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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营建东都

我们知道,隋唐时代做官是要挑长相的,所谓身、言、书、判,第一个条件就是长得端正。杨广长得端正,又聪明,这不就是资质好吗?

我们知道,隋唐时代做官是要挑长相的,所谓身、言、书、判,第一个条件就是长得端正。杨广长得端正,又聪明,这不就是资质好吗?

先看第一点,理想高。隋炀帝的理想是什么เ?一句话,就是要建立“轹轩、唐,奄吞周、汉”的伟大业绩,当一个“子孙万代,人莫能窥”的千古一帝。什么叫“轹轩、唐,奄吞周、汉”?就是过轩辕,过唐尧,过西周,也过两汉。轩辕黄帝和唐尧都是古代传说中的圣王,西周和两汉则以统治时间长著称,这四个时代可是中国历史上的黄金盛世,隋炀帝要是真能过他们,确实算得上前๩无古人了。再加上“子孙万代,人莫能窥”,就是后无来者。一个皇帝,想要让自己的功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不是理想高吗?

先看第一点,理想高。隋炀帝的理想是什么?一句话,就是要建立“轹轩、唐,奄吞周、汉”的伟大业绩,当一个ฐ“子孙万代,人莫能ม窥”的千古一帝。什么叫“轹轩、唐,奄吞周、汉”?就是过轩辕,过唐尧,过西周,也过两汉。轩辕黄帝和唐尧都是古代传说中的圣王,西周和两汉则ท以统治时间长著称,这四个时代可是中国历史上的黄金盛世,隋炀帝要是真能过他们,确实算得上前无古人了。再加上“子孙万代,人莫能窥”,就是后无来者。一个ฐ皇帝,想要让自己้的功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还不是理想高吗?

杨广,杨坚之子。他自幼谙习帝ຓ王之学,才智、武功不逊其父,更不输历代明君圣主ว,也是一个对国政有恢弘抱负,并且戮力付诸实践的有为之君。初ม登帝ຓ位的“大业”年号,足显其志。兴建东都洛阳、开通大运河、西巡张掖、创立科举、开西域等,这些可以简单概括隋炀帝杨广一生所为,也足见其功。

杨广,杨坚之子。他自幼谙习帝王之学,才智、武功不逊其父,更不输历代明君圣主,也是一个对国政有恢弘抱负,并且戮力付诸实践的有为之君。初登帝位的“大业”年号,足显其志。兴建东都洛阳、开通大运河、西巡张掖、创立科举、开西域等,这些可以简单概括隋炀帝杨广一生所为ฦ,也足见其功。

是不是这么回事呢?我觉得,这条记载不太可靠。为什么呢?两ä个理由。

第一个理由,这条记载的来源不可靠。这条记载从哪里来的呢?从笔记小说《大业杂记》里来的。我们知道,笔记小说本来就不乏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算不得正经史料。所以,《资治通鉴》引这段话,本身就不够严肃。

第二个理由,《大业杂记》里记载的这件事也不符合逻辑。怎么เ不符合逻辑呢?要知道,章仇太翼是废太子杨勇的党羽,跟隋炀帝的妹夫柳述关系也颇不一般,现在隋炀帝即位,没干掉他已经不错了,怎么เ可能那么听他的呢?

既然这条材料不可靠,为什么《资治通鉴》还要这样说呢?很简单,《资治通鉴》是给皇帝借鉴的,希望皇帝学好。而隋炀帝在当时是个公认的坏皇帝,所以,要尽可能ม地把他塑造得更昏庸一点,以便让后来的皇帝ຓ知道警戒。

既然说隋炀帝因为命相问题决定营建洛阳不够合理,那么他为什么在大业元年605三月,建国伊始,就先张罗修这么一个大工程呢?这件事,其实隋炀帝自己้写过一个营建东都的诏令,交代得清清楚楚。在诏书里,隋炀帝一共讲了三个原因。

第一,这是安抚东部地区的需要。前๩文讲过,杨谅叛乱后,杨广有一个特别深切的体验,那就是隋朝的东部地区并不稳定,很容易生变故。杨谅叛乱,东部ຖ就有十九๡州响应。生变故当然得镇压,问题是,因为ฦ隋朝的都城大兴城远在西北,急切之ใ间,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应。这次杨谅叛乱,这个问题๤已经非常明显了。现在叛乱固然已经结束了,但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而是要防患于未然。万一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怎么เ办?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在东边建一座都城了,让东边也有一个ฐ稳定的政治核心,这样一来,东边再生变故,就可以直接指挥行动了。

另外,当时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隋炀帝为了惩罚叛乱分子,把并州,也就是杨谅的老巢那ว边好几万的老百姓都迁到了河南,在杨广看来,这些人都有反骨,本身就是不稳定因素。怎么控制ๆ他们呢?最好的方法仍然是建都,就近震慑。这不就跟周朝建立之后,把殷商的遗民都集中在洛邑,然后又定都洛邑é是一个道理吗?所以说,第一是安抚山东地区的需要。

第二,这是安抚江南的需要。前文讲过,杨谅叛乱,还体现出一个问题,那就是江南地区也๣不稳定,人心思乱。推动汉王杨谅起兵造反的,主ว要不就是南方人吗?这怎么解决呢?要知道,如果说大兴城离山东地区远的话,那么,离江南地区就更远,更鞭长莫及了。如果能在东部地区建一个都城,对江南的作战能力和震慑能ม力也会明显加强。

这样说来,无论是出于安抚山东地区的考虑,还是出于安抚江南地区的考虑,都需要在东部ຖ地区建立一座都城。问题是,这个都城为什么一定要选在洛阳呢?这就涉及第三个因素了。

第三,洛阳地理位置好,作为ฦ都城,比大兴城更有优势。中国古代,什么样的都城叫好呢?有一个叫陈建的明朝人写过一篇《建都论》,总结得非常清楚。他说:

建都之要,一形势险固,二漕运便利,三居中而应四方。

简单来讲,所谓建都三要素า,第一,地势。第二,交通。第三,要居中。我们拿这个理论来套洛阳,看看洛阳符合不符合呢?太符合了。

先,洛阳的地形就非常险要,易守难攻。洛阳北靠北邙山,南临伊水,正好是所谓的被山带河,这样的地形有利于防守。敌人来了能守得住,这对于都城当然重要。

但是,地形险要可不是洛阳最大的优势。洛阳最大的优势在于运输便利,能解决漕运问题。这一点,大兴城就更没法比了。

大兴城不是坐落在关中平原上吗?往西去比较荒凉,往东则是非常富庶的关东地区。关中平原虽说号称八百里秦川,土地肥沃,但是无论如何,面积还是太小,靠自身力量养活不了一个ฐ大都市๦。所以,本来很仰仗关东地区给它输送物资,特别是粮食。

可是,大兴城偏偏在交通上又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呢?它东出的通道不畅ม,有三门峡在那儿挡着呢。要知道,古代运输粮食一类的大宗物资,都要靠水运,可是,大兴城东边的三门峡是天险,船一到เ这里就过不去,只能改陆路运输,人挑肩扛,翻山越岭,成本一下子就上去了,划不来。这样一来,东边有粮食也运不进来,每次关中平原闹水旱灾害,皇帝只能领着文武大臣,还有平民百姓到东边来逃荒。这多费劲啊!相反,洛阳就不存在这些问题๤。水陆交通都四通八达,当然比大兴城更有优势。

洛阳的第三大优势在于它居天下之中。可能有人说,中国的地标中心不是在陕西吗?怎么เ洛阳又成了天下之中ณ了呢?要知道,虽然按照领土的绝对比例,洛阳可能不是天下之中,但是按照当时中原王朝实际可利用的土地来算,洛阳绝对是中心。河南现在还号称中州ะ大地,不就是这个道理吗?居天下之中有什么意义呢?如果都城在天下之中,那ว么เ,皇帝的用心也能更不偏不倚一些。要知道,都城在大兴城的时候,整个国家的政治文化都偏重于西北,对东部和南部ຖ明显关照不够,但是,现在把洛阳建成第二都,无论东西南北哪方有事,都可以立刻做出反应,与此同时,也๣可以协调利用东南西北各地的人力、物力,这样国家的展就更平衡一些。

这样看来,营建洛阳绝不是一个算命先生两句话就能左右的,而是隋炀帝深思熟ງ虑的结果,符合当时国家展的需要。既然营建新都有这么多好处,那ว还犹豫什么!隋炀帝ຓ可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就在大业元年605三月,随着他一声令下,洛阳城正式破土动工了。

在营建洛阳城的问题上,隋炀帝有他自己的长远考虑,所以在他即位之ใ初,就大兴土木,着手营建。但建造一座都城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隋炀帝想要的都城到底是什么样子?谁能完成这一个大工ื程呢?

要建一座新都没有问题。问题是,怎么建呢?对于这个问题,隋炀帝ຓ可是轻车熟ງ路。因为有大兴城在那里比着呢,就按照大兴城的建设方式来好了。隋文帝修建大兴城的时候,不是让宰相高领衔,工程技术专家宇文恺实际主ว持设计施工吗?这一次,隋炀帝照葫芦画ฑ瓢,照ั旧找宇文恺做总设计师,也还是让宰相领ๆ衔。只不过,当时的席宰相已๐经是杨素了,所以领ๆ衔的宰相也就从高变成了杨素。

工ื程技术班子不变,设计理念,设计思路也๣就基本不变,所以,乍一看,洛阳城还真像大兴城。有三大相似之处。

第一,它也是先设计,后施ๅ工,一张白纸好作文章,所以特别ี规整。

第二,它也是由皇帝住的宫城、大臣办公的皇城和老百姓住的外郭城三部分组成,宫城照样在北边的高坡上,居高临下,俯视芸芸众生,还是突出皇权至上的主题。

第三,它也照样实行里坊制ๆ度,整个ฐ外郭城划分成103๑个ฐ坊,跟大兴城一样,也是“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事实上,这座新า建的洛阳城周长六十七里,比大兴城小了大约四分之一左右,乍一看,完全可以说它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大兴城。但是仔细看,它和大兴城可就不一样了。怎么不一样呢?有两处不同。

第一,洛阳城明显比大兴城华丽了。隋文帝是个非常简朴的人,所以大兴城也建得非常简朴,城墙都不是一次完工的,而是一节一节接上去的;宫殿的材料é也都是拆东墙补西墙,废物利用的。但是到เ隋炀帝ຓ修洛阳城的时候,情况可就不一样了,再也不考虑因陋就简了,每座宫殿都极尽华丽之能事。

举ะ一个例子。洛阳城里,皇帝举行典礼的正殿叫乾阳殿,这座大殿气派到เ什么程度呢?根据史书记载,这座宫殿:

基高九尺,从地至鸱尾高一百七十尺,十三间二十九架。

什么意思?先,它的台阶就高达九尺,虽说隋朝的尺比现在稍小,但一尺也约等于三十厘米。这样算下来,台阶到底高多少米呢?高三米左右,这可是相当气派了。再看大殿本身有多高,大殿本身是一百七十尺,相当于现在五六十米的样子,绝对堪称巍峨。不光是高,而且还阔,一个大殿是由十三间房子二十九根横梁组成的。既ຂ宽阔,又高耸,所以看起来是非常雄伟。

为什么要这么雄伟呢?雄伟才能凸显皇家气派啊,这事儿《红楼梦》里刘姥姥都明白,刘姥姥也讲,大家子就得住大房,换句话说,大房才能凸显出大家族的气派。隋炀帝就要搞出气派来,真是雄伟壮丽,这才能凸显皇帝的气派啊!

事实上,不光洛阳城比大兴城华丽,连洛阳城的禁苑也明显比大兴城的禁苑华丽ษ了。所谓禁苑,又叫显仁宫,就是皇帝的后花园。大兴城修建的时候,也有大兴苑。但是大兴苑和大兴城一样,都有点因陋就简的意味,没有什么真正的设施。但是现在轮到杨广修洛阳城,他的禁苑可就完全不一样了。它建得比洛阳城本身还漂亮。《资治通鉴》有一段记载,非常经典:

五月,筑西苑,周二百里;其内为ฦ海,周十余里;为方丈、蓬莱、瀛洲诸山,高出水百余尺,台观宫殿,罗络山上,向背如神。

什么意思呢?隋炀帝ຓ不是大业元年605๓三月开始修建洛阳城吗?到了五月,洛阳城的配套禁苑也开工了。洛阳城方圆是六十七里,而禁苑方圆是二百里,整整是洛阳宫的三倍。而且里面有山有水。虽然都是假山和人工湖,但是,务必追求真实感。

怎么เ才能最逼真呢?扩大规模就逼真了。所以,禁苑里面的水域周长有十几里,简直像内海一样,一眼望不到เ边,而假山则高出水面一百多尺,直插云天,简直像真山一样。

这还不算,更让人觉得难以想象的是禁苑的装点。我们知道,这禁苑有山有水,草木葱茏,春天和夏天肯定非常漂亮,无须ี装饰。那么秋天和冬天,万木凋零,怎么办呢?就得全靠人工ื装饰了。怎么装饰呢?按照ั史书记载:

宫树秋冬凋落,则剪ຘ彩为华叶,缀于枝条,色渝则易以新者,常如阳春。沼内亦剪彩为荷芰菱芡,乘舆游幸,则ท去冰而布๧之ใ。

到เ了秋天和冬天,树叶落掉了、花也๣没有的时候,人们就把绫罗绸缎剪成叶子和花的样子粘到树上去,栩栩如生。丝绸做的假花草,整天风吹雨淋,总有褪色的时候,一旦褪色,马上又换一批新的,让禁苑之内始终一派春意盎然。那么水怎么装饰呢?水面也是用绫罗绸缎剪ຘ成荷花、荷叶、莲蓬、菱藕等形象,一旦皇帝ຓ巡游,就先行把冰除去,然后把这些剪ຘ好的装饰品放在水面上,确保皇帝ຓ的世界里永远没有灰色,没有冬天。

这让我们想起《红楼梦》里的大观园了,大观园中ณ所谓的琉璃世界、珠宝乾坤,不就是这个ฐ样子吗?问题๤是,《红楼梦》里的大观园那ว是曹雪芹的想象世界,而禁苑对于隋炀帝来讲可是现实世界。这得多浪费啊!

就这样铺张,还不是禁苑的全部内容呢。禁苑最迷人的是沿河而建的十六院。十六院里面住着什么人呢?美女。每一个院子都有一个四品夫人做主人,客人当然就是隋炀帝了。这些主人也都是玉为肤骨、雪做心肠的妙龄女子,为了招揽隋炀帝ຓ这个客人,都使出种种手段,真是与山河竞秀丽,和珠宝斗ç奢华,无所不用其极。

然而,隋炀帝当然愿意享受这样的生活,所以经常趁着月夜带几千名宫女从洛阳宫骑马来到เ禁苑夜游,每次来的时候,还要让人演奏《清夜游曲》,骑着宝马,听着音乐,琢磨着到เ底去哪个院子,拜访哪位夫人,这就不光是华丽,而是淫靡了。当年,隋文帝哪里享受过这样的生活!

洛阳城奢华的装饰,让大兴城一下子变得黯然失色。问题是,两座都城都是出自宇文恺之手,为什么เ会有如此大的差别?这差别的背后,又说明了什么问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