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递给他一支烟，帮他点上，问，“最近业务怎么样？”我竟然不知道这俩人抽烟已经抽成习惯了。张帆的烟瘾一直半大不小，可沈东宁私下是几乎不抽烟的——起码截至我们离婚时如此。
“你不疼了就行。我就问你这个ฐ。那ว你玩得高兴点。我挂了。”
电话响，屏幕闪着来电人，高铮。心有灵犀，我绝对相信。
有种爱情，来不及开始，主ว角就失恋了，因为她必须选择退场，必须的。
“飞子，俯卧撑，来一个。”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咬着嘴唇又点了点头。我等着他开出一个天价，用客观数字逼自己้知难而退。
远远地，就见他坐在台阶一侧，目光直投在地上，后脑勺绕着耳塞，不知道是在他的乐界ศ里神游，还是在对我远程发功。摩托站在离他不远处，破黑破黑的，和白衣战士形成鲜ຒ明对比。
我没贬义แ，只是觉得我们相差的年岁，既跨了五年，也跨了两代。他是典型七零人，而我是八零后，虽然和大多同龄人相比我晚熟，实在算不得彪悍，可这不代表我就可以轻易向他靠拢，我们依旧ງ是东楚西汉的两代人：他的情史我觉得老套，他唱的歌我觉得沧桑，他的人生观我觉得太沉重，他这个ฐ人我觉得太周正——周正到，已经荡不起我内心哪怕一丝涟漪了。之所以不忍放下，只因“男ç人三十是块宝，愿收旧ງ鞋更稀罕”。
那您就一边风流去吧。我扣了电å话。
他跨上车，尽可能ม慢，以确保腿脚不碰到เ我，看来不太习惯载人。坐稳后，脑袋斜ฒ偏回来问我，“坐过么？”
我和沈东宁婚前相处一年半，其中ณ同居半年，就是我临毕业前的那半年。那时他工ื作忙，回得晚，经常到家时我已๐因为白天忙着找工ื作，晚上赶着写论文而累็得熟睡，七天里也就周日那天能ม好好在一起，自然是恩爱得相敬如宾，本没时间去发现不和谐因素。等我过门了，他的公司渐渐上了轨道，他在家的时间多了起来，这矛盾就出来了。
我这样想着，灵魂出鞘。
“然后她就离开你了？”
“不麻烦了。”我还是淡，但其实装ณ得挺辛苦。
响了很久ื我才找到เ来源，没看就接了起来，“喂？”
我在京城早五点的晨光中醒来，灰雾茫茫，我却觉着一切突然就明朗了起来，有种即将脱胎换骨的预感。
他趁机替他哥们儿说话，“东子他……其实你该再给他次机会。”沈东宁和他一见如故，盟后二人时常切磋如何整治我。
着盘越看越兴奋，我禁不住又问，“这是从谁手里匀出来的啊？”
“尊重事实，尊重事实。话说啊，有天晚上跟同事在酒吧，我去卫生间，刚出来，拐角冲过来一女的撞上我，吐我一身。陌，我那天穿的衣服，就是你春天陪我在连卡佛买的那套，还记得吧？你当时两眼放光地一说好，我就大脑一空白刷去了八千块。就让这位小姐，喏，也就是我们的露露小姐，给吐糟了。”
一提起那身衣服我就囧。当时张帆刚升职，回北京请我吃饭，穿得跟参加商务会谈似的抓我去夜店。我哭笑不得不说，还跟着倒霉，和他成了当晚全场最令人“瞩目”一对儿，于是第二天立即拉着他去买全套。我承认我腹黑，我怂恿他，只为第二晚和他再出去时自己面上有光。
他接着说，“可是啊，这位小姐可怜兮兮地跟我一个ฐ劲儿道歉，一抬脸儿，呦，那ว一小鹿斑比啊，我哪还忍心跟她凶啊。不过后来我算明白了，上海小妞儿都会来这一手。”
我问，“这就对上眼了？”
“没有，这哪算戏剧ຕ啊，好戏还在后头呢。她一直不停说对不起对不起，非要拉着我去洗衣服。诶你说那ว大半夜的，哪个洗衣店开门啊？我就跟她说算了算了，都不开门。你猜猜她说什么，她要带我去哪？”
一直没话的露露嘴了，“跟你说多少遍了张帆，我当时没有歪心好不啦。”
张帆笑着拍拍她，继续跟我说，“她说啊，我们去酒店！”
我愣了愣，然后大笑起来，“露露，看来你当时喝得还挺清醒，还真就只有酒店的洗衣部夜里还有特殊服务哈。张帆，你把这当艳遇了吧？哈哈。”
“是啊，我当时就想，这今晚艳福不浅啊，然后我俩就去了锦江。进房我脱了衣服直接就叫服务员拿走，结果洗完澡一出来，只见人家露露小姐已๐经在床上打呼噜了。”
“呦，未遂啊。”我打趣。
“还没完呢，你听我说。她这样了，我也不能强上是不是？我也倒下睡了，可第二天早上出事儿了。我睡得香呢，突然就听到一声尖叫，陌陌你不知道，你叫得最尖的时候也没她那声惊心动魄，尖得我到现在想起来还能ม起皮啊。我睁眼，就见她在一边儿哭哭啼啼的，她这一哭，我就明白了啊，准是以为我昨晚对她干坏事儿了啊。”
“那ว准是啊。”我附和。
“结果不是！！你猜她哭什么เ？早ຉ上洗衣房的人把衣服送来了，说污渍太严重，水洗干洗都不成。她一看牌子，丫的就开始哭了，跟我说了有一万个ฐ对不起，说她这个ฐ月工资已经花光了。”
我笑得不行了，这上海ร女孩儿还真是可爱啊。“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就跟她说，衣服甭赔了，把自己赔给我就成。”
我禁不住咧嘴回头看露露，她脸红得直推搡张帆。我想起他说要回北京，就问他，“工作的事儿办得怎么样？”
“有戏。”张帆半肯定道，“对了陌，你和张一律……可不是来真的了吧？”
“你说呢？”
“陌我真没想到，这真不是我本意，咳，你知道阿姨昨儿跟我说什么เ吗？她说我给你介绍的这人她很满意，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她给我准备个大红包。诶你说，你俩这都要结婚了，我怎么还不知道啊？”
“你别听我妈瞎说，她才和张一律打过一次照ั面而已。我和他没戏。不出意外的话，你两ä天内就能接到我妈电å话，让你劝我回头。”我打算这两天就向张一律摊牌。
送他们上机前，我瞅着露露去洗手间的空，对张帆说，“我有话跟你说，这几天都没什么机会，等回了上海你找时间给我来个电å话。”
回到市里，我打电话给张一律，那边接得很快，口气愉悦，“这么快就想清楚了？我正想问你这周末去你家的事儿。下班陪我去买见面礼好不好？”
这人一向自信，不过这次恐怕过了头，得吃瘪。“我是想清楚了。可我没说要和你在一起。”
那边沉默了。半晌，他问，“你跟哪儿呢？”
“亮马河附近。干什么เ？”
“我现在过去。我们面谈。”
“晚上行么？我下午恐怕有点别的事儿。”
“等你电话。”说完他就挂断了。
我不是推托，决定已下，早说晚说都一样。我只是想见高铮，非常想。上午在机场那会儿他打来电话，约我下午见面，对此我非常期待，在昨晚作了那ว样的决定后。于是我在这边傻傻地直点头，直到เ张帆说“你拿着手机点什么头啊，那边也看不见”，我才反应过来，对着话筒大声说了句“下午见”，生怕他听不见。
开车回家，冲了个凉澡，化了点小妆，我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短裙？摩托上搭不开腿；中ณ裤ไ？太学生气了；伞裙？飞驰中ณ飘得露腿；仔裤ไ？外边儿起码3๑5๓c+呢。往衣柜里放眼望去，漂亮衣服都不适合骑摩托，能上摩托的又都不漂亮。我几乎把所有衣服都翻了出来，也没一件合意的。正沮丧着，手机响，是高铮，人已经到เ楼ä下了。我随手一抓，是条真丝蓬ศ蓬短裤，刚ธ柔并济，就它吧，蹦下楼ä。
高铮把摩托停在那晚跟我热吻的大树底下，他坐在一旁的坛子上，见我出来，起身展开双臂。我兴高采烈地扑了进去，被他抱上车前座，亲了又亲。
仪式完毕，我问他，“去哪里，做什么？”
“看电影。不过很晚，八点半才开场。”
我看看表，一点半，还有七个小时。“那ว现在呢？”
他不好意思笑笑，“没想。就想来见你。”
这天儿，我们能ม去哪？户外太热，室内花钱。我不想让他破费，且不说他清贫，我想要的快乐่，不是非得钞ๆ票才买得来的。我只要他在我身边。做什么，在哪里，都没所谓。
“你别ี顾虑太多，”他说，“我这个月赚的钱还有些剩余。”他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