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上海，四月
用记忆温热夜晚和冬天，
流散的四月只为ฦ你存在，也只为了你才苍老。
1
灰色台阶两边的迎春枝条上缀满了黄色的小花，从花坛里流泻下来成一簇簇，像是被谁精心整理过似的。音琪和一个女孩从图书馆大厅里走出来，耸了耸肩上的背包，怀里抱着的书和唱片没拿稳，掉了一地。两ä个人将地上的东西捡起，在大门旁边的长廊内坐了下来。
&ุquot;你要在这里等他吗？"๙问音琪的女孩是去年分到学校的舞蹈老师晓彦，两ä人周末经常一起来图书馆。
"我自己搭公车回去。你下午做什么？要不也去我那ว里吧。"
&ุquot;有什么好事情啊，要是旁้听你给那些孩子们上课就免了。"๙晓彦想到前几次周末去音琪那里的经历，便没有了兴致。
"๙春蒿糯米糕，昨天妈妈送来的。"音琪边说，边冲着晓彦神秘的笑笑。
"春蒿糯米糕？&ุquot;晓彦家在武汉，她不相信上海人也会做这种蒸糕。
&ุquot;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全拿去和他分享啦！"
";不行，给他留一份就够了。走吧，我负责榨่果汁。"晓彦兴奋地说着，站起来抢过音琪手上的书，朝台阶那头跑去。
"等我。"
音琪望着晓彦的背影开心地笑着，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2
南边的窗户有一扇开着，兀自垂下来的天蓝色窗帘被风漾得一鼓一鼓的。桌上瓶子里是音琪早晨下楼买早餐时带上来的一小束丁香，白色的花骨朵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蓄积着一些小情绪。
沙发前的小方桌上有两个竹编的食盒，晓彦仰躺在沙发上边翻看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唱片，边伸手去其中ณ的一只食盒里拿糯米糕，发现食盒已๐经空了。她望了坐在电脑แ面前的音琪一眼，偷偷将另一个ฐ食盒的盖子打开，悄悄捏了一块糯米糕之后又盖上，音琪坐在电脑面前还是一动不动的样子。"怎么เ了？看什么那ว么认真啊？"晓彦一边将音琪妈妈做的春蒿糯米糕放进嘴里，一边走到เ音琪身后。
";晓彦，真是奇怪了…"๙音琪注视着屏幕上的一串数字正纳闷。
&ุquot;怎么了？"晓彦将剩下的半块糯米糕全放进嘴里，端举着油乎乎的手凑近电脑显示ิ屏幕。
音琪在网上的临时帐号里多出了5位数字。
"哇，谁这么好心把你这当成儿童援助中心啦！&ุquot;๙看到账号里突然出现的钱，晓彦忍不住兴奋得大叫起来。
&ุquot;什么呀，也许是别人汇错了，到เ时候得退回去的。"音琪握住鼠标，在别的界面查找，想发现点什么เ。
将手洗干净后回到电å脑面前的晓彦看到音琪还在发呆，终于忍不住说：&ุquot;音琪，在想什么呢？钱转了吗？"๙
"转？没有。"音琪望着电å脑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เ。
"你傻啊，这是临时支付学费的账户，即使真的是人家汇错了，每天在网上失窃的账号那么多，怎么查啊。再说…"晓彦叽叽喳喳的没停，倒是音琪愣在那里半天，突然说：&ุquot;晓彦，看这个，这好象真是人家交的学费…";
"๙啊？"晓彦凑过去，看到เ屏幕上被音琪选中的一条留แ言：
老师，您好。我是个钢琴音乐爱好者，通过朋友的介绍找到เ这里。我已๐预ไ交6个ฐ月学费，当是报名。在得到老师的回复后，我会将另一半学费交齐的。见到เ留言后，还请您尽快回复。
"6๔个月？哈哈，真的还当这里是全日制啊。"晓彦看了看那ว个数字，有些愤愤然。
"晓彦，可能ม有误会，向人家说清楚就是了。";音琪说完，点了屏幕上的&ุquot;回复&ุquot;。
"唉，看看你冯音琪，上班大孩子，下班小孩子，一个女人，真不知道你那么拼做什么？"晓彦忍不住又打开食盒拿了一个ฐ糯米糕开始咬起来。
&ุquot;是啊，要不然得和你一样改姓-蠹-ๅ啦！&ุquot;音琪说着放下鼠标，将回复的文字仔细又看一遍。
&ุquot;๙连你也和他一样欺负我，重色轻友！你们俩干脆来个济贫行动，下次叫他也帮我建个ฐ网上舞蹈教室，我就又改姓了。"
音琪确认留แ言回复后，按下"enter"键，转身笑着说：&ุquot;别贫啦，没人敢说你。"
&ุquot;某位姓许的先生，唉，每次都有人袒护啊。"๙一脸没好气的晓彦嘟着嘴，像是受委屈似的。
&ุquot;别瞎说，瞧你还真生气，他那是滥用。好啦，吃糯米糕吧，再不吃凉了。"๙音琪说着站起来，往沙发边的小方桌走过来。
看到เ早已空了的食盒还有剩下几块的那只半开的食盒，音琪转身望着站在那里晓彦，一本正经地说："๙曲晓彦同志，身为一名舞蹈从业人员，要注意体形，时刻要有保持体形的意识。知道吗？咳！咳！"
两个女孩隔着沙发站着对视几秒后，终于都忍不住而扑哧大笑起来。
3
从湖南路一家画室上二楼，经过长长的走廊，才能ม看见展厅门口那幅直垂下来的大海报——"๙历-许正勋个ฐ人设计作品展"๙。展厅的面积不算大，因为格局独特，场地精心布置得别致，整个场面的气氛让人觉得舒服。展厅里一直有不少观展的人，有人进出，还有人三三两ä两聚集在某幅作品面前交谈。
正勋今天破例穿了深色西装，他站在靠近露台的玻璃门旁，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墙射进来，一直照到他的脚边。他的两只手礼ึ貌地在衣襟前握着，此刻身边还围着几个人，是时尚生活杂志的记者们正等着他聊一些关于私人展览的话题。虽然时间和环境会历练男人的沉稳与机敏，但即使在离开首尔校园多年后，正勋的话语里却依然免不了透露韩国人的含蓄与内敛：
"因为创作，它与一个人的生活态度有很密切的联系。而我想表达的是…那些被人忽视的东西…比如…";正勋说着这些的时候，目光总是时不时扫过展厅每个角落，或在门口稍稍停留后再礼貌地回到记者们身上，继续他们等待的话题：
"比如回忆、童真或者一些自然的主ว题…在大理石书房里一本正经听一些模仿自然的音乐，倒不如下午直接去花园里锄草。所以我愿意花好几天时间在一块看似毫无用处的木板上刻图案，再用好几天时间去打磨、涂上美丽的颜色…";这时，正勋一抬眼，正好看到展厅门口出现的人。&ุquot;对不起，我先失陪了。大家可以各自随意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的助手。"
正勋说完，径直走到เ捧花的女孩身后一米外，望着她四处观望寻找的模样，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音琪一回头，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正勋，假装生气地说："明明已经看见人家，为ฦ什么不叫我啊？"
"因为我知道最后你一定会望向我这里。"๙正勋温和地笑着说话，注视着音琪的眼神里却满含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