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预备备用车一样预备下的这个“救场方案”并没派上用场。大家发言比一场大雨的雨脚还要密。不仅有密度，还有长度，最长一个发言达一小时之ใ久，像这样发下去会还得开几天，马方向局长不得不歉意地打断这个ฐ同志，提醒他长话短说，说出最核心的意思。座谈会的高cນ在第二天上午，一个年龄较大的老主ว任科员发言时突然哭了起来。他说，他老伴患重病住院后，阎水拍局长不仅先后三次去医院探望，并让局工会拿出三千元救灾款。这位老同志当时一激动，将“救济款”说成了“救灾款”。不过这并不影响大家对他意思的领ๆ会，不会有人认为ฦ发大水冲了他家房子。况且老伴患重病对个人来讲也是灾难。这位老同志接着又说，阎局长不仅让局工会拿出救灾款，而且还在局里组织了募捐；不仅组织了募捐，而且还——老同志就是说到此处哽咽起来的。他哽咽了两ä下，低着头平静了一会儿，用手指头在眼窝里拭了拭，才又抬起头说，老局长还以个人名义给了他两ä千元钱，而且叮嘱他不要告诉局里任何人。说到这里老同志又有点激动起来，声调陡然提高：“同志们说，这和雷锋有什么两ä样？我没有见过雷锋，我认为阎局长就是我们玻管局的雷锋！”
小虎率先发言。他一脸严肃地说：“大家给老局长说了两ä天好话，没有一个人提意见，这不符合辩证法，我对老局长最了解，我给他提一个意见——”小虎说到เ这里故意停了一下，大家当时心都提到了嗓门儿上——毕竟小虎掌握老局长最多，莫非老局长得罪了小虎？小虎看老局长没有什么用了，想披露点内幕出来？捡一个ฐ小石子将老局长打一下？市政府某局有一个驾驶员，局长头一天退休，第二天就将告状材料é送到เ了纪检委。
我敏锐地捕捉到，我家面临着一个ฐ红杏出墙的问题。我必须尽快作出决断ษ：以何种姿态面对这个问题。
是的！这是锻炼自己承受力和意志力的一个极好平台——原谅我使用了这么个蹩脚๐的词，因为这个词和“小姐”这个ฐ词当时在我们紫雪市刚开始流行。阎水拍局长传达市里文件，动不动就是“搭建某某平台”这样的句式。比如搭建创น业平台，搭建开发平台等等。
甚至提出应该打一场麻将牌，以通过这种娱乐活动使我们本已๐十分愉悦的心情更加愉悦。他当即邀了他的两ä个牌友，我们在他家鏖战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晨踏着朝露离开他家时，虽然我十分疲倦，并且输给马方แ向三百元钱，但我的心情却是愉快的。我甚至在清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吹起了快乐่的口哨。
我与马方แ向心理距离的瞬间拉近，是我到เ玻管局以来继获得阎水拍局长赏识之后取得的又一个ฐ重大胜利！如果博取阎水拍信任是辽沈战役，那么เ获得马方向信任则是淮海ร战役，从战略๓意义上讲，后者一点不亚于前者。
还有一个问题也解决了，那就是余宏进的问题！余宏进，让你尝尝我当年“扫黄打贾”的手段！这个家伙做梦也想不到我阎水拍又将他不动声s地向后推了一掌。
那年冬天，紫ใ雪市纷纷扬扬下了一场大雪，将全市十六个ฐ县五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遮了个严严实实。
我去阎局长家看望他一周之ใ后，局里进行了民主测评。
阎水拍局长这一手太老辣了！这等于将朱锋、姬飞、牛望月脸上又扇了一巴掌。阎水拍局长也许在心里这样说呢：让你们再跟我闹别扭！让你们再当凡是派！跟我作对没有好下场！我老头子快退休了，你们可还年轻着呢！
局里的科长们即使有人对阎水拍局长不满意，甚至恨这个ฐ老家伙，但却没人敢出来公开抗衡——因为谁都怕做孙雪娥！就像我当年在袁家沟中学一样，做梦都在忿詈地狠劲儿掐袁长印的脖子，可第二天照样欢实地跑到他家帮他家盖房子。
周末，陶小北约我去红海湖玩。我本想婉辞，怕这小女子破了我的“s戒”。但一想红海ร湖幽静、偏僻，不会碰到熟ງ人。况且调玻管局以来，小心翼翼地做人，蹑手蹑脚地走路，心很累็，也想去放松放松。陶小北这女子本是一缕清风，我也想让这缕清风吹吹我身上的浊气。
如此，打字员冯富强往往会成为局里人事核心机密的最早知情人之一。当然他知道的也只是副科级以下的人事安排。提拔正科长或副县级这样更核心的机密，若必须打印一份《关于提拔某某同志任某某职位的函》，阎水拍局长就会派赵有才主任秘密行动。某一天，小虎突然开着局长的专车到与紫雪相邻๑的另一个省的一个地级市出差去了。其实也就是到เ那个市住一晚上，背过小虎找一个打印门市将那ว份只有一页ษ的“函”打印好，第二天便“出差”回来了。后来这个ฐ邻省的市与我们紫雪市通了火车，赵有才主任g脆坐火车去“出差”。晚上十点上火车，睡一觉，第二天早晨七点到那个市，打印好材料é，在市里转悠转悠，晚上十点再上火车，睡一觉，翌r早晨七点就回到了紫雪，八点就能来玻管局上班。赵有才主任这样的“出差”只占用一个工作r，两夜一r。坐火车来去恰好一千公里，真是“一r千里”。后来到เ那个ฐ市出差多了，赵有才主ว任竟j了一个ฐ女朋友，是他常住的那家宾馆的一个服务员。赵有才主ว任生活作风严å谨，是我们玻管局有名的“妻管严”，怕老婆是有名的。赵有才主任也从不忌讳这一点。平时和我们开玩笑说，过去妇女相夫教子，是传统美德；怕老婆是当代中国男人的传统美德，所以怕老婆和被人们赞誉了千百年的“相夫教子”是一个级别。赵有才主任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形容他们夫妻之ใ间“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他说，老婆是缝衣针ฤ，他就是穿过缝衣针小眼里的那ว根线，针穿到哪里，线随到เ哪里。可赵有才主ว任这样一根缝衣线，现在却悄悄离开了老婆的针ฤ眼，神不知鬼不觉地穿到เ那个ฐ女服务员的针眼里去了。在紫雪市多少年，他都从没有动过j一个女朋友的念头，在那ว个市出了几趟差，就j下一个女朋友，想想真是如杨澜与赵忠祥主持央视《正大综艺》栏目时所说：“世界真奇妙啊！”
《背叛》1้0（2）
十年间我有数次调走的机会，都因教育专g不放而丧失了。我就像一只蚂蚱，被淘气的小孩在腿上拴了一根线，刚往前蹦几下，线一扯就被扯回来了；我又像被一根绳子拴在炕头的小孩，怎样使劲向前爬都挣不脱；我甚至像一条被主ว人用铁ກ链拴在院子里的狗，刚ธ汪汪叫着向前扑了两ä下，便被一脚踹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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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那天开会我发现我们局长就是这样一个爱美的老同志，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正如人们常说的那句话一样：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ฦ转移的。在爱美这个ฐ问题上，诚如蒋委员长当年所说：人无分老幼，地无分南北，皆有守土抗战之责。总不能说年轻人爱美，老年人就不爱美；南方人爱美，北方人就不爱美。这样说是没有一点儿道理的。鲁迅先生说过：“爱美”的人物在中国还多得很！所以我们局长爱美也是没有错的，因为ฦ美是共享的。
局长“赶路”时显出一种笨拙，而他又在竭力掩饰这种笨拙，故意将目光在几个不漂亮女同志脸上“放”的时间长一些，而在漂亮女同志脸上“放”的时间短一些。但细心一点即可看出，其光强光弱还是有区别的。局长的目光在其他同志脸上瞟来瞟去时，显出黯淡和无动于衷的样子。而一落在那两个ฐ漂亮女同志脸上，就像一辆x能极好的小汽车突然提速，刷地开着大灯从夜s中掠过。或者又如高尔基在其名篇《海燕》里描写的那ว种在乌ไ云和大海之间像黑s的闪电一样掠过的海燕一般。一道极强的闪电有可能照ั亮大半个中国，我们局长的目光虽然不可能照亮大半个ฐ中国，但在那ว一瞬间至少照亮了我们局原本有点幽暗的会议室。
柳如叶当时就那样在蓝天大酒店的大厅里微笑着，和几个客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她就转身向电å梯走去。直到เ她闪身进了电å梯，我的目光还在像看一部ຖ情节扣人心弦的电视剧一样，多情地追随着她。电梯门残忍地割断了我的视线，我当时有种绝望的感觉，不由自主ว以手残暴地击打我坐的那把圈椅，直至将手击痛。因为视线里没有柳如叶，我的目光陡然黯淡，可很快便又放亮——电å梯里走出来的一个人再次吸引了我的目光。莫非又是一个柳如叶？当然不是，这是一个男人。确切一点，是一个外地客商。他当时一边急匆匆地向大厅门口走，一边像拔一支盒子枪一般，从腰间拔出一个物件端到眼前看。我像一个真正的###一样，刚用目光将柳如叶送进电梯，又用目光将这个ฐ鸟人迎出电梯——我的目光一直跟着这个人走。因为我不知道他手里端着看的那个物件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物件差不多有一包香烟那么大。客商一出电å梯门我就瞥见了他腰间别着的这包“香烟”，当时我的眼光正留恋在柳如叶的“后部”。从后面看，柳如叶更是一副美人坯子，身材正合《天方夜谭》里阿拉伯诗人称颂的美人条件：“身围瘦，后部重”。我的目光和柳如叶的“后部ຖ”一告别，急忙移到客商的腰间来。我以为客商别着的真是一包香烟。当时我见过的最高级的香烟就是那种铁ກ盒装ณ的中ณ华烟（可惜我只是见过，没有抽过），我以为ฦ客商别着的就是这样一包铁ກ盒装的中ณ华烟。铁盒中ณ华烟是红盒的，还没见过黑盒的。转念又一想：也许有黑盒的，只是自己้没见过罢了。我有点鄙夷这个人：太摆谱儿了！将一盒中华烟挂在裤ไ带上g啥？证明自己是老板？因为ฦ只有老板才抽这种高级烟。这与那些进城打工的农民有什么两ä样：递给他一支好一点的香烟，看看牌子，放到鼻底嗅一嗅，舍不得抽，别到เ耳朵上。也许这人只有这一包烟，为ฦ了显派，天天出门时挂在裤ไ带上。或者只是挂着一个空铁盒。就像我们《紫ใ雪r报》那些记者，省长来了，忙着跑前跑后照相。给省长拍完再给市长、县长拍，再给随从的g事拍。回去后洗好、选出、放大，p颠p颠拎着送给县长市长：给县长送去的，一定是和市长的合影；给市长送去的，一定是和省长的合影。可却从不见给g事送——送什么呢？给g事拍照时，相机里就没装胶ด卷！
我当时正在心里这样“损”着客商，客商已从我身边经过。那包香烟突然像鸟儿一样叫起来，吓我一跳。然后便见那人拔出来一边走一边看。后来我才知这种“鸟儿”叫传呼机，简称“呼机”。也称“bp机”、“pp机”。我后来也有了这样一台“bp机”，为了表示对其轻贱，将它称作“土豆”：因为土豆也有四种称谓：土豆、洋芋、山药蛋、马铃薯。
人们对于现代文明，往往持这种态度：一边鄙夷它，一边接受它，就像嫖客之于妓女的态度。
那天我和小牛从车行出来，找一家宾馆住下。服务员告诉我们，他们这宾馆是两星级。进房间后小牛左瞅瞅右看看，然后有点神往地说：“咱们啥时能住一次‘一星级’宾馆呢！”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不是装傻，我忍不住笑了：还有比我鱼在河更“刘ถ姥姥ณ”的呢！我鄙夷地瞟了他一眼说：“不是一星级，是五星级！”
我刚换上拖鞋进卫生间洗了个澡，出来时小牛已๐将我的皮鞋擦得锃亮，并在我自带的水杯里泡上了一杯热茶。我惬意地坐在圈椅上，端起茶杯将嘴唇凑上去，刚ธ吹了口热气，还没来得及喝第一口，腰间那个ฐ“pp机”吱儿吱儿叫起来。我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拔出呼机，屏幕上显示的一行字是：“陶小北女士请你回电话”，然后留了一个省城的电å话号码。这妮子也在省里？我的眸子里像蹿出火苗一样蹿出惊喜之s，下意识地放下茶杯，去抓电话。可一看小牛正伸着一个十分愚蠢的脑袋在看电视，并发出一些比他的脑袋更愚蠢的笑声，我又将手缩回来，扑出去就在服务台给陶小北回电å话。
《背叛》42（1）
直到和陶小北见面，我俩那ว种意外的惊喜还依恋在脸上。
陶小北呼我前并不知道我在省里。我接到เ传呼前，也并不知道她在省里。直到เ通了电话，我俩才证实对方แ近在咫尺。
我俩约定在我们共同的母校北方大学见面。
扔下电话，我仿佛已看见陶小北笑吟吟的脸和高唐神女一般婀娜多姿ู、光灿照ั人的身姿。下楼时，我高兴得一蹦一跳，就像脚心里装置了弹簧。快乐่从心里溢出，到เ脸上；脸上容纳不下，掉到เ宾馆大厅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我又俯身将这种快乐拾起来，捏在手中ณ，出来站在街道上，将快乐่高高举起——我打个车，怀着激动的心情向小北飞奔而去。
陶小北是到省里来参加大学同学毕业十周年聚会的。聚会结束，和同学一一告别，心中升起诸多人生感慨，想找个ฐ朋友倾吐一番๘。小北后来调皮地对我讲，起初ม并没有想起我，后来她限定了一个又一个ฐ条件，我这个“幸运的家伙”才凸现出来。她当时限定的条件是：非老公；非同学；非女x朋友；男çx朋友排除年龄大出十岁以上的。这四个条件一限定，我这个“幸运的家伙”的面容就从她脑海里浮ด现出来，于是呼我。她原以为我在紫雪，准备和我煲电话，没想到一下竟将我呼到眼前来了，仿佛天上掉下来似的。所以小北称我们的见面是“上天的安排”；我则ท称其为“历史x的会晤”。我开玩笑地问小北：是不是那种改变世界ศ历史进程的多少个ฐ小时？
小北“排除法”里有一条：男x朋友排除年龄大出十岁以上的。我问她：“莫非你有年龄大出十岁以上的男çx朋友？”这句问话里竟含有那ว种“醋意”。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小北对我说，市政府至少有两ä个局长，几年来坚持不懈า地给她打电话。一个ฐ四十多岁，一个五十挂零。两ä个ฐ局长都是市政府开会时认识的。我们紫雪市是北方แ一个ฐg旱少雨的地区，市县召开的会议比下雨的次数多得多。有些会阎局长亲自去参加，有些会派副职去参加，有些会随便指定一个ฐ科长去参加。小北每次去开会，都能照亮整个ฐ会场，就像二百瓦以上的大灯泡，出现在哪儿都刺๐人眼。小北开会时，不是低着头百~万\小!ำ说，就是画漫画。她很少抬头。只要抬起头来，一准能ม发现多束目光正从各个ฐ角度向她搜索而来。好比是晚上开会，大会议室突然电å灯熄了，那么至少有十束手电筒的光束从各个ฐ角度照到เ小北这儿来。那些目光才有趣呢！有的贼溜溜的，有的像怕生的小孩子一样带点害羞的味道，有的火辣辣的，有的赤ll的。有一次一个局长模样的人与她隔五六个ฐ座位坐在一排，一手拿一支钢笔和一个小本，另一只手端着茶杯正准备仰脖ๆ喝水。在“仰”这一下前，眼珠子一斜ฒ，放出一束目光，向正低头画画的小北偷觑过来。此时恰巧小北抬起头来，敏锐地“逮”住了这束目光。她像武林高手放出一件暗器一般，调皮地放出一个媚眼迎局长的目光而去。两束目光在空中ณ“咔嚓”碰撞，局长哪是小北的对手，当下一慌神，脖ๆ子一仰，妄图以喝水姿ู势掩饰对小北偷觑带来的尴尬。可他在放出目光之ใ后，因走神，本已๐端到唇边的水杯与嘴巴๒游离开一点小小的距离，此时慌急间一倾杯，水没有倒进嘴里，却倒进了敞着衣领的颈项里，烫得局长眉头都皱了起来，只能在心里暗暗叫苦。
那两个大出小北十多岁的局长，与小北认识，一个ฐ是因开会时恰好坐在小北身旁้。小北正画漫画，邻๑座递来一个ฐ小纸条：“能ม告诉我你的电å话吗？还有芳名？”小北心想：还想勾引姑nn呢！那就和你玩玩吧！当即扭头风情万种地瞥了那位有点紧张的局长一眼，在纸条背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和电å话号码。这位局长从此像万里长征的红军刚刚ธ背着背包离开井冈山一样，以顽强的意志坚持给小北打电话。他将小北的电话号码写在一个ฐ精心收藏的笔记本上，号码下面还写了一位伟人两ä句十分平常的话：“坚持数年，必有好处！”用以砥砺自己。另一位则ท是有一天突然给她打来电å话，那个ฐ电话恰好是我接的。对方用温和中带有一丝讨好意味的口气说：“请找陶小北听电话。”小北狐疑地从我手里接过听筒，与对方แ通了话都不知是何方神仙，哪路诸侯。对方报了自己的姓名和工ื作单位之ใ后，小北才知是市政府一个ฐ很重要局的局长。可小北与这位局长并不认识。以后这两个局长一直和她保持联系，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电话来。小北说，在他们的百般相邀下，她和他们分别单独吃过一次饭。两ä人一个相貌堂堂，仪表不俗，像《红灯记》里的李玉和。从外包装看，有一股大义แ凛然的劲儿，又仿佛是坚持抗清的顾炎武。另一个形容委琐，脑袋不大，肚子却不小。坐在那儿，腹间就像搁着一个篮球。从腰腹之ใ间看这个ฐ人，有点像纪晓岚。而从形容举止看，则ท有点像刁德一或者栾平，要么就是引清兵入关的明末辽东总兵吴三桂。小北说，“顾炎武”她不太讨厌，因为这人还算风趣。不过也仅此而已，谈不上喜欢。“吴三桂”她心里其实很讨厌。小北说，这人无趣得很，每次打电å话第一句话保准是问她“最近好不好？”她故意说：“不好！”对方一听她带点孩子气的顽皮，竟兀自幸福的呵呵笑起来。挂电å话时又总是说：“有什么办的事情没有？”乍听这话，仿佛天下没有他办不了的事。有一次他忍不住了，引导小北说：“出租车票，吃饭票，总
hp--当棋局重新开始之后
之什么票据都可以拿来，我都可以报销的！”原来他能ม办的，也就这么些事。小北有点气恼，心想：这不是诱惑姑nn上林彪的贼船嘛！那样姑nn有一天和你做a时，身下都仿佛铺着一层出租车票，最大面额才是十元——不是找着“犯贱”嘛！这些想法小北当然不会表现出来，有一次还逗对方แ：“买皮鞋的票可以报销吗？”对方马上说：“当然可以啊！”话语中ณ有一种喜出望外的味道，仿佛小北真要在他那儿报销一双皮鞋。可接着又说：“不过最好开作烟酒，或者笼统写为纪念品、办公用品。”
《背叛》4๒2（2）
小北最后又说，况且若她和“吴三桂”有什么瓜葛，那她自己不成明末苏州名妓陈圆圆了吗？虽然陈圆圆曾“以一身系天下之安危”，但她还是不想成为这个晚景凄凉的玉庵道士。
那天我和小北坐在北方大学校园外一条小街一个雅静的茶馆里，一边喝茶一边漫无边际地说着话儿。小北说她上大学时常钻进这条小巷吃零食，这条小巷๕的小吃让她吃遍了。她说：“有一家的擀面皮特别ี好吃。本来蛇钻窟窿蛇知道，可我今天给你打传呼前，在街上走来走去找了很久，口水都流出来了，却没有找到！”小北说，她当时差点儿就要急哭了。
小北说这些话时，像个娇็憨的孩子。我都仿佛能“看”到她当时找不着那家卖擀面皮的小饭馆时，那副惘然和着急的模样。
“我上学时也常在这条小街吃饭，怎么เ没有碰见你？”我这样说时，心生幻觉，仿佛小北正偎在我肩头，挽着我胳ฑ膊，在这条小街上走，在北方แ大学校园里微风中沙沙作响的梧桐树下走。小北向我撒娇，用纤细的手指头悄悄抠我手掌心……
小北说：“碰见才怪呢！你比我大六岁、高四级呢！”
我说：“大六岁有什么เ不好？据我广泛调研，夫妻之间最佳年龄构成就是男大出女六至八岁。这种年龄组合有三大好处：一是呵护感。男ç人总觉得拥在怀里的是个ฐ小妹妹，时时事事呵护着她。二是反差小。男人四十岁左右事业有成时，女人刚三十出头。男人最具魅力在四十岁左ุ右，女人最解风情在三十岁左右。一个四十岁左右的成功人士挽着一个三十岁出头风情万种的妻子，那是一种什么เ感觉？男ç人为啥四十岁左右离婚率高，就是因为妻子大都成黄脸婆了。三是爱情生活和谐。男人四十岁时，因事业有成，身体焕发出第二次青春，战斗力极强。女人三十出头，既ຂ不像二十多岁时在爱情生活中显出羞涩和抑制ๆ，不又像四十岁以后减弱和衰退，既ຂ放得开又收得拢，这叫强强联合。两ä人在一起，能ม不如胶似漆？”
小北已๐被我撩拨得秋波含情，春心荡漾，脸颊泛红。可她不甘束手就擒，瞥我一眼说：“鱼氏谬论！”这话明着在反驳我，却似在鼓励我，因此话语像夏r和煦的风儿一样，显得软绵绵的。在我听来，反有那种“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的感觉。
“不是谬论——是鱼氏定理——鱼氏爱情定理！”我像一位愈斗愈勇的勇士，继续向小北美丽心灵的纵深地带挺进。
那天傍晚，我俩去了北方大学校园，去看了我们当年住的宿舍楼，站在宿舍楼下倾听了梧桐树叶沙沙的作响声。我俩沿着一条幽静的林间小道，走过来，再走过去，仿佛在追忆着一个青春的、已๐逝的梦！而青春的梦注定是易碎的——人生何尝不是易碎的呢？就像阎水拍局长说的，像一根粉笔头，刚写两下就写没了。生是偶然，死是必然。阎水拍局长简直是一个ฐ伟大的哲学家！他的脑แ子里天生有一种哲学思维。其实人生还像一根火柴头，“咝”一声划过去，刚ธ燃着，就熄了！
那ว天我们就这样随心所欲地聊着，或而伤感，或而激越。但无论伤感还是激越，总有一种和谐在。小北告诉我，这次同学聚会她可大出了风头，因为她给聚会赞助了三万块钱。她说，是那俩局长赞助的。聚会前他俩又给她打电话，问有啥办的事情没有？有啥票据没有？看来若不在他们那儿报销点什么，他们会食不甘味、夜不能ม寐的！为了能让他们吃下饭睡着觉，小北那ว天将他俩各宰了一刀。她说了一个账号，他俩很快让各自的下属公司汇去一万五千块钱。那天小北说了账号后，他俩十分欣喜，因为ฦ小北终于开了“金口”，他们这些年的追索算是有了回应。那句话怎么说？吾将上下而求索！小北对我说：“鱼在河你们这些男ç人，为了追一个女人，是不是都喜欢这么เ瞎折腾？让他们求索去吧，反正有前面那ว句话挡着呢！”
小北这么说时，我将她说的“前面那句话”想了一下，乐了：那句话是“路漫漫其修远兮！”这么เ想着，我对小北说：“你这狠心的蹄子，这不是着俩老局长像屈原那样投江吗！”
小北说：“那ว倒不至于。”接着说，“你们这些男ç人是不是都这么好玩？刀子宰在身上不痛反倒直乐。那天俩局长给我拨钱倒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有一个还对我说谢谢。搞得我纳罕半天，到เ底应该谁谢谁啊？”这妮子那天像在研究尼采的唯意志论、萨特的存在主ว义、柏格森的直觉主义แ和罗素的数理逻辑一般，经过反复探索求证，终于找到เ了答案。她突然对我小声说：“鱼在河你说他们给我拨了钱，我是不是就应该以身相许？”
小北那天找到เ的这个答案将我逗乐了。仿佛她已和俩老局长“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哲学问题其实就是这样，答案原本十分简单，只是被那ว些面目可憎的哲学家搞玄虚了。
我那天和小北的谈话完全进入那种自由放松的状态。我突然想起前不久在一本刊物上看到的一篇文章，那篇文章的标题是《从同志说起》。文中有一个ฐ迂腐可笑的观点，认为广播电台和电å视台播音员不应该将“听众同志”、“观众同志”改为ฦ“听众朋友”、“观众朋友”，文中有这样一句话：“难道听众观众都是朋友吗？难道各类敌人就不收听收看我们的广播电å视吗？”看到这句话我心里怪不舒服。一说到เ“敌人”二字，就仿佛又回到“阶级斗争为纲”那ว个年代，似乎我们身边随处都潜伏着各类阶级敌人。我对小北说：“小北你说这样的观点有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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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42（3）
小北道：“岂止是可笑，简直是可怕！”
还有两ä篇文章，一篇叫《辨小姐》，一篇叫《也辨小姐》。前一篇文章的观点是，改革开放以后，不应该将女x称作小姐，仍应称同志。后一篇文章的观点是，改革开放以后，可以将女x称小姐，以体现生活的丰ถ富多彩。前一篇文章为ฦ了佐证自己的观点，还对“小姐”一词作了考证：“宋元时一般指社ุ会地位低微的女x”，“后多作官僚富家未嫁少女的敬称”。这篇文章的作者做梦都不会想到，“小姐”现在已变作对妓女的“敬称”。
我发表这些议论时，小北已像那个白宫实习生依恋他们的总统那ว样，自然而然将手套我臂弯里，脑袋歪我肩上，身子也依偎过来。我则继续任凭自己活跃的思维自由á驰骋。我说：“小北你知道女人从事什么职业最容易失去天x中的美吗？就是让她去从政，尤其是做一个ฐ副县长。我们紫雪市每个县都有一位女副县长。当她们眼里闪烁着提拔的欲望，大步流星地奔你而来的时候，你会难过地闭上眼睛。你甚至会总结出这样新的格言：‘想让女人失去美吗？那就让她去当副县长！’”
接着我又给小北讲了一个笑话。我们紫东县有一位姓刘ถ的女副县长，体形不是别的女副县长那种肥胖臃肿兼下坠型，身材有点颀เ长，面貌有点姣好，这在女领导g部ຖ里可不多见。县里g部ຖ私下便称她为刘ถ小姐。一位和她关系不错的男ç副县长甚至常常当面开玩笑称她为刘小姐，当然一般都是在私下或非正式场合。有一天开大会，男副县长主持，女副县长最后讲话。前面各项议程进行完毕，轮到女副县长讲话时，男ç副县长思想一走神，下意识地将嘴巴๒就到เ话筒前说：“现在请刘ถ小——”“姐”字已滑出一半，急忙收口，已晚，台下哄一声笑开了锅。
最后我总结说，其实任何一个词汇，一是看对谁而言，二是看什么场合。譬如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对你我而言，咱们今天提到เ的所有词汇，说出来都有一种亲昵的、别ี样的甚至是美妙的感觉。咱们不妨试一试。我这样说着，侧脸就到小北耳边低语：“小北，你是不是我的同志？”小北调皮地点头；“小北，你是不是我的老板？”小北可爱地颔首；“小北，你是不是我的朋友？”小北含笑点头；“小北，你是不是我的‘敌人’？”小北连连颔首；“小北，你是不是我的女副县长？”小北复点头；“小北，你是不是我的小姐？”小北快乐地颔首；“小北，你是不是我的工会主席？”小北再点头；“小北，你是不是我的总工ื程师？”小北又点头。“小北，你是不是我的小北？”小北点头。此时我已伸出藤蔓一般的手臂，轻轻揽住小北富有弹x和质感的纤腰。我的手抚在小北腰际，像抚在清澈的“水波”上一样，有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我抚着小北，抚着我生命的全部，给她低吟了海涅ื的一首诗——
暮s朦胧地走近
潮水变得更狂暴
我坐在岸边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