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没洗脸刷็牙。”
“别提了，游戏出了纰漏，被玩家发现了一个大的bug，几个ฐ服务器都开始疯狂刷钱刷装ณ备，游戏的秩序混乱了，我们加班加点在解决。压力大啊！要不是因为你一个人在家，我怕你害怕，我就不回来了，直接住公司里，还方便点。不然睡四个小时又跑，时间都浪费在路上。”
“婚姻第一策略，以退为进。夫妻之间，有什么对错可言?要抓主要矛盾。毛选你读过没有?毛选第一章那是克敌制ๆ胜的法宝：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你不要把跟亚平妈的矛盾上升到跟亚平的矛盾。一个是敌我矛盾，一个是人民内部矛盾。这个局势你要看清楚。一个要严打，一个要得饶且饶。”
休完小产假，丽ษ鹃上班去了。大约是没休息好，丽ษ鹃神色黯淡，底气苍白。“丽鹃啊！你这个小月子坐得不好啊！一看就是气血两亏的样子。小月要当大月养啊！小月比大月子还伤人。大月那是瓜熟蒂落，恢复得快，小月亏得大啊！要是不养好，以后身体要差一大截的。”对面的蔡ກ大姐非常关心。丽鹃苦笑一下。
“你别老在背后说我妈。人家都走了你还不客气点。”
“这话什么意思?亚平的精子有问题?我从来就没看他运动过，整天坐电脑前面，这样的男人，精子能游得动?肯定是他有毛病！”
“妈，不关亚平的事。他最近单位忙得一塌糊涂，我再重要，也不能跟饭碗比，要是丢了工作，我喝西北风啊！医生说了，可能是胚胎不好，自然选择掉的。”
丽鹃彻底糊涂了，不知道医生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可以。
亚平像捧着没有把手的水晶杯一样小心翼翼轻拿轻放，令丽鹃非常不满。
“也许是个女孩呢?女孩比较安静。”丽鹃说。
“我不会的，我不会的。”亚平妈慌忙摆手，“我忍住不讲，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只要她高兴，爱买什么เ买什么，没钱我给。一定不能气了我家孙子。”亚平妈自甘地就降低了身份，为了孙子屈尊。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我自己妈还在这里，不用她。她在我这儿，我不自在。本来就够恶心的了，别给我添堵。”
丽ษ鹃是真的恶心，先是走出餐厅，跑到马路边，然后就开始哇哇干呕，口水吐了一地。亚平追着捶背揉胸都止不住。
亚平爸第一次来大上海，觉得哪都不去亏了车票钱，便坚持：“就公园里转转，照两ä张相，也算我们来过上海了。你看你！来都来了，还不去玩玩?”
丽鹃难得好脾ຆ气又耐心地解释：“上海人多啊，一个城市2000万人呢，百分之ใ一的人消费得起，就是不少的数量了。”
“鹃宝贝，你真懂事！”亚平忍不住夸，并故意吊起丽鹃的胃口，“你怎么不问为什么我妈突然走了?”
亚平搓着手围着他妈四下乱转，不晓得说什么既不火上浇油，又能平息事端。他能沟通的，只有他老婆，他显然不能跟他娘说：“丽ษ鹃每天很辛苦，你不要挑她毛病。”在亚平眼里，老婆是和自己一体的，是自己一丈之内可以管辖的范围，是可以商量##ี#的对象，而娘，你永远只能俯首帖ຆ耳低眉顺眼。有些话，他明知道老太太说得肯定不合媳妇的心，可他不能ม跟妈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叫你好看！”这种发狠的怒气，这种带着隐隐威胁的话，只能对与自己同榻缠绵，也许以后要相伴终身的老婆说。这里有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古训，对老婆，两个ฐ人是平等的，而对母亲，你只能是谦卑地感恩地依顺。和母亲，你没道理可言。
亚平身在电视机前，心在楼上书房。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里如热锅的蚂蚁。有心上去哄老婆，老妈耳朵在厨房里竖着听；有心在下面陪娘，只怕晚上又要当“床头柜”，左右为难，百爪挠心，世界上最苦的差事，莫过于身兼数职，你可以是个ฐ好丈夫，也可以是个ฐ好儿子，但你不可以既是好丈夫又是好儿子。亚平现在终于理解了当年为什么宝玉、顺治、海灯，一系列的人最终走向了出家的路。主要是有家还不如没家来的轻松。如果能让娘和老婆都开心，亚平多做点活儿是不在意的，现在的痛苦已经完全超越了干活。忙的人都盼闲着，其实闲着不见得是美差，不见得是享受。据说小日本不炒员工鱿鱼，不想要你了就让你坐冷板凳，给你升个挂名经理，晾着你，不搭理你。现在亚平经理同志觉得自己是一勺鸡蛋，正被铁板在高温上两面一夹，痛苦地成为美味蛋卷。
丽鹃和亚平送父母去车站，亚平爸指着空酒瓶就说：“到人家来，要么不带东西，还显得自在，要么就带好酒。一瓶马尿，三只烂香蕉，我都替他们寒碜。这东西我一口都喝不下去，硬是陪着她爸爸，他倒好，一点不顾ุ人，自管自就喝完了。还打着送给我喝的旗号。你注意没注意她爸吃饭的劲头?筷子像下雨一样频，难怪丽鹃不知道让人，原来这点是跟她爸爸学的。”
丽ษ鹃走进书房，对在电脑前打游戏的亚平说：“大公子，我按你要求陪你妈说过话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受不了，浪费我生命。你妈诉说你的成长史呢，今天已经讲到4岁了。根据你现在的年龄，至少还有7章才能讲完，要是有个插叙倒议什么的，就难说了。还有，你妈使唤我像买来的丫头一样解恨，怎么一听要你干活就跟要她命一样痛苦?你去给我倒杯茶，我们俩两不欠。”“辛苦辛苦，我这就去。”亚平答应着就往下跑。
“你妈吃不下饭的事情多了，我要为了让她吃得下饭，谎话编得车推马拉都盛不下。看你妈过日子的谨慎，买把菜要从菜场东头走到西头，一家一家地问，多一根少一根都在意，一点没有北方人的豪爽，倒像我们南方人。”
“李亚平！不敢劳您大驾。我有手，能自己倒。不过我可能记性不好，不晓得前两天是谁哭着喊着硬要给我捏手捏脚๐倒茶倒洗脚水的。我原本以为你是乐意干的。既ຂ然不乐意，现在算你说清楚了，从此不敢劳动你。李亚平，不要以为我稀罕你，只怕到最后别人替我倒了你还不乐意。”丽鹃砰砰响地打开橱柜拿出茶杯。经过婆婆身边的时候，眼睛都不看婆婆一眼。
“小胡我告诉你，生孩子这事，千万不要为孝敬老人而生，不要为缓和夫妻关系而生，这样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生孩子是完全个ฐ人的事情，什么时候你觉得心理上准备充分了，什么时候觉得非常期盼了才去要。不然，后面那ว种繁琐，绝对能把一个正常女人拖疯。如果你生的时候是心甘情愿的，再苦都不抱怨，如果是为了什么目的，那种苦是吃不下来的。就跟你自觉自愿地去干工作，和领导强行分配工作一样，效果能相同?”
亚平躺在床上看书。丽ษ鹃推门进来。
丽鹃尝了一口菜，死咸，下不去口。一片白菜叶子加一口米饭，就是丽鹃今天的晚饭。“我吃饱了，你们慢用。”丽鹃把剩下的饭拨进亚平碗里，转身走向客厅。
“擀面杖有吗?”
“哎呀，话不能这么讲啊！你老娘好有眼光，当年你要真读个技校，分到เ哪个厂不都倒闭?女孩子，读得高，攀得高呀！不然怎么鲤鱼跳龙门呢?你能ม读，我自然要你读。你读不下去了只好去当工人。”
亚平开始有意识地注意丽鹃的举动，并打算花一段时间，用一点力气慢慢纠正。未来的日子还长着，他要按照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那种方式，把丽鹃改造成一个大家闺秀，可以带上台面的那种。尽管亚平本人并不是什么vip，但万一，但不巧，但机遇真的到来的时候，亚平要尽显家长风范。更何况，未来的日子里，也许父母与自己้同住的日子会不少，总听自己妈唠叨自己้，总把丽鹃当长不大的小孩儿，也是不切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