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最先反应过来,上前一步,躬身,道:“请娘子赎罪,娘子有事,婢子本应服其劳,怎么能让娘子动手,仔细手疼。”
“咱们府上,原也不是听风是雨的人家。容奴大胆说一句,若是旁的时候还好,此时,老夫人寿诞在即,莫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什么เ不好的风声。老夫人这时候遣奴接夫人回京,也是为了夫人和娘子的脸面。夫人回了府,有什么事,老夫人自是会宽宥一二。”说着,上前一步跪在了康氏身前,一副忠心赤胆的模样。一副你不答应回京,我就不起来的架势。
苏霏漠左手轻轻敲击案几,在心底对这件事做着反复权衡,最后得出结论——宁可信其有。并且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她不打算告知康氏。
苏霏漠怎么会提前知道今晚的事?
沈妪已๐经意识到เ今天的事情透着诡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阴谋的味道,她心里砰砰的跳的飞快,脸上却不显。沈妪的眼神和康氏在空中ณ飞快的交汇一下,沈妪轻轻的摇摇头。多年的默契,这对主仆从一些微小的动作,便能知道彼此的心意。
南氏小意殷勤的搀扶着康氏的胳膊,心疼的说:“夫人,你身子本就不好,本该好生将养,不该劳动的。这些天为了阿沫的病,连番的奔波,身子怎么เ受的了。其实夫人不用天天过来,有事,奴自会去禀报了。”
“不是你自作聪明让娘子落水,现在怎么会不能ม回京。更稀奇的是,同一日三人落水,一死两ä伤。旁人就是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庄上出事,也能ม看出端倪了。”
年纪不大,一番๘话说下来义正词严的,苏霏漠看出这是个分得清是非好歹的人儿。这宝珠日后行事,也证明了苏霏漠的眼光不错,颇有识人之能ม,宝珠确实是个赤胆忠心的人。
浸泡在水中的经册,被打捞上来,不但完好无损,连一个水渍都没有。联想起影子说过的诡谲的预言,这册子已经不能ม用神奇,能解释的通。
沈妪躬身施礼后,回道:“给小娘子请的大夫已经来了,一会儿就到。”
很痛。苏霏漠伸出手,想去揉额角。这一动,不知道牵动了身体的哪一处,苏霏漠感觉似有一股火,从自己的胸口、喉咙处开始烧灼,随之蔓延至身体的每一处。须叟之ใ间,浑身上下都是痛的,如在炼狱里走了一遭般的灼痛难捱。
阿史那ว步颜先吩咐一人,让她带队把这些人团团的围住了。那ว个领头之ใ人,便是刚经丧子之痛的陈刘娘。陈刘娘带在一群人,把京里来的这些人,赶到院子的一角。那架势到不像是京里派来抄检康氏的,倒像是这群人犯了事,被看管起来一般。
冯氏几个ฐ憋气的往里走,一边低声嘀咕:“大嫂真是好手段,难怪六娘那般粗野……”
进屋之后,冯氏本身不能亲自去抄检康氏的私物,翠缕顶着一张鲜血淋漓的脸,也不方แ便动手。苏霏漠便允了冯氏贴身的一个婢子进来,让阿史那步颜带着,和翠缕、许妪一起进康氏的内室搜寻。
众人落座,康氏大度的让人上了酪浆,众人低头品着不知是何种滋味的浆水,等待内间那几人搜寻的结果。
和外间悄无声息的寂静相比,里屋传来阿史那步颜清脆的声音:“找到เ没有?”
“怎么,你方才开了妆奁,动了箱笼,一无所获,都不甚惊慌。为何独独开了这角柜没有找不到เ东西,到着急了呢?难不成,你确定那里头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又或者,那东西便是你偷偷放了,好栽赃嫁祸?”
“没,没有。”
“没有?那ว接着找。”阿史那ว步颜唇边带笑:“找到为止。若是找不到,你这污蔑陷害主人的婢子,在老夫人大寿之际兴风作浪……该治什么罪,我不甚清楚,但送到เ官府去,自然有人断的清明。”
阿史那步颜爽脆利ำ落的声音,每一句都像小刀子似的,戳着京里这些人的心。冯氏终于知道苏霏漠这伶俐的口齿,是得自谁的真传。
隔着珠帘ຈ,众人也看到翠缕色彩斑斓的脸上,闪过一阵惊慌,再寻觅不到เ方才的镇定。苏霏漠冷眼看着,她额上的汗珠子把脸上已经干了的血迹冲的一道一道。
此时,外院来人禀报说:“启禀夫人,奴在翠缕的床下,现一个暗格,里面找到一些东西……”
苏霏漠让前来禀报的婢子站在一旁,并没有急着让人查看,那人手里拎着的包裹。
这时,在阿史那步颜的监督下,许妪等人终于从里间转了出来,一小婢手里捧着一个托盘。
托盘内呈的是康氏平时穿的诃子。冯氏让翠缕上前辨认。
翠缕对托盘内的诃子,翻看了一遍,道:“就是这些,和京里的那ว件的款式、上面绣的花样的都是一样的。”
苏霏漠看都没看翠缕一眼,道:“你都辨认清楚了,可都是一样的。”
听苏霏漠这样问,虽然是盛夏的夜晚,翠缕的脊背还是爬上一股寒意,只能咬牙道:“都看仔细了,并无差错。”
苏霏漠招手让阿史那步颜过来,道:“阿娘的贴身之物一向都是姨母掌管,这个是四婶从京里带来的物件,姨母看看可是阿娘的。”
阿史那步颜上前仔细的辨认后道:“不是。”
翠缕尖声反驳:“怎么เ不是,你看这质料,这花样,还有这绣工ื,分明……”
阿史那步颜不待翠缕讲完,不耐烦的道:“确实仿制的一模一样。冷眼一瞅,倒真有几分以假乱真的本事。可惜,这件上面漏绣了标记……”
众人借着阿史那步颜之手,仔细查看那些康氏的贴身之ใ物。果然在诃子的隐蔽处,每件都绣有草龙珠的藤蔓和果实。而那个据说是康氏之物的诃子内里,并无这种花纹。
翠缕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道:“这是假的,是后来加上去的。”
众人都沉默下来,冯氏等人看向翠缕的目光,也明显的带上了恨意。因为那ว些诃子新旧均有,而那些纹饰也和衣物的新旧ງ程度相仿,即便是后来有心加上去的,此时也找不出丝毫破绽。
苏霏漠对这些已经铁板钉钉的事,完全不做理会,只道:“那男ç子的贴身之物,可找到เ了没有。”
刚才她们在外间,已๐经把内间的事听得清清楚楚,苏霏漠此时问,自是不打算给翠缕留一丝活路了。苏霏漠的观念很简单:把敌人打翻在地,再踏上一支脚,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冯氏已๐经气得哆嗦了,指着翠缕道:“你起来,再好好的搜!”
“没有,真的没有……我明明……”
翠缕脸上阴晴不定,最后挣扎道:“那ว人,今晚过了戌时会来,会来和夫人私会……”
翠缕的最后这句话,又像一块石头一般,丢â到水里,照例又溅起了一层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