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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虽然觉得对学生不能十分客气，但也十分鄙夷那种“打弱儆强”的做法。殷登云教叶青班里的数学，别看她个子小，但打起学生来力气可不小。据说她得到范校长的真传，范校长过去做班主任的时候，专会踹着女同学的脚打人，这样你想让也让不掉；还有一条，中午捉不守纪律的同学，可要把凉鞋拎在手里去捉，十拿九稳。范校长正是凭着这种战斗的韧性，从班主ว任做到教导主任，从教导主任做到校长。当然，今非昔比，政策已经不像过去那ว么宽松，上面明文规定不允许体罚或变相体罚学生。所以，这些经验范校长还是秘传。而且，殷老师认为，女同学天生就应比男同学文静、认真，犯错或是疯闹自是要严惩。
“啪——啪——”殷老师又在责罚女同学了。平时她在办公室里最不爱说话，但在学生面前，骂出的话像决了堤的黄河，又像列队排好的士兵，一句紧ู跟一句。
“不争气的东西，我让你不争气！我让你头上长角！”殷老师直抓住一位小同学的手，“啪啪”地抽打起来，直打得那小女孩皱眉缩手，但始终不敢出声，否则又要得到一句“我让你叫”的奖赏。门后面还有一个ฐ家伙在偷看，那家伙，是范帅。
办公室原先活跃的气氛也被殷老师抽打殆尽，连众人所嗤笑“屁股一碰板凳就放屁”的向荣华也不再海阔天空地漫谈。他先是默默地望着，等殷登云拉着学生去上课，他这才泄心中的怨气：“你有气也不能ม拿学生当出气筒！世间最下流的事情莫过于做一张生气的脸给别人看！”原来，前几天她把两个差生撵回去，范校又要她把他们“请”回来。
沫子一句话又让大家活跃起来：“还有一张表格，别ี再浪费呦！”她那挥舞在手中的表格，活象一面晃动的小旗帜，引来了姜老师、石老师、叶青等人的围观。说起这姜ä老师，叶青觉得这个人有些古怪。别ี看她年纪较长，算是马洲中ณ学的老前辈，但与向荣华比起来，她可是一头老黄牛；而且有些行为举止比新老师还“新”。
那是一天中ณ午，叶青早早地来到办公室，正准备去看班。姜老师这才觉来了人，赶紧站起身，又是急得跺脚，又是不停地笑，弄得叶青丈二摸不着头脑แ。
“你不知道，刚才我有多惨！大雨淋湿了我的鞋子，袜子也湿透了，我就把这脚往这桌上一跷，还不到เ一分钟็，范校倒像是神仙下凡，出来了！我当时吓得浑身不自在。他要是进来说两句，我倒是心里好受；他这不作声不作气地从门前一走，我现在心里还不踏实。不知道他会不会把这拿到会上去说？”
叶青不觉好笑：又不是办公时间，你来这么早批改作业，不受表扬，难道还怕批评不成？
坐在她旁้边的刘声安慰道：“你面前这么เ多的练习册，他光是在门前一走，哪里看得着？”
“对呀！”姜ä老师响亮地拍了一记巴掌，像现新大6似的，忙喊叶青：“小叶，你快到门口去走一走，看能不能望见我这脚๐，我这就把脚搁在原位！”
叶青走到窗外，挺直腰板，装模作样地在门前跺了一个来回，还故意在窗边停了一下，朝姜老师脚所跷起的地方望了一望，大声说：“望见喽！”
“啊--ๅ-ๅ”这把姜老师吓得不轻，她脚一缩，站起身，睁大眼睛望着叶青：“真的么เ？”
叶青看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觉得自己้仿佛玩弄了一下姜ä老师的天真，忙改口道：“没看见！没看见！骗你的！”
“小叶！当心我不给你做媒！”姜老师似有委屈地说道，“我再把脚๐跷起来，你可要看好了！小刘，你也出去看看，别让他再说谎！”
叶青看着姜老师郑重其事的神情，一丝不苟的动作，觉得一股酸酸的味道。
这回，姜老师才大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虚惊一场！”
不一会儿，石老师、沫子也来了。姜老师又放下手中的红笔，走上前去，笑着对她俩说：“你们猜猜，今天我有多不巧ู。我来办公室还不到五分钟，雨湿了袜子，我把这脚๐刚ธ一跷到เ桌上，范校倒像从地里钻出来似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前，幸亏他没进来……”
“你哪有我不巧？”沫子打断了她的的话，“早上我去买菜，怕被他看见，原想把买好的菜放在门卫那儿。谁知他竟坐在那儿，我像是有意送给他检查的！”
石老师也抱怨起来：“前天我在门口小店吃早ຉ饭，碰巧他也在。他先吃完，替我付了帐。我只是说了一句：领导应该这样！他倒急了，说什么เ石老师你也不客气客气，我这三块钱连句甜言蜜语也买不着。我刚才是在我家老秦面前说的，这有什么好客气的。我又不是那些服务小姐！”
“你呀，吃了人家的还卖乖！我们怎么เ遇不到这样的好事？”
女人似乎就是这样，很在乎ๆ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似乎ๆ是活在别人心中；而男ç人恰恰相反，在乎的往往是自己้对别人的看法，别人活在自己้心里。
向荣华嘟哝道：“提了又怎样？还不是在会上一条一条地宣读？你看至今落实了几条？”
石老师反驳道：“我们哪像你，会上睡大觉，会后拿油票，这样的代表谁不会当？”
叶青围上去一看，表格上赫然印着“马洲中学教代会提案表”十个ฐ大字。
姜老师说：“我们教师站了一堂课，补课金不过七块；他们那ว些值班的，不过是从一楼逛到五楼，却要拿二十块，太不公平了！”
“对！”沫子、石老师附和道，“赶快写，叫叶青把意思组织一下！”
叶青说：“是不是这样写：将校务公开制度进一步落到实处，比如教师补课津贴与领导……”叶青话还未说完，姜老师笑了：“我们说的意思是‘分配——不公’！”
“谁写呢？”
姜老师又说：“我的字，范校认得；冷华月的字，他也认得；石……不如叫学生来誊写！”
叶青不觉好笑：提建议，又不是写什么反动标语，怕什么？于是说：“我来写！”
写完后，正当叶青要把提案表拿走，向荣华喊道：“还没署名呢！”
三个女人又围了上来，最后商定：还是署‘全体教师’更具代表性！
叶青下楼ä来到教导处，刚ธ推开门，就看到邱老师坐在袁主任身边，她吃惊地回过头，随即又继续说道：“我前找后找，找她商量，就是找不着；哪知她竟默不作声地给她班里的杜青加了一分，你叫我们班黄海怎么办？”
袁主ว任竟不顾ุ男女有别，拉住邱แ老师的手安慰道：“这些小事就别放在心上！你看这样吧，我再到教研室去争一个ฐ名额，正好一个班两人！我叫你们两ä个一同批改，其实就是想让你们俩互相商量商量，哪晓得批出这些问题？”袁主任是语文组里的人，自然要竭力化解冷邱二人之ใ间的矛盾。
邱แ老师语气似有缓和地说：“不是我小心眼！是她做得太出格了！就像去年一样，明明是我们班李力得了奖，指导教师却署的是她的姓名，你说我气不气？”不知从何时起，她们之间就结下了不解的冤仇。据老那ว讲，邱老师是畜牧学院毕业的，沫子（真名冷华月）似乎有些瞧她不起，每每邱老师向冷老师请教，不知是冷老师心直口快还是什么เ原因，总喜欢说这也不会那也不会，邱老师虽然耳朵有点聋，但这话倒听得格外清楚，而且也记得特别牢靠，从此师徒二人反目成仇。也许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ณ的缘故，后来大小考试邱老师所教班级的均分常常领先于冷老师，范校长还拿到会上去表扬，这更激化了她们之间的矛盾。就为署名这点事，邱老师找到เ市教研室，追根究底，才知道是李立参加现场作文竞赛的时候忘写了“指导老师”一项，局里的人工作马虎，就随便写了个“冷华月”。哪知这一写却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邱老师到局里的事全校都知道，冷华月说她是“小题大做”，邱老师说她是“居心叵测”。所以，袁主ว任对待她也不敢怠慢，哪怕自己辛苦点也不能ม再惹什么麻烦。
“那也是一次误会嘛ใ！”袁主任笑着说，“好了，你下去对沫子说，去市里竞赛的一人两ä个。”虽然还未去申请，但袁主任已经显示出了领导应有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