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停歇,文书娴嘴角的笑意慢慢收敛,变得冷漠起来,她拢了拢耳畔的发丝,淡淡道:“你知道文府的消息吗?”
“我和这位军官说好了,你可以离开了。”秋海棠望着王诗雨焦急的样子,鼻子一酸,然她看到中ณ年男子看戏的表情,心中一硬,生生的甩开了王诗雨的手。“我们非亲非故,我的事情不要你担心。”
清洛从门外抱了昨晚没用完的干的枯枝生火,文书娴则是从门外取了些水放在小锅里,端了进来。
“你说,我们能安全离开吗?夏玉彪,他会不会派人一直追我们?还有,海ร棠和诗雨她们,会不会有事?晚间的马蹄声,不知道是否是追兵?”文书娴望着摇曳的炉火,将下巴๒放在膝盖里,低低细语。
嘎ะ吱。身体的重量压在枯枝上,发出了令人心寒的声音。众人惊诧,然却不敢开口打岔,只见王诗雨的纤细的身体在枯枝上左ุ右摇摆,犹如在夜风中飘舞的风筝,美丽动人。
文书娴颤抖着接过信封和令牌,慌忙打开信封,白色的纸,黑色的字清晰地写着:“密令,紧急出城,一切要道均予放行,不可耽搁。夏玉彪令。”信的末尾还有个夏玉彪字迹的红色大印。
夏玉彪缓缓地脱下外服,露出了白色的衬衣,紧接着,他退去了外裤。
“是的。我想当将军夫人。将军夫人有什么เ不好?我可是被明媒正娶过去的,将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是大家小姐,当然不喜爱受苦了。眼下是我嫁入将军府最好是时机,你想我怎么เ可以容忍有人破坏?”避开清洛那ว刺眼地惨白面孔,文书娴转过头将目光投向远处起伏的树林,那眼神,那表情似乎在嘲笑。
尽管她不稀罕成为ฦ文家的人,但是母亲不一样,她一身漂浮,好不容易嫁入文家有个归宿,她的心愿就是成为ฦ一个ฐ好的妻子,生是文家的人,死了也要成为ฦ文家的鬼。本以为ฦ死可以一了白了,原来还是有很多的事情是死也无法解决的。
熟ງ悉的茉莉花香味从信纸上飘然出来,她心中一动,慌忙打开。
“我没事,你放心。”文书娴ຒ叹息一声,放柔和了声音,她不是不懂翠儿的担心,只是,她对着满桌的饭菜,一点食欲都没有。
“我听管家说你来的时候家里有些困难,我没有太多的可以给你的,这些是昨天管家送来给我的。我放着也没有用,你就拿着吧。”书娴淡淡道。
莫翰哲离开后,方绍杰打开抽屉,拿出一个ฐ小盒子。盒子的表面是蓝色丝绸的锦缎,但是因为ฦ时间久远,锦缎已๐经微微泛黑黄色,锦缎上是用红色丝线刺绣的凤凰,火红色的丝线密密的穿插在蓝ณ色锦缎上,红色的凤凰展翅欲飞,尤为特别的是凤凰的翅膀不同于市井里的刺绣的图案翅膀是向后落下,锦缎上的图案上的凤凰翅膀展开如同一轮圆月,左ุ右两边的翅膀下方แ还有个ฐ小小的弯月。
斜风入画忆当时,满庭花枝空相思。冷香茕茕孤影留,研墨难抒风景旧。
邵杰笑得意气风发,隔天,别ี院里不知道从时处处开满了淡蓝ณ色花朵,满庭满园的蓝色把清洛的眼都朦胧成蓝色的海ร洋。
清洛没有想过上山的路是如此崎岖,天黑前她才上了半山腰,脚๐底的鞋子已经被磨出一个洞,雪白的脚趾也被山路上的小石头磨破了皮。她暗自埋怨自己平日里走动太少,这点路程就险些让她吃不消。喝了口带着水,仰望山顶,黑压压的一片,茂密的树木遮住了半个山头,连绵起伏的山脉看不到头,树木把群山掩映其中。
“在梨园唱《幽兰赋》的人是你?”文书娴轻声问道。
“偷偷去。”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
情深更怯怯,相思百味苦。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章浮生半醒
第二十章浮生半醒
冬天的傍晚,夕阳像是将天边挑染过一般,晕红色的一片,仿佛是一层细细的纱,变化着不同的色彩。风中带着细微的寒,街道上青石板的缝隙上夹杂着半枯半绿的杂草,一阵风拂过,便随着风摇摆,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肖红玉在傍晚的时分,再次来到了秋风赏月楼。秋风赏月楼的夜晚,从来都不缺热闹,灯红酒绿,歌舞升平。她不知道嬷嬷如何给客人去解释月舞的离去,她只见到了又一个蒙着面,长发飘逸的女子在台上舞蹈,那样的舞蹈依稀有着几分月舞的影子。
“好,好舞蹈。夕月,你的舞蹈太美了……”
欢呼声不绝于耳。人都是喜新า厌旧,少了月舞,还有新的人,夕月。肖红玉说不出心底的伤感是什么。当秋海棠她们回到เ戏院,告知了事情后,她一直都思绪起伏难平。清洛也好,她也好,为什么戏子的结局,到เ头来都是如此?
喜欢也好,背弃也罢,总是有如此多的遗憾。或许,她是希望清洛会和她有着不一样的结局,是否她还有着不甘心?肖红玉低头苦笑。
叹息一声,肖红玉转身朝着秋风赏月楼的后院走去。然,在转身的瞬间,她瞧见了昏暗灯影下,舞台上的那蒙面女子的眼睛。
“清洛……”肖红玉掩口惊呼起来。在舞台上的人,正是她要找的人。
清洛为何在舞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เ?肖红玉按耐住心中的复杂的心绪,眼神望着舞台上的影子,仿佛想将一切看透。然,夜是如此的黑,舞台是如此的昏暗,她除了见到那ว飘忽不定的影子,什么เ都瞧不见。
“你,来了。我请你喝酒。”一曲罢,舞台上的人影直径朝着肖红玉走来,不等肖红玉开口,便拉着她朝着后院走去。
听得到蛐蛐的叫声,后院的回廊并不长,肖红玉却觉得走了很久。沉默的前行,眼前的人影熟ງ悉而陌生。
嘎子,清洛推开了回廊后的唯一的一间房屋。也正是文书娴曾经居住的房屋。
“这,是怎么回事?”肖红玉随着清洛进入房间,轻轻掩上房门。
“先不要问,我们喝酒。”清洛打断肖红玉的问话,拉她在桌子前坐下,伸手给她倒了满满一杯酒。
“清洛,你,没事吧?”肖红玉接过酒杯,凝望着清洛惨淡的眼眸,似曾相识的疼涌上心头。当年的她,是否也是如此?
清洛没有回答肖红玉的问话,只是坐下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青花瓷的酒杯里,盛满了褐色的梅子酒。
窗外,月影朦胧,树影摇曳。寂静。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清洛终于放下了酒杯。
“从小我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我的记忆中有的师傅的皮鞭和教诲。十二岁那年,我登台唱戏,十六岁成名,而我的师姐却因为失去了台柱的资格被师傅被卖去了妓院。那个是一直很照顾我的师姐。我没有哭,因为我知道,戏子,首先要学会无情。”清洛端着酒杯,望着倒映在酒杯中昏黄的月色,缓缓道。
“你,……唉。”肖红玉想说些什么,然同样是戏子她,和她有什么区别呢?尽管她父亲是戏院的老板,然对那个ฐ男ç人而言,她也不过是一颗牟利的棋子,她甚至连她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叹息一声,肖红玉问道:“那你什么时候认识文姑娘的呢?”
清洛抬头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似乎陷入的沉思。
“我进入文府,是因为我的头疼病。我不记得幼年时期的事情,大夫说,这是失忆而引发的头疼疾。如果想要恢复记忆,就要找到当年的一些物品或回到เ当年的地方,这样兴许可以根治。”说道这里,清洛叹息一声,接着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会重复的做梦,梦中我瞧见一美丽的女子坐在庭院里,我瞧见了她手中有一颗青色的琉璃珠。而文府,据说当年文老爷曾经送了一个这样的珠子给她的姨太太,而那ว个人也正是文书娴ຒ的生母。”
“你是刻意进入文府的?”肖红玉似有所悟。
“何止是进入文府,我接近文书娴ຒ,也是刻๑意而为之。一切都是一场阴谋,我和我大哥的阴谋。文家,是我们的灭门仇人。”清洛苦笑起来,举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原来,你才是那个ฐ最先背弃的人。”肖红玉一楞,然后又笑了起来。猎人和被捕猎者,究竟,这场角逐谁才是赢家?亦或,谁都不是。
肖红玉端起酒杯,大口饮起来,甜涩辛辣的味道瞬间融入咽喉,然这样的苦涩却恰到好处的中和了心底泛起的酸涩。
“你,后悔了?”肖红玉方向酒杯,问道。
“后悔,我何止后悔。”清洛笑起来,她忽然重重的将酒杯放到เ桌上,道:“我后悔为ฦ何不早点方向仇恨。我后悔,当初ม那个荷塘的月夜,我为何不带着她一起走。去那个她希望的地方,开满鸢尾花的地方。”
烛火摇曳,肖红玉隐约瞧见清洛眼底有晶莹的水滴。
“你,为什么留在这里?你不回戏院了吗?”肖红玉给自己斟酒,窗外隐约传来丝竹之音,似乎也在感叹和唏嘘เ。
“海ร棠走后,我想了很久。”清洛站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缓缓道:“我要在这里等她回来。”
“等她?她还会回来吗?那ว戏院怎么办?”肖红玉微一愣后,忍不住大声嚷道。“戏院那边,我该如何说你的离去。你要知道,如今你可是红透了整个上海ร城。你一消失,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风波。”肖红玉不由得想到另一问题,她不是不想帮清洛,可是戏院也有顾ุ虑。
“就说我染恶疾,无法唱了,已经离开上海ร了。”清洛沉默片刻后,答到。“反正以后,清洛这个ฐ人将不存在了。”
“你,不再唱曲?戏子,虽然不受人尊敬,但是,它却是我们戏子一生中的唯一可以拥有的。”肖红玉惊呼道,苦练十年,不是正是为了台上那短暂的一刻?
“我不再唱了。”清洛背对着肖红玉道。“唱曲只会让我想起那些过往,现在的我只想安静的在这里,留在她曾经生活的地方แ。因为,这是唯一她于我牵连的地方。”
肖红玉瞧不见清洛的脸,纤细的身影倒映在月色下,那ว清瘦的背影人不由á得让人感到悲伤。
“何苦?”肖红玉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