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的一声，凌落川将手里的杯子砸在落地窗上。落地窗龟裂出凌乱花纹，如同他四分五裂的心。
未晞用手语问：“这是给我的？”
想到这里，他就什么都做不出来了。
凌落川这才想到，原来是自己大意了，却一脸认真地说：“其实本来就是给晓凡买的，怕你不肯收，就只好借着未晞的名义转送给你了。你尽管收下，只要你明白我的一番๘苦心就好了。”
“晓凡，不给我介绍介绍这位美女？”男人将手搭在女友肩上，笑容满面地说。
街边几个流莺懒โ散地靠着门，用逡巡的目光妩媚地打量着过往的路人，几个胆大的竟将一双勾魂眼瞄到凌落川脸上，被他眼神一凛，又缩了回去。偶有几个形迹猥琐的男人上来搭讪，或一拍即合，或不欢而散，价格决定一切。
他更无法想象，如此柔弱的未晞，当年是如何从陆壬晞身边死里逃生的？
如非啐了一口，“他什么都不缺，还用你送？”
原来，昨晚那些都不是梦。
未晞被他压在地毯上动弹不得，他今天真的喝了太多了，重得要命。
“那当我借给你好了。我也不是白借给你，等你毕业找到เ了工作，按银行利率连本带利还给我好了。”
正要站起来……
“多用护发素会不会好一些？”他把一绺长发握在手里，感受着手心的滑腻，“一直留着吧，我喜欢。”
如非走进去，一言不发，只是将未晞的手从阮劭南手里抽出来，放回被子里。
未晞自嘲地笑了笑，想她二十一年的人生是何等的清冷平静，忽然之间，竟然变得如此忙碌拥挤。各路人马轮番出现，你方唱我登场，真是好不热闹。
第七章屠夫的砧板
在这个城市，他太富有了，万众敬仰的人生，一举一动都是媒体关注的焦点，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而她不过是一只活在角落里的蚂蚁，挣扎在茫茫人海中ณ，为了生计疲于奔命。
未晞想，她或许永远都会记住这一天。
黏稠的y体已经染红了他的前襟，一滴一滴落在地毯上，却还在流着。凌落川被眼前的景象骇得呼吸艰难，头晕目眩。他抱着神志不清的未晞大步走出卧室，看到เ端坐在客厅里的阮劭南，眼底几乎喷出火来。
如非看他站着不动。哭着喊道：“你早干什么来着？快别管他了，先送未晞去医院吧。”
上车之ใ后，未晞忽然吓得全身发抖，哭了起来，手对着空气，又快又乱地比划着。
如非看得目瞪口呆，凌落川着急地问：“她说什么？”
如非看着凌落川，不可置信地说：“她说，她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
“她说……他录下来了。”
啪的一声，凌落川的拳头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尖锐的车鸣撕裂了沉重的黑夜，却撕不破男人毁天灭地的愤怒和无尽的悲伤。
他的眼睛红得像血，深吸一口气，“先送她去医院，其他的我来处理。”
凌落川抱着她跑进急诊室，护士和医生看到染红的被角也吓了一跳，赶紧将她放在急诊床上，刷的一声拉上了帘子。
里面的医生嘱咐护士，“是大出血，先打止血针，然后送她去拍x光。”
十几分钟后，医生看着x光片，对他们说：“yd后穹窿撕裂ฐ，zg颈่口下方有一条两厘米深，七到八厘米长的裂ฐ口，需要马上做缝合手术，不然流血不止会很危险。你们谁是家属？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凌落川说：“我来吧。”
凌落川签好字后，医生看着他摇了摇头，叹道：“年轻人做事怎么这么鲁莽？这么长的一条口子，这姑娘得遭多大的罪。”
手术室外面，如非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不知所措。
凌落川低头靠着墙，黑色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他慢慢松开紧握的双拳，看着欲哭无泪的如非，喉头抽动，过了很久才低低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如非仿佛如梦初醒，冲上去就甩了他一个耳光，揪住他被血染红的衣襟又哭又闹，“我早ຉ就告诉你，她会死的，她会死的！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就是不听！你们这群浑蛋，没人性的畜生！你们害得她还不够吗？为ฦ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为ฦ什么？！”
如非哭着跪倒在地上，凌落川被她揪着，双腿一软，也跟着倒了下去。
一个小护士跑过来，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两个人训道：“这里是手术室，不能大声喧哗。你们要哭，要闹，就请出去。”
如非捂住嘴，站起来坐在椅子上呜呜痛哭。
凌落川坐在她旁้边，看着自己染满了血的手，颠三倒四地说着：“我以为她骗我呢，以为ฦ她利用我，我快疯了，我喝醉了，糊涂了，我没听清楚，我没想到会这么严å重。”
如非声泪俱下地问：“她连话都说不了，她能骗你什么？”
“她为了他，跪下来求我。”凌落川转过脸，脸上蹭着一抹血，充血的眼睛错乱而迷茫地看着她，“她不是喜欢他的吗？那为ฦ什么还要对我说那些话？为什么还给我希望？我不懂，真的不懂。”
“就因为这个ฐ？”如非几乎ๆ仰天而笑，拿出自己的手机，指着屏保上的照片。
“池陌是我的男人，我们半年前就已经在一起了。他以前是喜欢过未晞，可他现在爱的人是我。未晞只拿他当哥哥，她从来就没爱过他。”
凌落川惊讶地看着她，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她为什么……”
凌落川ษ想说，未晞为什么不告诉他？
可是，她真的没说吗？她说了，她说了不止一次，她跟池陌不是那种关系。是他不是愿意相信她，是他被眼前的“事实”遮住了眼睛，是他满脑子都是y谋和算计。
如非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后悔得无以复加的男人，“到底是我们疯了，还是你们疯了？她为他求情，他为她打拳，他们之间就一定要有什么เ？人与人之间动辄利益交换，没有半点真情，这就是你们的逻辑？未晞真是傻，真傻。像你这种公子哥，怎么可能真正理解她？让她白做了梦，最好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如果你只相信，你愿意相信的事情。就算我说得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悔恨和愧疚几乎淹没了他。未晞说得对，他只是一个被人娇惯坏了的公子哥，他没有经受过真正的挫折和伤害。他们都是孤儿，他们之间那种以命相惜的感情，他没有经历过，他永远都不会懂。
就算未晞告诉他，如非跟池陌在一起，他还是会怀疑ທ她。他只愿意相信他自己้看到的，只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他已经习惯了把人心往坏处想。
原来所谓的真相，只有你愿意去相信的时候，它才是真相。
如非又说了一些什么，凌落川ษ看着她的嘴唇上下翕张，呆呆地看了半晌，却一句都没有听到เ。他脑子里迅速将最近发生的事转过一遍，忽然想到了什么，站起来说了一句：“你在这里看着她。”
他丢下这句话，就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阮劭南坐在自家客厅里，把玩着手上的玉麒麟，讽刺地笑了笑，“他竟然给你这个，它如果保得住你，你今天就不会在这儿了。”
正看着，凌落川ษ已经大步冲了进来，一把揪住他的衣服，“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你指什么？莫如非跟池陌在一起？还是未晞从来就没有利ำ用你、欺骗你？”阮劭南笑了笑，嘲弄道，“我知道，而你不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你让我说哪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