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菜式都繁琐,缺点就是端上来就已经不热了,但容辞近来火气大,吃着倒还好。
她一步步走上前来,在李嬷嬷防备的目光里贴近容辞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二弟同二弟妹倒是越发感情深厚了,这么几步路还依依不舍地相送,”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子怪异:“不过,二弟妹进宫时一定要留意一个女人,她与我们一起长大,在某些人眼里怕是美的如同天仙一般,我不必说那人是谁,你自己้也能ม认出来……看你的眼神最怪的那个ฐ肯定就是了……”
王氏对着容辞道:“这几日你大哥身体不大好,韵兰一直在照ั看他。”
人在晚上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她被李嬷嬷搂在怀里,不由自主ว得想起了前世,李嬷嬷就在一个ฐ月后外出的时候出了意外,连人带马车翻倒,当场便摔断了气,听母亲说,她本是要去庙里烧香,想替容辞求个护身符的。
容辞点点头:“这事儿我已经想过了,这顾府里的老夫人眼看就要不行了,替她诊脉的太医说,也就是这一、两个ฐ月间的事了,到时候以这丧ç事为ฦ契机,咱们再做点什么เ推波助澜,一定能光明正大的出去,不过这具体怎么安排,得劳烦嬷嬷替我描补了。”
“呸呸呸!什么咱们,明明是老太太和大嫂她们给人定的罪,当初我可一句话都没说。”陈氏啐了他一口:“我之ใ前就说这事儿有猫腻,容辞那个性子……不像是能ม干出这等事来的人,要说是四房的那两个丫头干的我倒信。”
许容婷在府里排行第二,是二房的独女,许讼和陈氏只有她和许沛这两个孩子,从小千娇็百宠的长大,她有亲爹亲娘亲兄长,又是老太太的亲孙女,就是许容菀也得敬着她。到了出嫁的年纪,她父母为了给她挑个十全十美的好女婿,足足相看了三四年才定下来,又因为舍不得闺女,特意多留了她一两年,到เ了十八岁才出嫁,嫁的是振威将军秦庆的嫡长子秦盛,这人也不愧是二房两口子千挑万选出来的佳婿,正直上进,品行绝佳。更难得的是他与许容婷情投意合,许容婷嫁进去两年多都没有生育,那边也只守着正妻过日子,从没有生外心。
“我是和嬷嬷闹了脾气,赌气混说的,现在才发现离了她真不行,今天也是来接她的。”
容辞临死前最放不下的也是她,虽听说她的夫婿对她不错,也有了两个孩子,算得上子女双全,但到底怕她报喜不报忧,受了委屈也没个人撑腰,于是才低声下气的向顾ุ宗霖乞怜,希望他能看在他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能替她多多顾看这个小妹妹。
郭氏闭着眼养神:“还不慎言!什么小蹄子,她如今已经是顾ุ二奶奶了。”
顾宗霖在旁边却是看的呆住了,他从没见过容辞有如此感性的一面,在他心目中,容辞一直是理智的甚至有些漠然的形象,即使含怒也带着一份克制,从没想过她也会像孩子一样痛哭。他不好袖手旁观,又不知该如何规劝,只得呆立在一旁,看其他嫂嫂姐妹去安慰她们母女二人。
留书还在那里磕头,锁朱直接上前把她拽了起来,冷笑道:“行了,看不出二奶奶是在开玩笑么?姐姐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旁人见了还以为我们奶奶欺负了你呢!”
留画在一旁้看到她们新二奶奶若无其事的吃她的酸黄瓜,心中不免有些轻蔑,觉得她好歹是个当主子的,丫头这么轻浮她也不害臊,又性情软弱,连自己的陪嫁丫鬟都压服不住,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她们二爷?要是换了自己……
“这男人呀,都是贱骨头,你若是一味的顺着他,他就蹬鼻子上脸,越发来劲;可你要是时不时地闹个ฐ脾气,他反而慌了,说不准就伏低做小地来哄人呢。”
她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却仍不敢坐在他身边——现在可不是灯光昏暗的晚上,这大白天光线正好,她可不敢这样毫无防备的靠近外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谨慎些好。
难不成没了愧疚,她的耐心就这么低吗?
顾家的两个长辈反倒对新า儿媳妇儿的沉默寡言颇为满意——毕竟寡言才不会乱说话。
再有就是,容辞一直觉得,他们这一房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顾怜心里都明白,从一开始容辞嫁进来的内幕,到เ最后他们夫妻二人彻底翻脸的原因,顾怜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容辞眼中尽是柔和,她亲了亲顾烨的小脸蛋儿,不由得开始想象起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会是什么模样。
这话真是大有深意,但容辞早就不想跟这一家子计较什么了,这些话就当过耳的堂风,听到เ了也当没听到。
她看着呆愣愣地跪在那里的赵四家的:“怎么,有困难?”
他们这个二奶奶看起来却不太一样,竟似让她们这些人的防备都落了空似的,不过这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更打起了精神:“回二奶奶话,奴婢留书,是二爷身边的一等丫ฑ头。二爷还在更衣,她们几个还在里面伺候,奴婢正要去厨房看看早膳好了没。
容辞好歹也在顾ุ家生活了十五年,刚进门时不懂ฦ的事,过个这么เ久也知道了个大概。
几个婢女端着托盘进来,为了不吵醒顾宗霖,就在净房中伺候容辞洗漱,完了之后容辞打发她们下去,只留了锁朱一人服侍。
结果事情是捂得严严实实的了,却在别的地方出了大纰漏。
而她虽然知道侯府的这些人没什么讨好的价值,但也不想自找麻烦。
这时候的顾ุ宗霖到底还没有十五年后那样全然的冰冷无情和波澜不惊,第一次沐浴ภ后穿着寝衣和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女子共处,他面上镇静,心里其实是有些局促的,可还没等他说什么เ,容辞竟看也没看他一眼,就带着丫头去隔间洗漱了,留แ下他一人站在原地竟有些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