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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哈尔滨强烈推荐:

满洲省委新า任工会负责人谢万春的老伴儿谢大嫂坐个木板凳,脸儿紧ู贴在外屋地的房门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刚一合上眼睛,就又看见一九๡三二年松花江发大水的情景:大水冲开了离她家只有半里地的堤坝,浊黄色的巨浪翻滚着,吼叫着向他们那ว条破烂的街道涌ไ来。她背着只有四岁的小女儿,从小破房里冲出来,在街道上狂奔。天下着瓢泼的大雨,狂风加紧了雨势,满街都是像她一样狂奔的老人、妇女和小孩。他们一边跑一边张大嘴用尽全身力气呼喊着——妇女喊着孩子,孩子喊着妈妈,没有什么喊的也直着嗓子在叫唤,是叫天?还是呼地?谁也๣听不清楚。

满洲省委要把这胜利ำ消เ息传给城乡人民,号召一切反日力量都要团结一致,反对共同的敌人,把日຅本侵略者赶出中国去。

楼门的木头门框也๣有点倾斜了。门顶上挂着一块已经裂缝了的黑匾,匾上的字原先是烫过金的,现在也已剥落,和匾的颜๨色差不多了。如果不仔细看,真难以辨认出“平安客栈”四个楷书大字来。

都不是。原来报上早已๐公布:明晨五时三刻๑,新า近登基的大“满洲帝ຓ国”皇帝陛下特别任命的黑龙江省参事官、滨江警备司令部和哈尔滨特别市警察厅顾ุ问王旨雄一,由首都新京乘๖特别快车到达哈尔滨。这家伙一身兼三职:军、警、政全包。名为参事、顾问,实际是执掌大权的太上皇。那ว些汉奸省长、警备司令、警察厅长,听起来官名比参事、顾问大得多,实际上,不过像木偶戏里的小戏人子一样,无论怎样蹦跳都是身不由己。现在小戏人子的提线人、操纵者就要到任。为保证这个侵略者的安全,哈尔滨的反动机器全部开动起来,宪兵、警察、特务在头一天就全部出动了。火车站自然是他们巡查、监视的重点。

他们还举出明证,说在你身上挂满了泪痕。

这全是对你恶意的诽谤,我要为你把正义伸张。

蜡烛啊!

你应得到เ的不该是诽谤,而应是热情的褒奖,美妙的赞赏。

你为了给人们送来光明,甘愿用自身的血肉,燃起划ฐ破黑暗的光亮,人们本应把你当成榜ึ样。

蜡烛啊!

你的一生虽然如此短暂,却从始到终,都在和黑暗作战。

夜越黑,你越亮,你用奋不顾身的精神๰,把黑暗驱赶!

你一定深深地知道:当一个人心中ณ充满了黑暗,罪恶便在那ว里出现;当一个ฐ空间充满了黑暗,坏事便在那里泛滥;当整个世界充满了黑暗,人类便堕入罪恶的深渊。

所以--你才和黑暗势不两立,你才把光明送向人间!

王一民是皱着眉头开始看这首诗的。但是他看着看着眉头舒展开了,越看越觉得有内容,有新า意,有闪光的思想。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卢秋影写的。这和卢秋影写的那ว些歪诗简直相差ๆ十万八千里,不可同日而语了。难道几天工夫他就会有这么เ大的变化2๐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不由á得又从头看了一遍。这一遍他发现有两处小小的改动,改动的字体乍一看和原诗的宇很相像,可是细一辨认,就找出了区别。

后改的字体娟秀纤细,挺拔中带有妩媚之气,好像出自女人之手。这是谁的字呢?

是不是就是这首诗的真正作者呢?王一民越看越觉得有这样可能,现在只是要弄明白这后改的字是出自谁的手笔。

mpanel1;正在王一民猜想的时候,冬梅进来了。她双手捧着一个翠蓝ณ色的晚清官窑大花瓶,里边按照“三大枝”的插法插着形形色色的花株,真是花团锦簇,五彩缤纷。

花枝插得高低错落,浓淡相间;绿瘦红肥,相映成趣,真使人感到杂而不乱ກ,多而不繁,可称得上是一项艺术作品了。冬梅把花瓶轻轻地摆到写字台的一角上。王一民正坐在写字台前,离花瓶不过二尺远,他只觉一股异香扑鼻,不由得又深深地吸了两口,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好香!”

冬梅笑指花说:“这里除了芍药和杜鹃不大香以外,那些都是我挑的特香的花。”

她一枝枝指点着说,“这淡黄色镶紫边的叫含笑花,有香蕉的香气;这紫红色的花叫迷迭香,不但花香,连花叶都香;这开深黄色大花的叫日来香,是我们花房老师傅用晚香玉培养出来的,把晚香玉的夜晚香改成白天香了。”

王一民不由得探过头去细看了看说:“哦,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冬梅又指着一株枝条下垂,长着对生小叶的白花说:“这就是我从前的名——一素馨。这花本来是开春时候盛开的,我们老师傅能把它摆弄的立夏过了还开。”

王一民听冬梅讲得这样在行,就对她点点头说:“你对花挺有研究呢。”

“我爸爸就是老花匠。”冬梅一笑说,“我小时候就在中央大街卖花,啥花啥价钱๥,不明白还行?”

“还懂得插花?”王一民一指花瓶说。

“懂ฦ一点,也是卖花时候学的。那时候在外国三道街住一个日本老太太,每天让我给送花去。我送去她就当我讲,什么时候插什么花,祝寿插什么花,结婚插什么花,生小孩插什么花,每一种花又有不同的插法,讲究可多了。她说在她们日本这是一种专门的学问,在大学里学三年都学不完。”冬梅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说,“那日本老太太可好了,后来日本鬼子占了咱们哈尔滨,大伙都恨死他们了,可我心里还想着那个ฐ日຅本老太太,我觉得日本人当中也有好人。”

‘你说的对。人民当中的绝大多数总是好的。““人民?”冬梅睁大了眼睛问。她懂得什么叫“民众”,对“人民”这带有革命色彩的新า名词还不懂ฦ。

“嗯。”王一民点点头。本来想多讲几句,对她进行些启蒙教育,但是他对这个姑娘๤还不大了解,必须ี得观察一段再说。所以就有意识地引开话题๤,一指手中拿的诗稿说,“这诗你读过吗?”

“什么诗?”

“咏蜡烛的。你们少爷写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那也不是……”冬梅说到这里忽然一捂嘴,忙又摆着手说,“我不说了,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说完她狡黠地笑了。

王一民刚要再问,忽然听到外边有人轻轻地敲门,忙往起一站说:“哎,老塞他们来了!”

“不。”冬梅一边侧着耳朵听一边说,“是她,正是她来了!”

随着冬梅的话音,门轻轻地开了。从门外走进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来。她穿得很朴素,一件阴丹ล士林布๧旗袍,上身罩了一件藏青色哗叽西装ณ,脚๐下是一双圆口布鞋,白色过膝袜子;梳短发,瓜子脸,稍嫌细长的眼睛配着漆黑的睫毛,显得很有神韵。端端正正的鼻梁下边有一个还构不成鹰钩的小弯,弯得恰到好处,嘴不大而红润๰,皮肤白净而细腻,身材修长,举止文静。她没有施任何脂粉,却胜过任何施脂ฦ粉的姑娘๤。真让人感到“铅຅黛所以饰容,而盼倩生于淑姿ู”的古话是非常有道理的。

这时她微笑着对王一民点点头,然后问冬梅道:“这位就是王老师吧!”

“是。”冬梅忙往后退了退,一指这位姑娘对王一民说,“这是我们小姐,前天从吉林老宅子回来的。”

王一民一听忙点点头说:“我叫王一民。”

姑娘这回正式行了一个ฐ鞠躬礼说:“我叫卢淑娟,弟弟当我介绍过王老师。”

她又指冬梅说,“冬梅也说王老师课讲得非常好。如果王老师不嫌添麻烦的话,以后我想参加听您讲课,不知可以不?”

王一民已经知道卢运启还有一个姑娘,是三姨ถ太太生的。当他初来卢家时,卢运启还当他面称赞过她,说她不知胜过卢秋影多少倍。王一民一想起这些,马上就联想到เ手中拿的诗稿,莫非这就是诗的真正作者?果真如此,这倒是个ฐ有思想、有文采的姑娘了。他想要证实这猜想,就点点头说道:“卢小姐要和我们一道读书๰,我当然是非常欢迎了。不过要说我课讲得好,那完全是过誉之词。倒是令弟学业进步之快,确使一民非常惊讶。”他一举手中ณ的诗稿说道,“就拿《咏蜡烛》这首诗来说吧,和我初ม次看他写的那些诗比起来,真有天渊之别ี了。这前进速度之快,真让人想起那句古话:士别ี三日຅当刮目以待了。”

卢淑娟听到这里却淡淡一笑说:“王老师对舍弟倒是过誉了。”

“不。”王一民仍然举着诗说,‘不知道你看过这首诗没有?如果看过就不会说我是过誉了。““我看过了。”卢淑娟不动声色地说。

“你看写得怎么样?”

王一民问完这句话就注意地看着卢淑娟。卢淑娟๱却没有马上回答,她微笑着坐在离写字台不远的一把桶木椅子上,眼睛看着鞋尖说:“我的看法可能和王老师不大一样。”

“愿听高论。”

卢淑娟将头一扬,用手捋了一下头发,脸色微微发红地说道:“我看和学生作文差不多。老师出题๤目,然后照着题๤目发表议论,如此而已。”说到这里她又微微摇摇头说,“我说的可能太直了,王老师别怪罪我。”

王一民这回完全断ษ定她就是诗的作者了。虽然这和自己的猜想相符,但他还是感到惊奇:这姐弟二人共同生活在一个家庭里,却为何这样不相同?

“小姐。”冬梅这时在旁边轻轻地插了一句,“王老师就喜欢直话直说,连我们当丫头的都敢和他说直话呢。只可惜小姐说的还……”

“还什么เ?”卢淑娟一边笑着一边嗔怪地了瞪了冬梅一眼说,“小丫头,当着王老师的面,没规矩!”

冬梅一捂嘴๨,一缩脖,对着卢淑娟做了一个只有儿童才能ม有的天真鬼脸。

王一民一看,就知道她们之间决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眉眼之间所流露出来的亲呢感情,使人感到เ她们好像是一双姐妹。而且长的也有相似之处,都是那ว么เ眉清目秀,容光照人。只是卢淑娟更成熟一些,更端庄一些。

王一民既然看出这种关系,就不怕卢淑娟๱怪罪冬梅了。便有意识地接下去说道:“对,我这人不但喜欢直话直说,而且还不愿意讲那些无聊的老规矩。冬梅方才的话没说完,接着说下去吧。”

“不,不。”冬梅一边笑着一边直摆着手说,“我可不敢乱说了,小姐回去该打我了!”

冬梅把卢淑娟和王一民都说笑了。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卢秋影手里拿着一卷宣纸一头闯进来。他一看屋里三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就一指卢淑娟๱说:“姐,原来你和王老师已经认识了,那你怎么还让我给引见呢……”

“不,我也๣是才进来不大一会儿,”卢淑娟忙一指冬梅说,“是冬梅方才给介绍的。”

“那就这么熟了,你们可真是一见如故了。”

卢秋影本是顺嘴说出来的应酬话,却把个ฐ举止大方的卢淑娟闹得脸红起来。她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便俯身到เ花瓶前去闻花香,她的脸挨在浅红色的芍药上,和花瓣几乎溶为一体了。

王一民也被说得不大自然,便假装低头看诗。

卢秋影这时才觉出自己出语孟浪ฐ,悔之不及,站那ว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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