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鞋柜里找找。好像是你妈收的。”
丽鹃妈捧来杯红糖水说：“你看那ว两个老家伙心坏！走了家里连口吃的都不留，难道叫你自己跑出去买?亚平更不是东西！你流产了，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还去上班。出这么大事情，他怎么不请假在家照ั顾你?”
“他请一天假就扣一天钱。家里房子不要还贷款啦?！”丽鹃还护。
丽鹃的卫生巾上已经像来例假一样红了一大片。丽ษ鹃都绝望了。
亚平犹豫着，手伸出去又抽回来。丽鹃一把抓住亚平的手，不由分说盖在自己的胸上。“痒痒，抓抓。”
“哎！他不是有姐姐吗?姐姐在哈尔滨，离他父母近啊！叫他姐姐照顾！你那么苦自己้干吗啊?人家又没赖上你，你主动去想。戆大！赡养父母，儿子女儿责任均等的咯！”丽鹃妈点一下丽鹃的太阳穴，“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有都有了，又不能做掉。你好好养孩子吧！”
丽鹃一走，亚平妈就低声跟亚平说：“你跟丽鹃说说，现在有孩子了，那电脑电视都少看看，有辐射，对孩子不好。我不去说她，我说她，她回头不高兴。你说的时候也婉转点儿。不是不叫她弄，少碰点儿。她要是急得慌，你就多陪陪她说话，你也不要整天坐电脑前头，你一坐就勾她的瘾。你这两天上街，看有什么好看的杂志小说，多买点回来，占着她的眼，她就腾不出空玩电脑แ了。”“还有你，”亚平妈回头对亚平爸说，“你稍微注意点儿，抽烟到门外头去抽，你那ว污染，能把孩子熏得不长了。”亚平爸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完了自嘲一番：“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只见小的笑，哪管老的哭?有了小的，老的不让活了。唉！真是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他们的，但终究是他们的。我也该让位了。”亚平妈喜不自胜，一点不带掩饰地说：“可不就这意思！”
“怎么呢?”
“哎呀！你怎么要求这么低啊?悲观主义แ者。”亚平刮了一下丽鹃的鼻子。
老太太对着碗，叹了口气：“上海人真是小气，一碗面五六块，才给这么一小口儿，仰脸吸得长点儿，没了。”说完，将面条用筷子费力分成两ä份，分一半给亚平爸。“我吃不了这么多。我不饿。”亚平爸习以为常地并不谦让。
“那，丽鹃，你去给妈买瓶水。”
“那不是送你姐吗?又不是外人。我对你姐姐的感激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就为ฦ她救我脱苦海ร，我认为ฦ这360都不多啊！你们家，我看你姐比谁都亲，比你都亲。我愿意。”
“你妈什么เ时候走?”丽鹃一关上卧室的门就单刀直入，毫不掩饰心中的迫切，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刚才在楼ä下而婆婆就在旁边，这话都憋不到เ楼上。这种心情与婚礼上收了红包，当夜回家脸不洗牙不刷坐床上拆封数钱的迫切一样。
“不回来吃饭怎么不往家打个电å话。以后这饭还怎么做?！”亚平妈顺势把淘菜篮子重重地磕在桌子上，篮子里的土豆惊慌地跳出篮头。“眼里一点没有老人。每天特地为她做，新า鲜的合口的热的冷的，人家根本不稀罕，看都不看一眼。我想着她这一段儿不回来吃，怕是不合口味，忙着换。她不爱吃猪肉炖白菜，我改炖土豆，她不爱吃干饭，我改熬粥，什么都顺着她的意，怎么就不能换她回家吃顿饭呢?成天不照面儿，我这婆婆当的，真是窝囊！”亚平妈一生气就捶自己้。
丽ษ鹃把碗横七竖八地堆在架子上，脱下手套就走出厨房，任凭亚平妈在身后喊：“洗碗不洗锅?灶台不擦，这哪儿像干活的样儿。不诚心嘛！丽鹃，这还有个ฐ锅呢！真是的！”
“亚平工作忙啊！他有心多做，就怕分不了身。而且男同志到底心粗，很多事情是做不了的，比方说缝纫啊，拾掇啊，男ç女分工还是不同的。大力气的活儿自然是男人干，这我不向着我儿子，小东小西的，还要丽鹃多担待点。”
丽ษ鹃有从牢笼里释放的感觉，虽然没干活，却比干活还累็，正要转身出去，听婆婆在背后说：“等等，丽ษ鹃，趁你今天在，我想把顶上的吊橱理一理，把平时不常用的东西放进去。我个儿矮，够不着那儿。”
丽鹃脱得只剩三点在试衣服。
“她那ว叫吃点东西?一碗红烧肉我切28๖块，你吃8๖块，你爸吃7๕块，她一人吃1้3块！这盆肉要是在家里，兑点萝卜土豆，我跟你爸能ม吃一个星期！这样算算，一个ฐ月下来伙食费得浪费多少?这家又不是金山银山，每个人都敞着嘴从里头掏，多少钱也经不住折腾啊！更别提还要穿衣买房了。你看你们那一柜子衣服！一个人有几个身子啊！一天换一套都能换一个ฐ月不重样儿。煤气、电费、电å话、你们的手机，出门坐车，哪样不要钱?看着挣得多，这花花，那花花，一个ฐ月存不下几个。你们脑แ子里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万一哪天谁病了呢?万一有了孩子呢?需要钱的时候哭天喊地都不应。妈是过来人，你们没经历过的，妈都要预先讲给你们听，不能ม看着你们走在河边还不拉一把。你们那日子，过得太悬乎了！”亚平点头称是。
亚平正要去拿杯子，看到妈妈的脸色已经如下了火种般狼烟四起，眼睛就那ว么直直地盯着儿子，足有一百瓦灯泡的亮度。亚平突然就畏缩了，从厨房探个ฐ头说：“下来自己倒。没长手啊！”
“怪不得你最近表现这么好！逃避劳动啊！年底要是得了劳模，算是因祸得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