红色的帷帐，大红色的嫁衣，连夏玉彪的脸也是血红色的。
啊——
随着一声闷哼，夏玉彪健硕的身体猛地一缩，倏地便倒了床里，他那白色的衬衣上俨然多了一柄银色匕首。鲜ຒ血从刀口处溢出，像一条火红的小蛇，吞没了文书娴最后的一点希望。
文书娴定定的看着这一切，突生出一种莫名的胆量。这胆量让她的身子停止了颤抖，手心生出一丝暖意。她甚至有些庆幸，事情发生的还不算坏。这样一想，唇边不经意便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像雪花一样轻。
烛光燃的正旺，通室透亮，这光照耀到เ夏玉彪晕死过去的身子上，文书娴不敢多看。用力挪开身上的人，书娴蹑手蹑脚的走至窗边，微微推开一个细缝便看到了屋外空无一人。
夜更深了，文书娴一刻๑也不敢多做停留แ。速速退去嫁衣，随手从衣柜里头翻找出一件蓝ณ色男装便套在了身上。
屋外静悄悄的，房门发出轻微的响动，文书娴惊的四下张望，生怕这声音惹来旁人。半晌，见未有人来，文书娴长嘘口气，赶紧猫着腰从墙边匆匆前行。
雪还在下着，片片雪花无声的落到เ了地上，瞬间便化为了污浊的雪水。半刻功夫，文书娴ຒ便摸到了将军府的后门。天冷的紧，大约仆人都睡熟了，此刻寂静的可怕。在这寂静里，书娴都能听到自个儿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过了这道门，就好了！”文书娴在心里默默的跟自己้说道，激动的连手心都冒出了热汗。
随着咯吱一声轻响，蓝色的人影从门里跃出。
逃，除了逃，文书娴不知道该如何。离这将军府越远，她便越安全，余下的事情她不想想，也不敢想。苍茫的夜就在她的身后，亦在她的面前，此刻，除了竭尽全力的奔跑，书娴不知还能有其他选择。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书娴的泪在眼里，在风里，像雪花般不知不觉落下来。她还来不及擦拭脸颊上的，眼里的又涌ไ出来。哭什么呢？文书娴问自己。她想到的是清洛。
如果那个青色衣裳的人儿就在这夜色的尽头，该多好。文书娴哭着笑起来，明明晓得这并不可能，然，她还是执拗的想着。这般想着，先前心里头生出的暖意又寒了几分。
清洛，你不在这夜里，你在哪里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浮生入戏
没有月亮的夜晚，显得黑暗而阴森，白色的雪花堆积在房屋、枝桠上，倾城的美。风一吹，青色的帷帐随风飞舞，像是在跳动曼妙的舞步。
清洛安坐在房间里，她换上了最喜爱的一套青色绸衣，漆黑亮丽的发丝散乱开来，如同漂亮的瀑布。
对镜梳妆。这不知道是她多少次对着镜子。师傅曾经说过，作为一个ฐ戏子，镜子是戏子的第二生命，而对戏子而言，如何描眉则是戏子的第一生命。细细地铺开胭脂水粉，从匣子里取出一支黑色的眉笔，清洛对镜描眉画鬓。
一笔一划，弯弯地眉眼变得黑而有神，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唇边的笑意像窗外的白雪般冰冷而决绝。站起身来，推开窗户，钟鼓之乐隐约传来，华丽而不真实。她看见了将军府燃放的烟花，红色、粉色、蓝色，在夜色中ณ杂糅城七彩的光芒。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低低的浅笑在夜色中荡漾开来，似呜咽，似叹息。蔷薇爬满了花园的围墙，凋零的枝叶静静地躺在潮湿的泥土里腐烂，满园的寂寞荒凉。雪花落到手心，融化，变成虚无，恹恹惆怅。连雪花也是无法抓住，更何况是那ว个人！
收起笑意，她朝着那烟花燃放的方แ向，低声清唱。
“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木棉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烟花在夜空中消失，伴随着消失的还有那ว清亮忧伤的歌声。庭前的雪花一片片落下，散落一地，像是清洛失去温度的心，纤细脆弱、薄凉。
关上窗户，转身，清洛的目光落到了书案旁้的一卷字画ฑ上。跌跌撞撞地奔去，铺开，是一幅墨宝。字迹清雅脱俗、笔法清丽ษ畅ม简，自然清疏之意跃然纸上。常淑婕为她偷来的文书娴ຒ字。
清洛的指尖在白色的宣纸上游荡，是恨不能将身体灵魂都融入其中，似乎ๆ只要指尖离开宣纸，那些与之有关的记忆便会如同烟云般消散。
关于她，清洛剩下的只有这只言片语，之后也许什么都不会再有了。
望着字迹，蓦ย然，她又愤怒起来，抓起来用力地揉成一团，扔进墙角。
书案上的纸张被推倒在地，白纸散落各处。人都已经不在，留下这些还能有什么用？清洛笑着，凄凉的声音，孤寂的面容，有浓稠的血腥味道从口角溶出，湿漉漉的。她一阵头晕，站立不稳。
她想起了，她服食了毒药，这是师傅留给她的仁慈。
师傅给了她红白两颗药丸。红色的是解药，白色的是毒药。师傅说，爱情，对戏子而言是一种毒，这种毒缠绵不绝，终身难解。如果有一天，不幸遇见，又未能ม有圆满结局，那么เ这颗白色的药丸，就是戏子的归宿。红色的药丸留给对方，如果对方แ还有一丝情分，那就让他用红色的药丸为你解毒。如果，没有，那么เ天堂的彼岸便是归宿。
她还记得师傅说起这话时的惆怅和寂寞，还有在手心滚动的白如雪，红如血的药丸ฤ。
低头，书案上白色的宣纸滴落了红色的血，像是燃烧的花朵，美丽ษ而妖艳。她望着白色的宣纸，陡然想起了一首词。
轻拭嘴角，费力地研墨，提笔。
晓月坠，宿云微，无语枕频๗欹。梦回芳草思依依，天远雁声稀。
啼莺散，余花乱，寂寞画堂深院。片红休扫尽从伊，留待舞人归。
凌乱的笔记，一气呵成。放下手中的笔，清洛笑着走到เ床边，和衣躺下。窗外的风呼呼的吹着，心如同沉入了冰冷的水中。
从衣袖中取出木簪，握在手心，闭上眼。清洛最后看到是随风飘舞的青色的帷帐，美丽而荒凉，如同她的名字。
夜更深，风更紧。
远处的天边漆黑一片，如同帷幔将四下包围，四周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风卷起枯枝发出的沙沙声，孤寂而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