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落座，朱莉就忙着沏茶倒水，劝大家吃水果嗑瓜子。刘ถ江捏起一个ฐ瓜子，边嗑边问穆子谦：“怎么样，刚退下来还适应吧？”穆子谦说：“在位的时候好好工作，退下来就好好休息，看看孙子，帮朱莉做点儿家务，早ຉ哩晚哩去外头遛遛弯，挺充实的。”刘江夸奖说：“穆厅长一向心胸豁朗，哈事都能想得开。你虽说退了，但咱们的感情还在，家里有什么难办的事尽管说，千万不要客气。”见刘ถ江深念旧情，穆子谦不禁想起一件往事，说：“记不记得前几年我在县里的时候，有一次你过来找我办事，中午吃饭的时候灌醉了你也陪醉了我，双双都醉成了一摊烂泥。还有印象吧？”刘江哈哈一笑，随手点了支烟，记忆犹新า地说：“怎么会不记得？那一次是真的喝迷糊了，三天都没有缓过劲来。”路雨虹就问：“什么事高兴的，咋喝成那样儿？”刘江说：“有个朋友托我给他小孩在县里安排个工作，那天找到穆书记，老书记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给我这么大面子，让喝酒我能不喝？警惕一放松，就让老兄给灌草鸡了，酒吐了一地，嘴里净说些胡话，最后是怎么上的车都不记得了。”
“依我说就不要派了。我不是护犊子，我是说，我的儿子我知道，问题并不像职工反映的那么严å重。我分析是有人在背后撺掇，故意跟穆嵚过不去。”穆子谦为儿子辩护着。
“说不上熟。好像有一次去你家看望路伯伯碰着过他们一次。不就是那个曾经在路伯伯厂里工作过的老太太吗？”
“这样不好吧，人家老太太一点儿心意，退了会伤她自尊心的。下次你请。”路雨虹忽地想起少了两ä个人，就说，“让葛大伯、葛大妈也都参加，他们二老一来，咱们三家子就全到齐了。”
路雨虹一边说哦哦，原来是这样，一边又对不明白的问题进一步提出疑问：“企业出售不是要经过公开竞价拍卖吗？怎么偏偏就让穆嵚给买下了？”
路宽说：“怎么不想？不光我想买，厂内想买的人七八个ฐ呢，包括文涛和田葫芦都报了名。明眼人都看到了便宜，谁不想争一争。开协商会那天，七八个想买厂子的人都参加了。盖旭ຓ永亲自主ว持，先让各人讲自己的条件，然后进行投票推荐，说谁得到เ的票多就卖给谁。结果呢，谁得了多少张票根本就不让大家知道，只含含糊糊地说穆嵚得票最多，条件最适合，便一锤子定音，宣布将企业出售给他了。大家觉得不公，纷纷要求公开推荐票。盖旭永打着领ๆ导的旗号又是解释又是吓唬。大家觉得再争下去也是白搭，只好心怀愤怒地不了了之了。文涛、田葫芦之所以要带头上访，很大程度上跟这次没有买下厂子有关。加上一些人在背后鼓动，他们就被推到เ了上访的第一线。”
厂子第二年建成投产，由于路宽干得出色，又有高中文化，不久就被任命了个车间主ว任。车间主任当了不到一年，碰巧赶上县里公开招聘厂长，路宽以总分第一的成绩，隔着副厂长一下就升到了正厂长的位子。
今天上午，路雨虹陪刘江和市委组织部的谷部长一到东安宾馆，便找了个ฐ理由，急急忙忙回家了。路雨虹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不应当参加今天上午的会议，她必须等刘ถ江安顿下来，开了常委会，接到任命通知，才能上班。
路雨虹觉得谷部长的话有点儿圆滑，想说，给工ื人承诺了的话怎么能不落实。但她没有说出口。
刘江说：“人老了都恋家。在本县干了大半辈子，培养了那ว么เ多人，有感情呀！”
“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上访的组织者就是你吧？”刘江和蔼地问。
职工情绪亢奋，人群里开始出现骚动。几个工人突然冲出人群，怒不可遏地奔向横挡在公路上的小轿车，叫嚷着要司机把车开走，把路让开。声言不给让路，就把车掀翻到路沟里去。
说完，路雨虹从茶几上抓了几个瓜子就嗑。见大家一时寡言，又微笑着自我圆场似的说：“穆伯伯，你千万别以为我说话难听，我可是全都为了你。你想啊，假如县里依了你不派调查组，职工那头肯定不会同意，到时候上头领导批示让查，或者直接派人来查，岂不更加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