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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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明信片的后面只写了两个字:像你。兴明不知道杜鹃的意思,是说自己像牛呢还是像画ฑ呢。收室的老大爷喊他拿明信片时告诉他,这张明信片都邮来好多天了,埋怨兴明不知道取,还逗兴明,如果是漂亮姑娘寄来的,那就耽误事了。

“是邻居”杜鹃想,一定是陈老师看见了兴明。

远远地走过来一个漂亮女孩,女孩慢慢地走近了,兴明一看是杜鹃。

兴明心里难受,就信步来到了江边,江边一片开阔的大草地上,他看见杜鹃在那薅水稗草,那草可以当鸡食。兴明走过去,看见杜鹃带的布兜子还有一半没有装ณ满,就对低头薅草的杜鹃说:“剩ທ下的我来。”

正月十五闹花灯,形形色色的花灯挂满了临江一条街,因为市里半年前๩就明确地给全市的工矿企业下达了任务,每个ฐ单位至少做一盏花灯,所以这条长长的街道被花灯塞满了。有的花灯很精致,里面的人物会转动;有的花灯很壮观,真人一样高的人物造型,还会像木偶一样做简单的动作;有的花灯很别ี致,无຀论颜色、样式都别出心裁,但有许多花灯只是小兔子、小狗、金鱼和荷花什么的,明显有滥竽充数之ใ嫌,花灯已经自动将单位分成了三六九等,它如同各个单位的小金库戳在那,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哪个单位家底厚。

张淳忙三火四地回来了,他从连仲那听说了父亲的事。连仲跟他说的时候,他妈于慧兰也๣在场,她对张淳说:“不怪你爸他妈的在外面找人,就你妈好吃懒做的样,哪个ฐ男人和她过长了都够xx呛,你妈天天就知道浪ฐ,以为男人只看脸蛋,不知道男人也๣需要照ั顾,你妈给你爸做过几回饭?”

费凤珍看张步海ร一脸无辜的样子,心想,你还在这装ณ傻充愣,就顺ิ手拿起笤帚疙瘩,劈头盖脑地打向张步海,张步海挨这样的打,也没还手,只用手护住头,任由á费凤珍打。费凤珍边打边骂:“你和哪个ฐ狐狸精好上了,还和她下馆子,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你不老实交代,我拿刀剁了你!”说完就去厨房去菜刀。张步海ร知道今天这关不好过了,就拉住费凤珍,使出浑身解数在她的身上胡乱抚摸着,他知道只有这招能安抚她的情绪。这招很奏效,费凤珍只剩下坐在炕沿上哭的份了。

今天正赶上每个月不舒服的那几天,杜鹃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说漏了嘴๨,脸一下子就红了。

林叔见做饭点儿到了林婶还没回来,便过来找她。他问起兴明将来的去向,姥姥如实说了,林叔一脸຀的不屑,说他家的大国决定要当未来的陈景润๰,说完还回家拿来一张旧报纸给兴明看,说报纸上都登了陈景润๰的事迹报告,陈景润就是自学成才,攻克了哥德巴๒赫猜想实际上根本不是他说的那ว么回事,不知林叔怎么看的报道,将来大国也要自学成才,他已经将初ม中的数学书๰给大国准备好了,就等着大国愤图强了。

兴明不由自主地笑着看杜鹃,他不知道自己้为ฦ什么总是能ม在第一时间看见杜鹃,无论她是在人堆儿里,还是在远处。杜鹃好像现了兴明在看她,脸悄悄地红了,她夹着一个ฐ布兜子快走了。兴明的心突然有一种热热的感觉,仿佛着火了,兴明知道那火是被总是静悄悄地害羞的杜鹃点燃的。

大稀米让一个大块儿头的女人挠了,女人说大稀米调戏了她的女儿。连仲让张淳和兴明看大块儿头的女儿,说大稀米挺有眼光。张淳看那女孩确实挺好看,透着天然的美,和大块儿头不像娘俩。大块儿头女人要送大稀米到派出所,连仲、张淳便上来解围,毕竟都是西马路的,应该帮一把。大块儿头女人看女儿都快哭了,心想,为这丢â人现眼的事去派出所,害得女儿跟着不值,她便上前照大稀米的脸຀,又是狠狠的两巴掌,说今天就便宜你了。

兴明的姥姥正在往大锅里贴烫面的苞米面饼子,苞米面饼子是椭圆形的,上面清晰地印着姥ณ姥ณ的五个手印,兴明心想,如果这个饼子害了人,通过这个饼子上面的手印就能破案。饼子顺ิ着锅贴了一圈,黄灿灿的,仿佛在黑色的铁ກ锅里镶了一圈向日຅葵的花瓣,锅中央炖的豆角也开锅了,呼呼地冒着热气。姥姥盖好了锅盖。一会儿炖的烂乎乎的豆角、带着黄褐色糊嘎巴的苞米面饼子就一起出锅了。这是兴明和比他小五岁的弟弟兴盛、妹妹雪梅最爱吃的。苞米面饼子因为是用炖豆角的蒸汽蒸熟ງ的,靠近下面的一半都沾了炖豆角的汤汁,再加上脆脆ะ的糊嘎,吃起来格外的香。

兴明一看那衣服料子,自己还真不认识,有些半透明,还沙沙愣愣的,有一团团的浅粉色的暗花,里面的小衣服若隐若现。

几个人小心地爬上圆木。瘦子和连仲迫不及待地把头伸进院子里张望,瘦子是想看见美丽ษ的女鬼,而连仲是寻找板凳。张淳和兴明则蹲在那不敢动,等着瘦子号施令。但瘦子和连仲两ä人一声不出,呆呆地向院里张望,紧张得直喘粗气。张淳不仅好奇起来,难道真有女鬼,张淳壮大胆子把头探了过去,这一看不打紧,他的脑袋嗡地一下,一片空白。只见院子里工棚下的操作台上,有两个ฐ白花花的身子上下翻飞着。张淳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仔细一看,那ว男人是木器厂的厂长李士德,那个ฐ女人看不清,她的头很长,散落成一大片,盖住了半边脸຀。三个人不敢多看,小心地退了下来。一直没敢看的兴明在回去的路上问他们看到了什么,从三人的表情看,兴明觉得他们一定看到了什么,但谁也๣没告诉他。

费凤珍看着张淳贴乎过来的青春活力四射得噼里啪啦的脸,气已๐经消了,伸手在张淳光滑的、没有一个痘痘的脸上轻轻地打一下:“就你会说,你要保证明年考上大学,我给你的零花钱就翻倍。”

看见小赵一行人远远地奔这儿来了,连仲三人马上过了道,走西马路这边。自从那次以后,他们一直躲着小赵走,虽然知道小赵不能拿他们怎样,但他们还是觉得躲着走好些。

兴明姥姥问李小脚:“老李怎么安排你的?”

这下李小脚的哭声更大了:“他说他会给我生活费,他现在已经调到郊区的钢厂了,他认可天天端钢水,也要离我远远的,他说全是我害的他,因为那些证词是我说的。”李小脚已๐经泣不成声“那ว证词我也是按老崔教的说的,老崔说只有这样说才能ม让老李回头,和我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我哪成想能把老李送监狱去啊!”

李小脚๐哭了好一会儿,说:“两个丫ฑ头也求她爸,老李告诉她俩别学我,说我就是个长舌妇,平时就知道笑话别人,现在让西马路的人都笑话笑话我。老婶子,你岁数大,威แ信高,你去替我说几句好话怎么样?”

兴明姥姥答应了,马上穿上衣服和李小脚走了。

姥姥没多长时间就回来了,兴明躺在被窝里问姥姥怎么样,姥姥ณ叹口气说:“李士德是铁了心了,不可能回头了。”

姥姥坐在炕边,摸摸兴明的头,兴明的烧退了。姥姥给兴明掖了掖被,小声说:“咱们兴明将来会找个ฐ什么样的对象呢?”

兴明笑着说:“姥ณ姥ณ,我一定找个心眼好的。”兴明心里想起了杜鹃,一想到เ杜鹃,他的心就热烘烘的。

姥ณ姥说:“我的大孙子心眼好,肯定能找个好的。”

姥姥去做饭了。兴明知道姥ณ姥是在为ฦ自己的婚事愁了,以自己现在的条件,是不会有人给自己介绍对象的。

兴明起床后,感觉浑身飘,脚底没跟,但他还是想壮胆上杜鹃家一趟,他没告诉姥姥自己去哪,姥姥让他吃饭,他也没吃。

昨天晚上的雪下了一夜,地上厚厚的一层,杜鹃家的胡同静悄悄的,兴明的脚踩在雪地上,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声音挺大,在胡同里回荡着,它和兴明狂乱的心跳声产生了共鸣,兴明感觉自己全身都没有了,只剩下了沉甸甸è的心脏。

兴明站在杜鹃家院门口好一会,终于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推开院门,刚ธ进到院子里,袁敏正好从屋里出来了,她冷着脸຀说:“杜鹃出去了,是被一个男同学找走的。”袁敏返身进屋,快到เ屋门口,她回头瞧一眼兴明,说:“我家杜鹃工作之前,我是绝不会让她处对象的。”兴明听出袁敏的意思,她不希๶望杜鹃和自己้好。

兴明告辞出来,他知道杜鹃一定在家,她会知道自己来看她了。兴明看出袁敏不喜欢自己,知道她一定会阻拦自己和杜鹃处对象的,但他觉得自己只要能和杜鹃在一起,绝不怕来自个ฐ方面的阻拦,他想,一旦ຆ杜鹃工作了,自己一定要和杜鹃正大光明地谈一场甜蜜的恋爱,他期盼着杜鹃快些毕业。

其实杜鹃真没出去,在屋里炕上躺着呢,她也病了。头天晚上正睡得热乎乎的,就被她妈喊起来收衣服,有些着凉,再加上这几天心情不好,半夜就烧了,袁敏边给杜鹃拿药边抱怨杜鹃就是个秧子货。杜鹃爱生病,只要有流行病就会传上她,通常第一天看病,母亲会陪她,后来每次打针就都是杜鹃一个人利用课间的时间去,有时打完针后,杜鹃的一条腿都不好使了,她就扶着墙慢慢地走回学校。

躺在炕上的杜鹃听见了兴明的声音,她心里高兴,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兴明到底来看自己了,既然他来了,他的心里一定有自己้。杜鹃也听见了母亲的话,她想,再有一年多自己就参加工ื作了,兴明心里有自己,自己心里有他,那ว么一年多会很快过去的,到时候自己้和谁处对象自己说了算,一想到这,杜鹃的病一下好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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