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想太多的我瞬间灰溜溜地回到床边,看他插好电å源,低声跟我道晚安。
就这么晃晃悠悠的,眨眼睛我已经瞒着妈妈在陆瑾言家里住了整整十天。
因为从一个普通的少年变成符合我妈标准的那个人,需要的不止优异的成绩,还有时光的考验、岁月的淬炼。
妈妈的要求,沈姿ู的心计,陈寒的自尊与傲气,那ว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串联在一起,通通变成了人生的荒唐与命运的无常。
“不想回去……”
他却低低地笑起来,ไ终于侧过头来望着我,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所以呢?”
一步,两步,三步,三步半……他停在了我身旁。
他微微用力,我的头也就朝着他微微扬起,顿ู时望进了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眸里。
思媛慌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该给我的家人打电å话,于是从桌上拿过我的手机,“嘉嘉,我给你妈妈说一声。”
我忍着剧痛,从她手上抢过手机,在通讯录里对着我妈的名字发呆片刻๑,然后终于翻到了陆瑾言的名字。
我捏着手机的手心已๐经微微汗湿,手指也有些发白,于是装模作样地拿起手机来看,却看见了两条不知什么时候抵达收件箱的短信。
然而第二条……
午后的日光不能不说是毒辣,然而透过玻璃门照进充斥着冷气的办公室,也就勉为ฦ其难可以称为ฦ和煦ะ了。
“……”
我祝嘉也是有脾气的人好吗?为了沈姿骂我一次就算了,两ä次三次我可忍不下去。
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แ子里总是浮现出陈寒和沈姿那副金童玉女的造型,我只能ม从手机上调出演讲稿,又一次默默背诵起来。
我差ๆ点跳起来,“你怎么知道?”
他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素来的温和沉静像是落日一般消เ失在沉沉夜色里,丝毫不剩。
我知道沈姿一向不爱唱歌,平时也没见她听歌,可是眼下她居然要和陈寒一起去听音乐会,并且还是我喜欢的歌手……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慢慢地把视线挪到她脸上。
我其实挺佩服沈姿的,明明因为照片事件恨我恨得要死,如今为了气我,竟然还能ม硬生生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奇怪!
不然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卧槽,我第一次听人把自己้的名字说出了乌衣巷陌的落日余韵,南宋词人的婉约慵懒,以及江南名妓的风姿绰约。
就在我失神之际,又是一通电话响起,我低头一看,飘上云端的好心情顿ู时又跌回谷底。
而我僵在门外,这一次是彻底丧失了推开门的勇气。
我整颗心都在发凉,却维持镇定地看着沈姿那ว副嫉恶如仇的姿态,慢慢地说了句:“我怎么เ说你都不信是不是?”
当时陆瑾言恰好与导师抵达屋内,震惊之ใ下,他抱起十一岁的小姑娘去了医院,却在医生缝针的时候发现小姑娘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哪怕泪珠已然沾满睫毛、摇摇欲坠,她也没有喊过一声痛。
从那ว以后,他总是能够在治疗病患的时候看到เ那个ฐ小姑娘,她偷偷摸摸地回到自己家中ณ,却只能远远地看一眼妈妈。偶尔留宿家中ณ,她还只能一个ฐ人待在卧室,不能ม出现在妈妈面前。
陆瑾言犹豫再三,拨通了钱璐瑶的电话,将这对母女的现状告知对方,希望她能转述给祝辰山听。
然而祝辰山沉默很久ื,只亲口告诉他:“麻烦你不遗余力地帮她恢复起来,我现在过得很平静,不能再回去,也没脸再回去。”
祝辰山哪怕绝情狠心,也终究是个人,也有感情。从那以后,他时常打电话给陆瑾言,从后者口中得知女儿与前妻的状况。
对于这个故事里的主ว角,陆瑾言没有资格评头论足,也没有那ว么善恶分明的道德感,一定要去做什么救世主。他只是尽自己้所能地去帮助导师开导患者,时常将进展告知祝辰山。
而这期间,他一直默默地看着那个小姑娘,直到有一日去洗手间时,祝辰山忽然来电å,而他搁在茶几上的手机被患者看到,至此,那ว些千丝万缕的联系终于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ว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而那个小姑娘自然就是十一岁的我。
整件事里,陆瑾言不过是个局外人,可却因此卷入了这场风波,被认为是祝辰山派来监视我妈的恶人。
我妈甚至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他对钱璐瑶的称呼是钱姐,认定了他来自己家中必定另有所图,说不定是为了加重她的病情,要她永无宁日,这样她也就无暇分心去找祝辰山算账了。
我被这样两ä件事情最震撼,久久ื说不出话来。
该怪什么?怪命运可笑还是世事无常?
我很努力地想要从父母的故事里走出来,那对我而言已是过去,而陆瑾言才是我的现在与将来。
我问他:“那这一年半的时间里,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当初ม那个小姑娘了?”
他抬头看我,整个人的轮廓被落日最后一道霞光染成了橘红色,又有几分仙人下凡的神采,丰神俊朗、眉目生辉。
这样的陆瑾言望着我,缓慢却有力地点了点头,“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认出来了。”
第一眼的判别力。
第一眼的爱情。
我想起了那ว夜他给我讲的荣格的故事,只一眼的功夫,那ว位大心理学家就得知了自己的妻子会是他一见钟情的小姑娘。
那我呢?
我对他而言也是这样吗?
说实话,我对于十一岁那年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因为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我妈身上,我并不知道在我默默望着她的同时,还有一个陆瑾言也同样默默地望着我。
可是这样一来,我好像又隐隐约约记起了什么,比如那一年里每当我回家时,都会发现自己的梳妆台上多出了一些小礼ึ物,诸如头绳、发卡之类的。
前几年我曾经问过程叔叔,可程叔叔却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我还以为ฦ是他曾经送我礼物,后来又忘记了,可现在看来,那些都是陆瑾言所为ฦ。
我很努力地装ณ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和陆瑾言开玩笑,“原来你真的是心理变态的怪叔叔啊,从我十一岁那年就默默注意我了!”
他在宁静的夕阳里扬起唇角,温柔得像是春日里的一抹新绿,“又或许是命运太玄妙呢?十年光阴,终究还是把你送到了我身边。而我惊讶于当初那个任性倔强的小姑娘竟然成长为如今这个没心没肺的祝嘉ล,因为太过注意,一不留神就挪不开视线了。”
我忽然间眼眶发热,明明没有任何值得悲伤的理由,但我就是几欲落泪。
十一岁那年,原来我并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我以为全世界都把我抛弃了、遗忘了的时候,还有一个陆瑾言在默默关心我。
而十年后,命运又一次让我们相遇,这一次,他仍旧悄无声息地陪伴我一年半的时光,以我不曾察觉的温情目光,赠我以堪与这倾城日光相比拟的温柔情意。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早已定好的闹钟็准时响起。
该回家了,妈妈还在等我。
我说过一分一秒都不会耽搁,一定会准时回去,而今时限已到เ,不得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