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滢显出恍然大悟,笑道:“哦,原来是这件事,那的确是正事。二叔和三叔是来贺喜的吗?”
而傅思滢不仅面色如霜地冷眼旁观着,还明晃晃摆出一副冷血无情、不为所动的残酷模样。何止是残酷,脸上还透着阴沉煞ย意。
三天以后,正是之前傅宰相与天福寺僧人约定好给府中作法的日子。天福寺的僧人说那天是一年中阳气最足的一天,任何邪魔污秽都会被光明吞噬驱散,作法最是合适。
在二人很是尴尬诡异的气氛中ณ,旁边根本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的乞丐们很快就抓够了一兜子的跳蚤和虱子。要递给傅思滢时,傅思滢假意害怕,随手一指,指向何长易:“你既然没有抓跳蚤,那就为我跑一趟,将跳蚤为我送回去。”
那么大一根金钗,看着就沉甸è甸得值钱。卫兰灵默了默,哑着嗓子说:“无功不受禄,金钗太过贵重,妹妹不敢收。”
被傅思滢讥讽了一通的卫兰灵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正逢肚腹再起动静,一时间忍得是臭汗便体。
不过不管傅思滢有没有及时回脚,这个ฐ罪证都逃不掉。因为卫兰灵手里的碗片存留着一点汤药,就等着往她的鞋上泼呢!
……
李氏放下手中活计,接过信,见上面写着“傅李氏亲启”,狐疑自问:“谁会给我寄信?”
匕首在空中划ฐ出一道线,“咣”的一声,正正落在傅思滢脚下。
就在她艰难地爬到เ何长易面前,即将触碰到木匣时,忽然从旁处伸出一只绣有金丝兰花的绣鞋,重重踹向木匣。
“正是。”
他轻敲手炉的节奏变得紧凑:“看来傅家对这门婚事很满意?”
傅思滢不予否认,任由á漠苍岚自己去想。她傅家当然不会有心办贺宴,可无奈有个心思狡猾的本家,又能ม有什么办法?
漠苍岚问:“这种事情让下人送请柬就好,何需你亲自前来?”
“当然是为表诚心。”
“诚心?”漠苍岚放下手炉,懒โ懒打出一个哈欠,露出疲惫之色,“孤身一人隐姓埋名地前来,还不敢露出真容,这是什么เ诚心?”
傅思滢抿唇,垂眸,嘴硬:“姑娘家的矜持罢了。”
“矜持?方才在屋外高台上侃侃而谈,毛遂自荐要当本王府中ณ的第一个女门客时,可没见你有半点矜持。看来你所说不假,信口开河果然是你的才能ม。”
把傅思滢堵得无话时,漠苍岚悠悠道:“本王乏็了,若是无事,傅大小姐就请回罢。”
知晓他这定然是没应下邀请,傅思滢不由地一急。
恐怕他心中清楚得很,傅家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又怎么会设贺宴,又怎么敢邀请他。
琢磨了琢磨,她起身,不顾ุ炎热地走到他近旁้的椅子坐下,还前倾身子向他凑去。
张口就暗搓搓地使坏:“是我家本家想要办贺宴,我估摸着他们不会邀请您,所以特地前来偷偷告诉您此事。”
漠苍岚微阖的双眼柔柔抬起,像花苞打开似的,觑向近在眼前的傅思滢:“这么เ好心?”
“嗯嗯!”傅思滢重重点头,“既然是对这门亲事的贺宴,王爷您不出场多不合适。”
她说着说着,热得脸上的汗开始往下淌。随手拿帕子一擦,看着就在脚旁的火炉,闷到无力言语。
她若是和慕王结为ฦ夫妻,岂不是意味着日后就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当然不行。
漠苍岚调整一下姿势,看到傅思滢摇着手中扇子,衣领处的薄纱被风吹拂得起起伏伏,露出的白嫩脖颈่像是脆生生的竹笋。
“没有主人家的邀约请柬,本王不会自讨没趣,傅大小姐请回吧。”
傅思滢急问:“要如何你才会答应?难道出席贺宴对你无益吗?你与我的婚事目的为何,不用我明说吧?”
漠苍岚不假思索ิ:“没有如何。”
说罢,微抬手指,示意送客。
他能猜到傅家本家的意图,也能猜到傅思滢的心思。但他无心帮谁。就算是他选择在贺宴上露面,也不会和傅思滢的请求沾上关系。
见漠苍岚难以请动,傅思滢失望起身。
前世的此时,她尚不知纷扰,以为ฦ本家肯为她办贺宴是出于真心,所以对本家还分外感激。毕竟本家的人脉ำ广、地位高,结识交往的也大都是世家,能ม得到本家的认可,她世家贵女的身份也算是名正言顺ิ。
为此,她甚至心大地没在乎结亲之ใ人是凶名在外的慕王。
可其实呢?
本家利用这次贺宴,不仅邀请了各个世家,还请足了被皇上和慕王扶持的新贵。唯独没邀请慕王,一是因为ฦ慕王的体质特殊,极少应邀聚请,二是因为若连慕王都能请动,本家在世人眼中自然属于慕王一党,那样的话,本家就无法钻空子进行周旋。
贺宴上,本家借机左ุ右逢源。遇到世家,可以说与慕王走近的是傅宰相,他们也很愤怒;遇到新贵,又可以借这门亲事拉关系。总之ใ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用尽了手段扮两面三刀,以保本家在大昌变革中平衡生存。
本家不仅利ำ用她傅家从中得益,还笑里藏刀地将她傅家打上慕王一党的签子,将她傅家逼上独木桥,这般无情可恶的手段,真是高明!
而她就是要请漠苍岚在贺宴上露面!既然傅家已经和慕王绑在一起,那本家也别想逃脱!
她要让这一场盛大贺宴,全然为ฦ她做了锦绣,她要让本家的好算计尽付东流!
眼见要作罢离去,傅思滢抬手去掀棉帘的那一刻,猛地一罢手,扭头疾步重新朝漠苍岚走去。这一次她走得更近,直接走到漠苍岚的身边。
伸手,便拉住漠苍岚的衣角,声色委屈:“好歹是庆贺你我定亲的宴请,你真的不去吗?”
她眼尾一耷,显出几分楚楚可怜来。
此一幕让不远处的侍从猛地后退半步。
漠苍岚瞥向傅思滢紧紧捏着他衣角的手,沉默片刻,抬头直视她,冷声问:“你这是在撒娇็?”
蓦ย然与他森凉淡漠的双眸对视,傅思滢拼命忍住想要松手的冲动,几乎是在掐紧衣角:“嗯!”
“撒娇有用吗?”
“……”她吞咽口唾沫,“总得试试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