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上方的人影挣扎着,似乎打算从我魔爪中逃脱。为ฦ了好生睡觉不被打搅,我将人影的手臂一甩,这下该安生了罢。
“连顾大人的眼睛都瞧直了,怎么不争还用说么,人家玉姑娘美人如玉,谁能ม争得了花魁的位子!”小兰不是味地说,见我眼神又不自觉溜了出去,便又起嗔来,“你瞧人家谢公子,可没这么贪看玉姑娘的!”
我正要答是,忽然咬住舌根,心思一转,豁然明了,猛地拍案而起,“敢情是本官会错了意?”老狐狸让我护送晋王回昭仪宫里,可没让我入希宜宫,送与入原来有这么个微妙又能杀人于无形的区别。
梅念远笑道:“大人放心,念远会守着侍郎府一步不离,大人还有什么心愿?”
我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菜,望着满桌子的山珍海ร味,手指紧紧揪着大腿上的肉。
不等我答话,晏濯香隔着众男宠遥遥道:“不必了,时辰不早,濯香就不叨扰顾侍郎了!”
“大人还饿么เ?”梅念远端着托盘不咸不淡道。
晏濯香走过来,也在我身边蹲下,认真瞧了半晌,“不知道。”
“毒害皇子……哦不,罪民是冤枉的!”我噙着无辜的目光,将堂上三人瞟来瞟去,并在冤枉二字上喊得情真意切满怀凄凉。
“府里我会彻查的。圣上命三司会审此案,短时间里,大人还是要继续在这里受苦了,哎……”
我忧愁地灌了口酒水,顿觉前途堪忧。忽然觉我的食案在晃动,我抚了抚脑袋,看来是喝得太多了,然而又觉食案的晃动并不只是视觉上的,半壶酒顺着倾斜的食案滑向地上,我忙扶住。
梦见自己身在昆仑玉虚峰,冬日赖床,被师父揪着耳朵从被窝里提溜了出来,我抓着被子不放,边打哈欠边流泪,“师父大人饶命,墨墨昨夜苦读到四更。”玉虚子气定神闲继续拧我的耳朵,“你两个ฐ师兄卯时就起床读书了,你巳时还不起,莫不是要打屁股?”
禁卫官咳嗽一声,肃然对我道:“边去!不要挡了朝廷大员的道!”
某男宠媚声道:“大人岂能让总管宽衣?梅总管,大人这是害羞了,还是由小越来吧!”
一路晃悠悠,我在轿子里睡得东倒西歪,半个时辰后入了大明宫,小厮将我唤醒。我正了正帽子,整了整紫袍朝服,顺了顺ิ腰间的金鱼袋,这才深吸一口气,弯身一步跨到轿外。
我不愿多想,想多了就会往后者跑偏。
“嘭”的两声响,房内正上演春宫的两人从榻上滚下,手忙脚乱裹了衣衫后,从门内冲了出来,见到门外的我,顿时吓得哆哆嗦嗦跪倒。
小龙先是惊喜了一下,后又露出为难的神色,嗫嚅道:“可、可……”
“可什么เ?”
“可总管没吩咐……”
“有我的吩咐就成。”我在小龙头上敲了敲。
吃饱了饭,到后院池塘边散步消เ食。还没下台阶,一眼瞥见五十丈外垂柳下的两个身影,梅念远,如歌。我一步拐了回来,站到了一块大石头后边,闭目,凝聚精气神,耳力顿时倍增。
“千澜近来也不理我了,可还有什么法子么?”如歌的声音。
“法子自然是有的……”梅念远的声音。后面的是耳语,我听不甚清。
“总管今日被她当众责骂,她也忒不识好歹……”如歌的声音。
我却没再听见梅念远的声音,不知又是耳语,还是没说话。偷听了没几句,如歌便快离开了柳树下,梅念远则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我转出藏身的石头,蹲到池塘边,捡石子往水里扔,扔一颗,又一颗。
老狐狸不准我入朝,半年的俸禄也落不着了,这几日我窝在自个儿卧房吃喝睡,并思索人生谋财等重大问题,除了去茅房的时间,几乎ๆ没踏出院子一步。
三日三夜后,我淫笑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出了院子。
“大、大人……”男宠阿沅被放出了柴房后,锲而不舍地在我院子外徘徊,撞见我出来,又高兴又羞怯。
我拿扇子骨挑起他下巴๒,继续淫笑,“想不想陪本官财?”
“财?”阿沅眼眸一亮,果然同我是一路人。
“去书房,准备笔墨纸砚随本官财去!”我撤回折扇,啪地抖开,摇着扇子,往门外走。身后留下一串我时断时续的笑声,令旁观男宠们侧目。
半个ฐ时辰后,我选好了址,正式在长安最为宽阔的朱雀大街旁摆了摊,树了幡,上书:顾浅墨真迹题字,一字十两。
我特特穿了一身白衣,坐在书案台子后,斯文地摇着扇子,气定神闲地左右瞟着过往的行人,过往行人也时不时瞟着我。阿沅穿了一身红配绿,艳如牡丹,绿如青葱,却将自己缩在幡帛ຑ后,不愿见人。
我斜着目光过去,“都是做男宠的人了,害什么羞。”
阿沅捂着脸,“呜呜……人家不是害羞……呜呜……大人让人家穿这身衣衫,人家没脸见人……呜呜……”
“啧,此言差矣!”我淡淡道:“本官穿得过于清淡,你作为陪衬,就得穿得艳丽ษ一些,试问,除了大红大绿外,还有更艳丽的颜色么?”
“没有,呜呜……可是……”
“这不就对了,人生在世,不要老想着可是但是然而不过。”我一面对阿沅进行人生开导,一面瞅着一位妇人带着丫鬟走了过来,看穿着似乎ๆ是小富之家,我随即换上倜傥生风的笑颜,“这位夫人……”
“你是顾浅墨?”美妇人捧着心口,一脸惊喜地望着我。
“正是不才区区在下。”我让自个嗓音极尽温文尔雅。
美妇人抽了口气,翻了翻眼皮,所幸有丫鬟扶着,没有晕过去,猛吸一口气后,一个纵身扑到我书案台子上,吓得我一抖,一缩,扇子落了地。
“顾浅墨顾侍郎?”
“如假包换。”我尔雅不起来,坐姿改为ฦ半蹲,一手还扯了阿沅,若面前妇人再有什么เ过激举动,我直接拿阿沅作肉盾。
美妇人面含春愁,“请顾ุ侍郎为我题一幅字,顾侍郎的真迹,妾身一定好生收藏!”
我坐回椅子,颤巍巍挽起袖子,强笑道:“夫人要什么เ字?”阿沅磨磨蹭蹭到案边,同样颤巍巍地研磨。
方แ提了笔蘸了墨,就听美妇人含情脉ำ脉念道:“恨不相逢未嫁时。”
我脸皮抽搐,落不下笔去,抬头冲美妇人干笑,“这个……不妥吧?”
“顾相公……”美妇人迷醉地瞧着我。
“夫人……”我亦缓缓将她望去,“一字,十两。”
“我家夫人不差ๆ钱!”身边的丫鬟看不过我的磨蹭。
“咳!”我铺平了纸,再望美妇人,“那不如,写个全句吧。”
片刻工夫,一副顾ุ氏草书出炉: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收银一百四十两。
美妇人捧着我的真迹,喜极而泣。阿沅与我清点银票,亦喜极而泣。
两厢没泣完,三个旋风少女接踵而至,我赶紧按住被风刮起的白纸,“三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