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公路上的火车皮
“嗡，嗡嗡”在巨เ大的轰鸣声中，张军站在公路边上，看着像蜗牛一样的大卡车在缓缓的爬一个其实不是很大的坡，车头右边英文字母“syeR”字样在阳光下闪闪光，两ä节车箱（全挂车，由á主车和挂车两ä节组成）上装满了黑色的煤，没有盖苫布，在车箱的晃动中不断ษ有煤灰掉下来，公路也被染成了黑色。
突然，“咚”的一声巨响，一个ฐ轮胎炸了，“扑哧”气罐里的压缩空气进入了制动分磅，司机刹้车了，已经不愿意再往前爬的大卡车停了下来。司机跳了下来，“妈的，已经第三条轮胎了，这一路上光换轮胎了。”副驾驶上也跳下一个人来，打开工具箱，取出两米多长的撬棍来，提着千金顶ะ，司机已๐经取石头垫在了其余的车轮下，“打好眼了”（方แ言，打眼即把石头垫在车轮下，防止车轮滚动）。两人把套筒扳手套到轮胎螺丝上，插入撬棍，开始卸轮胎螺丝。“妈的，这风炮（一种用气压拧紧轮胎螺丝的装ณ置）上得太紧了，咱俩拧不动，得再找个人”“兄弟，过来帮个忙”司机站在公路边上，拦下了起着自行车路过的张军。
“怎么了？”“轱辘放炮了，轮胎螺丝拧不开，过来搭把手”。“好的”。说着，张军停好自行车走了过去。
“我喊一二，咱们一起用劲”。“好的”。人多力量搭，三个人共同使劲，终于将螺丝拧了下来。
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张军有些好奇，问道“你这车前面的syeRຂ是什么เ意思啊？”“小兄弟，这就不懂了吧，咱这车叫斯太尔，现在已๐经国产了，这车是去年买的原装进口奥地利的，所以前面还是英文的，比那些红岩啦，黄河了好多了，也贵了好多。”“那ว你这一车拉了多少啊？”“1้oo多吨吧，咱这车，比火车拉的还多，所以都叫咱‘公路上的火车皮’，山西的煤ศ，主要就是靠我们运来的，你看这公路，前年才刚重修的，今年初ม就压坏了”。哇，1้oo多吨！太不可思议了，老解放才拉5๓吨，足足2o多倍！张军暗暗地想，又问道：“那你们一定很挣钱吧？拉了这么เ多，车吃得消吗？”“小兄弟，咱这车，一个月纯利润就是这个数”，说着伸出了5๓个手指头。“5百？自己在饭店给人家打工ื一个月也就2百，你一个月就挣5百，真不错！”“不对，接着猜。”“5๓千？真了不起啊！”“再接着猜”。“什么？还要多，不会是5万吧？”“哈哈，终于猜对了，小兄弟，想财吗？学个ฐ驾照开车吧，干几年，保你一辈子都吃穿不用愁。给你这1o块钱，算是谢你帮忙了。”“真的吗？我回去就去驾校报名。这点忙小意思，钱我就不要了。”张军骑着自行车，兴冲冲地回去了。如果他能看到เ接下来生的事情，也许就不会被仅仅被金钱打动了。
终于换好了轮胎，两ä人格外高兴，跳上了车，“突，突突”，从排气管里冒出了黑烟，可就是动不着。“他妈的，可能是刚才上坡水温过高，拉缸了，这下惨了，老刘ถ，你去前方找找看有没有修车的，我自己้先修。”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司机心急如焚，抬起驾驶室，在暴露的动机上折腾了几个小时，还是没弄好。1o公里远的地方แ，老刘还在边走边寻找路边的修车店。他们已๐经有8๖个ฐ多小时没有吃饭了。
选择了卡车，就选择了辛苦，甚至，选择了与危险相伴。
二原来教练这么黑
通过几天的打听，张军了解到เ，本地驾校报名费1้78o元，而邻๑县只需13๑oo元，自己้去学一个ฐ月，伙食也就花上2oo元，住宿免费，还能ม省不少钱呢，于是，揣着借来的1้5oo块钱，踏上了去邻๑县驾校的汽车。坐在汽车上，看着神气的司机，心想：“总有一天，我也会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挣好多好多钱。”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驾校居然这么破破烂烂的，建在一个山脚๐下，几个木棍子戳在地上，就当做车库供倒库移库用了，居然2o多个ฐ人一个ฐ车，张军来驾校已๐经第三天了，张教练就是不让上车，说什么自己刚来，先看看别人怎么练。光看还怎么เ学啊，真郁闷。
回到เ住的宿舍，遇到和自己一个教练的陈强，这个ฐ家伙，不知怎么回事，教练最喜欢他了，每次他练的次数最多，自己้好好讨教讨教。
“陈哥啊，你的车开得真好，技术真不错！”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平时总绷着脸的陈强露出了笑容：“呵呵，那是当然，我练得时间最多了，能ม不好吗！”，“唉，可是我就惨了，这都三天了，张教练还不让我上车。陈哥啊，这可咋办啊？”“你给教练买烟了吗？”“买烟？我不抽烟，咱教练也不抽烟，我给他买烟做啥啊？”这就不懂了吧？咱教练家在驾校旁้边开了个小卖部ຖ，他老婆在那里卖货。你得从那里买条烟，送给教练，然后教练再拿回去接着卖。咱们驾校不让教练收钱，他就想出这么一个ฐ法儿来。”（原来如此！张军恍然大悟，一条烟得几十块钱，看来只好省着点吃了，这里离家一百多里，不方便再回家拿钱了，等到考到驾照，开上车，挣了钱就好了。呵呵，现在苦点无所谓，以后就可以有大把大把钞ๆ票，过天堂般的生活了。毫不犹豫，张军奔向小市…
三第一次上车
今天是个ฐ好天气，风和日丽，天上飘着一朵朵洁白的云，望着蓝ณ天，再看看旁边的教练车，张军的心情格外舒畅ม。
今天的人不算多，只有1้5๓个，按一个人5分钟็的话，一上午可以练两ä次，如果先上车的话，说不定还可以练3次，今天应该让我上车了吧？“张军，张军，教练在车上叫你呢。”正想着呢，旁้边的陈强说道，“想啥呢？快上去吧！”真是有钱能ม使鬼推磨，有烟能使磨推鬼啊！张军三步并做两ä步跑到车前。
“报告！学员张军请求上车，”驾校还算是半军事化管理，上车得先喊报告。
“上来吧！”
张军左ุ手打开车门，左脚登在蹬车梯上，左ุ手拽着方แ向盘，右手拉了下驾驶座椅，右脚跨入驾驶室，全身一使劲，坐在了驾驶座上，冲副驾驶边的教练笑了笑：“教练好！”“打火开车吧。”
抚摸着向往已久ื的方แ向盘，张军看了看仪表板，度表，电流表，水温表，气压表，机油压力表，一个个仿佛都在冲自己้招手：“来吧，开动我吧!”张军把手放在钥๓匙上，随着钥๓匙转动，“轰，轰轰”，动机冒了几下黑烟，启动了。
“气压不够，先踩油门打气，否则ท踩刹้车刹不住。”教练说道。
张军低头看了一下，三个ฐ踏板已经被踩得油光亮，仿佛在诉说自己้为了培养司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把脚๐轻轻放在油门上，动机像个ฐ要出笼的小鸟，叫得更欢了。
“报告，水温7o，气压6๔个，机油压力正常，请求起步。”“可以起步。”
张军左脚๐踩下离合器，右手抚摸着变杆，仿佛在抚摸自己้的孩子，往前一推，挂入一档，右脚缓慢加油，左脚๐缓慢松离合，汽车像头要扑食的野兽，蠢蠢欲动，右手松开手刹，汽车平稳起步了。如同雏鹰刚ธ学会飞翔，张军不禁想喊出来。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张军两ä眼目视前放，向场地开去：6根竹竿组成的简易车库，练习到库移库。
张军一边开车，一边重复着训练要领。教练车车长9米，宽24๒7๕米，这么เ个大家伙需要一次倒入甲â库，通过两ä上两下，移入乙๗库，再从甲库口驶出，倒回乙๗库，将车开回原位置，操作完成。步骤已经在心里熟悉了许多遍了，自己้一定要把它做好。
到达位置，张军停好车，深呼吸了一下，挂入倒档。“头向后扭，从后玻璃窗看，对，使劲向后扭。”教练喊道。唉，潜规则，驾校只管考试科目通过，从来不过问真实情况，开大卡车的有几个ฐ可以从后窗看的呢？后面早ຉ就被货物挡住了，看反光镜倒车才是正确的做法。可是张军不敢违抗教练的意思，乖乖地将头扭向后方แ，从玻璃上看着后面的货箱，确实比看反光镜舒服多了。重复着刚才的动作，张军挂入倒档，松离合，踩油门，可是不知为何，这次教练车如同脱缰的野马，怒吼一声，冒着黑烟，猛地向后一蹿，脱离了张军的控制，向后猛冲。
“松开油门，快踩刹้车！”教练喊道。可是张军已๐经急晕了头，不知道自己的脚再哪里，腿也动不了了，大脑แ中一片空白。“幸亏这是教练车！”教练在副驾驶旁้边一脚๐踩在副刹้车踏板上，车扑哧一下停了下来。教练跟着破口大骂：“你猪脑แ子啊！油门踩那么เ多能平稳起步吗？半离合不会用吗？离合器要缓抬，控制不住了要马上踩刹车啊，你长脚出气的啊？去！下去给我用摇把把车摇着了！”
张军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垂头丧ç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知道教练是在惩罚自己้了，车熄火再打着就可以了，为ฦ什么非要自己摇呢？练冷笑了一下，将钥๓匙拔了下来。
四苦练本领
夜幕降临了，揉了揉酸的胳膊，张军疲惫地躺在床上。今天被教练折腾惨了，自己้摇了一个小时，教练也没有打开钥匙，车自然就摇不着了，要是没有其他学员等着，估计自己得摇一天车。第二次上车的时候，方向盘都抱不住了。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自己้送钱给驾校学车，一点也没有当上帝的感觉，倒是一直在当孙子，想上车还得给教练送烟。不行，自己一定要努力，尽快学会。踩离合，挂档，松离合，缓加油，打两圈方向，打死，再快回正…一边想着技术要领，张军进入了梦乡。
宽阔的公路上，一辆崭新的解放绿蛤蟆（解放j4๒R卡车，又矮又长，爬在地上，俗称绿蛤蟆），拖着一个ฐ挂车，拉满了货物，平稳行驶着，前方出现了十字路口，驾驶员松油门减，平稳地过了路口，右转向灯闪了几下，车子停了下来。“张军，前面路况不错，你来开吧。”张军兴奋地从副驾驶位置跳下车，从左ุ边上车。车子平稳地起步了，加，欢快地跑在公路上。这种感觉，真爽！张军心里美死了。
“张军，张军，快起床啦，该去场地练车了！”张军不情愿地睁开眼，原来只是一场梦，自己一定要很快让梦变成现实！张军暗暗下了决心。
日子过得好快，张军现自己真的跟卡车有缘，喜欢坐在驾驶室里的感觉，喜欢摸着方แ向盘，变杆，喜欢踩着油门，而卡车也像一匹被驯服的烈马，乖๔乖地听自己้的话。倒库，移库已经轻车熟ງ路。连那ว个高傲的陈强都对自己伸出了大拇指。
五第一次事故
转眼间，考核的时侯到了，驾校规定，只有在内部考核通过，没问题了之ใ后才能ม申ã请考试，否则，对不起，请再和下一批接着练习。轮到张军上车了，张军熟ງ悉地倒库移库，熟ງ练精确的驾驶另其它学员羡慕不已，张军的心里甭提多高兴了，所有动作做完，只剩下出库了，他决定来点刺激的。“轰，轰轰”张军轰了几下油门，直接挂入2๐档，油门离合配和得当，车平稳起步，接着换入3๑档，轰着油门，9๗米长的教练车像一只咆哮的老虎，冲了出来，剧烈的拐弯，转瞬间就到เ了停车的地方，呵呵，张军笑了一声，在其它人惊呆了的表情中ณ，熟练地踩下了刹้车。
刹车踩到เ底了，也没有听到刹车分泵里压缩空气熟悉的扑哧声，刹้车片没有接到เ要亲吻刹้车鼓的指令，还在悠闲地待着，车如梭。张军低头看了一下气压表：指针ฤ在o的位置不动，储气罐里气压为ฦo，自然没法刹车了。前面就是一堵土墙。可怜的教练车与土墙亲密接触了，在几吨重的卡车的爱抚下，土墙轰然倒塌，车也停了下来。
“快去救人”教练第一个ฐ冲了上去，打开驾驶室门，将惊魂未定的张军拖下车来，检查了一下，除了脑袋的一个ฐ大包外，张军毫无损。
除了保险杆撞歪了之外，教练车也没大问题，打开动机盖，断了半截的皮带挂在下面，原来是打气泵的皮带断ษ了，无法给刹车提供足够的气压。
破例地，这次教练没有破口大骂，只是语重心长地对张军说：“不要以为自己技术好就可以为所欲为，对车要像对自己身体一样细心爱护，所有仪表都得时刻关注。你对车好，车才会听使唤，开车能致富，也能致残，甚至致死啊!ำ”
张军明白了，自己้选择的，其实不是一条康庄大道，而是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啊，所有的卡车司机们，都不知前方แ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เ。
六免费的劳工
由于上次的事故，张军被剥夺了考试的权利ำ，只能等待下一批学员的到来了。带来的钱已๐经不多了，得省着点花。不过自己้并不孤独，还有一个ฐ和自己一样的倒霉蛋：王刚，也是被刷下来的。
“张军，接着钥匙，给我把车开出来，王刚ธ，和我们一起走。”教练居然走进了宿舍，还把宝贝车钥匙给了自己，教练葫芦里卖的什么เ药？
张军把车开到เ了场地旁้，等着教练，真是教练好心给自己开小灶？看来那ว条烟没白送啊！
教练上车了，王刚也上车了，不过上的是车厢。
“走，开到外面去。”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教练让自己练习上路驾驶了？真是太好了，张军心中ณ暗想，稳稳地将车开了出来、
按着教练的指示，张军在路上开了几个路口，远离了闹市，最后来到一个ฐ荒凉的山脚๐下。
“整天开空车也练不出什么技术，得开重车，车厢里有两把铁锹，你们俩把这车装满了土。”
教练对自己真不错！等下次回家了再带点钱给教练再买条烟。张军暗暗地想。
王刚也从车上跳下来，不过好像不怎么เ高兴，扔给张军一把铁锹，两ä人干了起来。
“喂，刚子啊，怎么不高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