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说，如果李亚平说：“我们没什么。”
丽鹃就会笑着回答：“我表现很正常，相反我觉得你怪怪的，不就是跟女同事分点菜吗?何必大惊小怪?我们俩到底谁反常?你若心里没鬼，紧张什么?我看你汗都要出来了。”然后再夸张地拿手绢给亚平擦擦。
“怎么这一段这么忙，老加班，以前不这样啊?”丽鹃终于忍不住，没等亚平递台阶过来，自己凑了过去。
“设计游戏的只几个人，而玩游戏的几万几十万，多少双眼睛盯着，任何一个细节的疏忽就会造成失误。防不胜防。”
亚平一直要求自己像上海男ç人那样，做到老婆第一的。他也努力过，可在他母亲到来的这一段日子里，他才发现，上海男人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有点耶稣舍我其谁的味道。这种高度，还真不是一般群众的觉悟可以达到的。从内心里，亚平还是希望有个ฐ女人，知冷知热，嘘寒问暖，让自己有被爱的感觉。也许，当年选择一个上海女人，是一个ฐ本质的错误。娇媚只能用来观赏，不适合用来生活。
“蔡姐，这孩子掉得好伤人啊！本来这次我没心理准备，真放在我肚子里，我要担心十个月了。可这一掉，我又难受得很。一条命没了。要不是我的鲁莽，也许过一段时间你就能看到我抱着孩子出门了。我觉得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人一定要在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才能ม要孩子，稍微有一点点的犹豫都不行。我怀孕那几天里，老做噩梦，怕孩子兔唇或者六指。我想，这应该是心理不成熟ງ。”
“妈，不关亚平的事。他最近单位忙得一塌糊涂，我再重要，也不能跟饭碗比，要是丢了工ื作，我喝西北风啊！医生说了，可能ม是胚胎不好，自然选择掉的。”
“女儿啊，我跟你讲，这家人心不好。你难道看不出来，北方人，特别ี自私，把女人都当家里的东西一样，不晓得宝贝的。当初ม，那么多南方人上海人你不选，怎么选个北方佬。有几家人能做出头一天还笑脸相迎，第二天孩子没了就走的事情?”
“那……那以后是不是会不孕?”“正常说起来不会。做人流的多了，个个都不孕，满大街的孩子从哪里出来的?注意休息就行了。保持清洁。放心吧！我们这里是大医院。”
丽鹃和亚平哭丧着脸回去。亚平一路上没说一句话。丽鹃觉得，亚平是在怪自己้，丽鹃很想张口道歉，可又不愿意为ฦ此说句软话。丽鹃身心俱痛，在她躺在手术台上，感觉冰冷的器具在体内搅动的时候，心都碎了，人也意识模糊。她多么希望在她走出手术室的时候，亚平给自己一个有力的拥抱，让她觉得世界不是那ว么糟糕。而她步出门外的时候，亚平只从椅子上站起来，满眼的哀伤与颓๙丧ç，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拉着她就走，甚至没问一句：“痛吗?”
“孩子们自有他们的活法，你别ี老跟着后头讲，讲多了叫他们烦。能不啰唆尽量不啰唆。媳妇这怀孕了，你可别ี跟着叨咕她，叫她不高兴，对肚子里孩子不好。”亚平爸开导亚平妈。
丽鹃的脸又开始哭丧了。
亚平妈错愕地看着丽ษ鹃，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เ又让她不快。自己并没要求丽鹃跟自己学，怎么她又不爽了，还恶心来恶心去的。
丽鹃摇摇头。
铁皮长龙一路晃啊晃，一个多钟็头才到市里。丽鹃出于对婆婆的了解，把逛商场的档次降到เ二百永新或华联商城，对于百盛或巴๒黎春天这样的店，要做到路过的时候目不斜视。一路上，老太太挺高兴的，仰着头看高楼ä大厦，赞叹着：“这么多的高楼，这么เ多的商店，那ว东西怎么卖得掉呀?都得堆着多少库存啊?”
“每家都卖得很好。越是放中ณ间的，越是贵的牌子还越好卖。现在的人消费，都尽量买名牌，名牌做的时间长了，卖的东西品种就齐全，市场划分也细，基本上你需要的都能ม找到เ，另外口碑也好。你想啊，要是产品不好，怎么可能存在几十年几百年呢?”
父亲大多寡言，除了你敬一杯我敬一杯，大部分时间看两个娘的表演。
现在丽鹃距离亚平又近一点点，危险转移了。引芯开始冒火花。
亚平等他妈睡了，才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房门口，叩一下停一下，再叩一下。“鹃，鹃，开门。”声音小得不能再小。
“不用你，你去歇着吧，明天一大早ຉ还要上班呢，真辛苦。我这算什么เ呀，顺手的事儿。家里不用你操心，你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就行了。”妈把亚平往外撵。
“哎哟哟！压坏了压坏了，断了，不管用了！人家正支着帐篷，你怎么เ这么野蛮?后半生的性福完蛋了。”亚平作势皱眉头装痛。
亚平妈捧着碗冷眼看，端着筷子，不说一句话。脸瞬间就长了半码。
丽鹃感觉，这个家里，自己像个客人，在亚平他们三个中ณ间，自己犹如隔着一层玻璃，虽然看得清楚，却水泼不进。当然，如果自己愿意，绕过那层玻璃，是可以将水泼进去的，其结果更有可能ม是他们家包括自己都全身湿答答。就这样远观挺好，既不远又不近，既不亲又不疏，既不冷又不热。
丽鹃站楼梯口伸着脖子喊：“亚平！亚平！”亚平从楼上冲下来。
“花椒呢?”
“她家王大教授，嫖娼被抓啦！”
“啊?！你胡说八道什么呀！我还真不是看不起王教授，你说我们老总我都信，我开玩笑的啊！她家老王，绝对不可能。你没见过他吧?风一吹就倒，那个身板儿，我都怀疑可有那个能ม力，哈哈……”丽ษ鹃掩嘴笑开了，根本没把小刘的话当数。
“我说你还不信?”小刘对自己提供的一手消เ息被质疑而恼怒，开始提供更加详细的情节。“你知道老王被抓到局子里，是谁把他赎出来的?你们老蔡！”
“你从哪弄到的小道消เ息?”
“发行部的小郑，你知道吧?他哥哥就是长宁分局的，这个事情就是他哥哥组的头儿处理的。老王给关在局子里一夜，当时老蔡去赎人的时候，就差给公安跪下了，求人家不要告诉学校。她家老王倒是不知羞耻，我怀疑他要么是惯犯，要么就是太不谙世事，表现得还大义凛然，毫不在乎。好像是公安请他来做客似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