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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阵子，又到链接的一些个人网页去看，像一个ฐ放了学无所事事的小姑娘进了一个大商场。在“诗文会友”，见到เ许多网友的个ฐ人文集，前面那些跟她打过招呼的孤鸿啊，枫叶红啊，都有一些长长短短的诗文在里面。茹嫣津津有味地读着这些刚ธ刚认识的网友的文字，暗暗拿它们与自己的比较，好像一个小女孩穿了一身新衣服，然后偷偷去看人家的衣服一样。
接着她就看到了达摩的几篇文章。只看了几句，就一篇篇看了下去。茹嫣是一个对文字特别ี敏感的人，就像登徒子对女色，熙ກ熙攘攘一片人海中，一下就捕到最漂亮的那位。茹嫣这种能力，常常甚于那些吃了一辈子文学饭的大评论家大教授，有时看他们褒ຐ扬的作品，看几段便看不下去，心里说，这样的文字，怎么也说不上好呢。
转了一圈，茹嫣再回到“空巢ิ一看”，哇！用个论坛里最时新的感叹词自己那篇《儿子的成年礼》后面一片赞美的跟贴，说什么好听话的都有，才女啊，美文啊，读得热泪盈眶啊，收藏了啊，转到另外的网站去了啊……让茹嫣都晕忽了。其中ณ就有那个ฐ达摩的跟贴，虽然只八个ฐ字，却让茹嫣感动不已：佳人文采，慈母情怀。
正在这时，qq响了。茹嫣以为是儿子上来了，赶忙打开，一看是那个ฐ女儿也在法国的一江春水。
一江春水：你好，如焉。打搅了吗？我从你的注册资料里见到你的qq号，冒昧与你联系。刚刚读了你的文章，就想跟你说说话。你真是会写，把我心里的话都写出来了。
如焉：当母亲的，心都一样。一个笑脸
一江春水：我是父亲。
如焉：一个ฐ大红脸没想到父亲也会这么柔情。
一江春水：从她十岁起，我又当爹又当娘，所以对孩子的感情不一般。
茹嫣没想到是个男ç士，还是一个单身男士，就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想想后打了几个字：那ว你也真不容易。
一江春水：如今都过去了。一个ฐ笑脸
如焉：是，再难也会过去。
茹嫣不想说自己้。
一江春水：我女儿去了几年，对那ว儿熟悉一些，她妈也在那里多年，你们孩子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尽管说。
如焉：有事会麻烦你的。
茹嫣突然想知道一点他女儿的情况，甚至想知道他女儿的模样。想想又觉得唐突，骂了自己一声，你也太急了一点吧？
两ä人接下来聊了一下孩子。然后茹嫣就说到เ达摩，问达摩是谁？
一江春水：达摩是我们这儿老鸟了，资格比我们都老得多啦！他是这个ฐ“中年”网站的创始人之一，后来他自己้又做了一个思想论坛，这里就交给别人管了。
如焉：你有他那ว个论坛的网址吗？
一江春水：原来有，这两年搬来搬去找不到了。你可以去狗狗上查一查。
如焉：那我现在就去查查，再联系。
他们互相告诉了孩子的qq号，emaທil，然后道别。
08
达摩与茹嫣在同一个城市。不过对于网络来说，隔了个太平洋与隔了一堵墙，都是一样的。如果没有空巢ิ论坛的偶遇，即便在一条街上，一辈子也很难相遇，便是相遇，也不相识。
茹嫣上网晚，孤陋寡闻，不知达摩早已是知名的网络大侠，特别是在一些思想文化网站上，是一个ฐ很犀利的网文高手。他一些温和点的文章，也常在报刊â上发表，只不过都另用笔名。一些好奇的网友，常会猜测他是哪个大学的教授或研究机构的学者，有的还说他在海外，言之ใ凿凿地说他就是谁谁谁。你几乎ๆ判断不出他的专业，有时说西方宗教，有时说明清野史，有时说文革，有时说抗战，有时说时政，有时说经济，有时又说文学影视。涉猎范围很广，政经文史哲都来。有人说是一个奇才，有人说是一个杂家，也有人说只是一个学术混混而已๐。只有极少知交，知道他的底细。
八十年代初，达摩还在一家国企当工人。那家国企有一所自办职大，与时俱进地想开“三论”，就是当时很时髦的控制论、信息论、系统论。学校没人能教，就从外校请来一位，没想到此公上了几节课后，人就不见了。到他单位去问，单位说，我们也在找他，说是到南方去了。一时请人又请不到。一个ฐ学生说，他们车间有一个人，讲得比这个老师好多了。教务处的人以为ฦ他说笑话。学生说，不信你叫他来讲讲？课不好停下，于是学校派人找到达摩所在的车间，车间领导说，有这个ฐ人，电工班的，人还聪明，就是思想意识不太好。问如何不好，车间领导说，和组织不一心。知道他能ม写能ม画，让他帮车间搞一些黑板报，大批判什么的，他说他不喜欢这些无聊的事情。学校问，这是哪年的事？车间领导说，多年来就是这个样子。
学校一听，这话也是太过时了，只好笑笑。
学校私下找到达摩，想探个虚实。拐弯抹角，说到“三论”。
达摩说，知道一点。
学校说，这是现在最时新的理论哦。
达摩说，说新也不新，看你怎么说。
学校问，你说怎么说？
达摩说，要从国内说，当然还是新的；要从国外说，已经是几十年的老学问了。
达摩此话一说，学校就一惊。又问此话怎讲？
达摩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美国人就利ำ用控制论的原理打德国人的飞机呢。说白了，就是把速度、角度、天气、飞行线变化、提前量这一大堆因素综合起来考虑，得出一个最佳方案。钱学森当年在美国的时候，就研究控制论啦，要不回国以后哪能搞原子弹？
学校就更诧异了，问达摩从哪儿学得的。
达摩笑而不答。
学校决定让达摩去试讲几堂课，一来试试深浅，二来可以在此期间继续找人。便对他说，让他下周去当几天辅导员，与同学们一起讨论一下控制论。学校没敢说让他讲课。
没想到เ，达摩去了之后，哪有同学们讨论的份呢？他一个人滔滔不绝不紧ู不慢深入浅出一路说下去，大家还没有听过瘾，两ä节课就完了。学校有人在后排监听，同学们一致反映，比那个上海小白脸讲得好多啦！又试了几堂课，反应愈佳。那时候，讲文凭还没有讲疯，又是一个企业自办学校，规矩不严å，学生都说好，考试能过关，就行。学期结束，达摩就被借调到学校，还是当那个不明不白的“辅导员”。达摩挺满意，不用坐班，有寒暑假，还能在课堂上胡说八道，有一种满足感。
那ว一年，达摩刚ธ好三十而立。在此之前，他当了五年知青，八年工人，读了十几年杂书闲书黄书黑书，学历初中ณ，电工三级。
事后，已经在社科院里谋得一职的好友毛子私底下问达摩，你狗日的什么时候学了控制论？
达摩笑笑说，哪里正经学过？只知道一点皮毛。现买现卖。
那个学生是他一个车间的，平日喜欢听他吹牛，便胡乱举ะ荐了他。举ะ荐之后，立刻๑给他通了气。达摩正好厌烦了车间的生活，想到职大是一个自在地方แ，便临时抱佛脚，花了几天时间，找来一堆资料，没日没夜地磨起枪来。头一两堂课混过去之后，心里便有数了。可以说，他是和他的学生们一起完成了“三论”的基础教育。
也有人对他说，你这样的化学脑袋，当初怎么เ不参加高考啊？要不现在还受这些窝囊气？达摩说，他怕那ว些高考题，怕考过了，人也傻了。恢复高考的时候，达摩几乎一点都没有动心。心高气傲的他，觉得自己้已经无须将大学文科那ว一套再学一遍faທnwaທi，他读过的东西，已经远远超过一个文科大学毕业生的范围。只是他当时没有想到，这个文凭以后会有那么大的作用；更没有想到，他那个ฐ又稳当又令人羡慕的企业，有一天会訇然倒闭。当然，还有一个很实在的原因，当时老婆要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