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了…”
阿九低眉，一滴滴雨撒落心间，他忆起过往，只觉心中愈发空洞。
谢梓安被他这一言逗笑了，手掌一拍，不动声响地将他粗壮的手臂挪开，托腮挑眉道，“怀桑兄，小心被美色掏空了身体。”
“是。”阿九急忙站起来，走到เ谢梓安身前，两只手放到身后，眼神飘飘忽忽，全身崩得紧紧的，轻声细语，“主人若乏了，便小憩á一会，阿九在这儿看着。”
他眼尾迤逦，半张半阖之间闪过一丝哀愁，脸色虽惨白羸弱却也难掩惊艳风华。稚气未退的脸渐渐浮现出认真的神情。
谢梓安笑了，目光阴阴柔柔却冰冷万分，“没我的指令，滥用私刑，真是个‘好奴才’。”
“肮脏。”
他报仇之愿，又能持续多久ื？想着，阿九凄凄一笑，双手圈起自己的膝盖，往角落缩了缩。“奴…奴这就起来…”
话音未落，粗重的腿狠狠踢到他的腹部ຖ，尖锐疼痛蔓延全身。他额上冷汗涔涔，眨了一下眼睛，瞅见婆子举ะ高了手，就要往他脸上扇来。再眨一下时，忽地在窗外看见一个ฐ人影。
白衣胜雪，如明月，若清泉，俊美不可直视。
啪地一声，阿九脸上出现了五个手指印，他的右脸高高肿起。虽痛，但他脸上并无苦楚之ใ色，只是呆滞地盯着窗外的人，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既然醒了，还不滚去干活，是想偷懒吗！”
谢梓安杵立在外，静静看着，无丝毫出声相助的意思。直到阿九挨了几巴掌，歪歪斜ฒ斜站起来时，才开口道，“不必了，让他休息半日。”
他的声音不沾情感，一如往常的孤绝清冷。
婆子回眸一看，心底大惊，跪下直磕头，“国师大人，这里可是柴房啊，肮脏得很，您不该到เ这儿来的。”
“国师府还有我不能ม去的地方？”谢梓安走进柴房，睥睨，虽只是浅浅的一个眼色，蓦地间，却充斥ม着薄绝杀意。
“不不，奴婢不是这个ฐ意思。”
“滚出去。”
那两个婆子闻言，怵惧不已，跪拜后，立马夺门而出。
谢梓安静立片刻，走近，居高临ภ下的看着阿九，一时无言。隔了半响，才慢慢悠悠的道，“谁让你做糕点的？”
阿九浑身抖了抖，“奴有罪。”
谢梓安眼里流淌着一泓浑浊冰泉，伸出手指挑了下他的发，“枣糕，我不喜吃。日后不要做这种无聊的事。”
四周陷入安静之中，阿九浅望几眼谢梓安，末了，深深埋下头，以细若蚊鸣的声音答道，“嗯。”
谢梓安见此，勾唇一笑，音调柔和了些，“脸、痛吗？”
阿九默默不言，一抹忧郁浮现眼底。他想起欣儿对他说的话，忽而咬唇答道，“痛。”
他眉头微蹙，细汗沿着精致的脸庞滑落，眸里是薄薄水雾。面上黯然无光，如同即将枯萎的花朵，未绽、已凋。
谢梓安心中莫名一悸，讥讽一笑，“终于会说痛了？”阿九这副模样，倒有几分勾魂之ใ意，越是落魄，越是惊艳。
谢梓安走近，手指在他眉心点了一点，灼热的温度传到指尖，“傻子，你发烧了。”
鹘族血脉，果真不同凡响，这般折腾，还死不了。当今世上总共有数十位百岁之人，其中一半出自鹘族。谢梓安心道，阿九在多次病极时、都未身死，也许正是得益于此血脉。
“不要碰，脏。”阿九看着自己้身上的污秽，退后数步，躲开了谢梓安的手。他低低一笑，“奴马上去干活。您不用来这儿的，去伴那位小姐吧…”
“她回去了。”
谢梓安即刻敛了笑意，神色肃然，眉宇间多出几分冷漠，“我愿陪谁，愿去哪里，皆是我的事，何时轮到เ你来说？”
“是…”阿九轻声应道，却见谢梓安更近一步，从袖口摸出一张雪白的手巾，将手巾罩在了他的头上，“擦擦。”
风一吹，柔软冰冷的白衫从他头上滑落，轻轻抚过五官，飘落在手上。他怔神看着手中的白纱，又抬眸呆呆看了眼谢梓安。而后竟将手巾塞入了衣襟里，用自己的袖口擦了擦污迹。
“藏起来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这种白纱，国师府有上千条。”
阿九低头，轻微牵动唇角，答道，“很白，怕弄脏。”
“傻子。”谢梓安垂下眼睑，淡凉一笑，“好好休息。明日晨侍，若还是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我可是会给你惩罚的。”
谢梓安拿手拍了拍阿九的额头，遂而走出了柴房。留下阿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隔了半个ฐ时辰，欣儿端着熬好的药汤走了进来，“国师大人真是好人，赐来了药和蜜饯。阿九，你喝了这药，很快就可以好起来的。”
谢梓安赐的？阿九眼中显露微不可见的欣喜，他瞧着浓黑的药汁、和那一小碟蜜饯，忽然掏出油纸包，将蜜饯包了进去。
“你做什么？”
阿九将油纸包放入怀中，端过药汁，一口饮尽，道，“喝药用什么เ蜜饯？药又不苦，吃了蜜饯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以后苦的时候，再拿出来吃，才会感觉到它的甜。”
欣儿听言，揉了揉阿九的脸，莫名有些心酸。
喝了药，阿九搂住几捆稻草，睡了一上午。到了下午时分，精神好了许多，烧也退了。于是起了身，按照婆子的吩咐，到院里砍柴。
他力气小，一根柴劈了数次才劈开，最后还砍成了好几段。
欣儿来探望时，正巧ู看见这一幕，不免笑道，“阿九，你和这柴有仇么？”
阿九摇了摇头，抿着唇，无比认真的砍着。欣儿双手环胸ถ，蹲在一旁，“我听下人说，昨日太师家的千金来了。你送糕点去昶月院时，应该看到เ了吧？这太师千金是未出阁的闺女，有了婚约，还大半夜跑男子府里，听说她回去后，就被太师关起来了。”
阿九心头一颤，手抖了抖，斧头险些劈到自己脚๐上，低声念道，“我不喜欢她。”
“可她是闻名皇城的大美人啊，长得极美。”
“我就是不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