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少年蓦ย地一呆，老人仰着脸，静静地接下去说道：“但从现在开始，你所听到的，便都是真话了。近二十年来，众所周知，武林中计有十大名派，两大奇人。十大名派便是『少林』、『武当』、『华山』、『峨嵋』、『青城』、『黄山』、『昆仑』、『长白』、『南海ร』和『终南』等十派。两奇呢？两奇便是『十全老人』和『十绝魔君』！”
“而在二十年前的武林中，十绝魔君并无藉藉名。”
“十绝魔君的真正出身，很少人知道，那时候，大家仅知道他姓阴，名古希，武功颇็高，经常在邛崃山一带出没，如此而已๐。『十绝魔君』四字，起初ม只是他的自封，它之ใ为武林所承认，是在一个悲惨的故事发生之后。”
蓝衣少年忍不住脱口问道：“什么悲惨的故事？”
“有一年，十派掌门人，忽然在不同方式之ใ下，先后接获一份内容相同的请帖，请帖上这样写着：
司马威、阴古希谨订于本年八月十五日在邛崃十绝谷公开印证武学恭请
贵掌门人届时莅临作证
十全老人、十绝魔君拜启
到了八月十五日正，十派掌门人都到了，十全老人也到了。十派掌门人赴会的原因是为了请帖上有着十全老人的名字，而事实上十全老人事先根本毫无所知，直到此事在武林中沸沸扬扬哄传开来，他老人家始才获悉。”
蓝衣少年不由得又岔口问道：“阴古希怎可如此作法？”
“十绝魔君这样做，意义有两种：第一，他要大家知道，他是挑战者。第二，这是一种预ไ留退步的措施，事情传开，十全老人不会不知道，十全老人前去，固他所愿，设或十全老人置若罔闻，他威风已显，也好趁此下台。”
“十全老人乃一代长者，一身功力，已臻神化之境，领袖武林，垂数十年之久，他老人家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将麻烦找到他的头上，得讯后略一打听，闻知此人阴毒嗜杀，好色如命，不由得暗忖：『借此机会，为ฦ武林除去一害也好”
蓝ณ衣少年忙问道：“二人功力谁高？”
“伯仲之间。”
蓝衣少年忙又问道：“结果呢？”
“应邀与会者到齐之后，十绝魔君首先以地主身份致词道：『双雄不并立，余愿与十全老人作“轻功”、“暗器”、“内力”等三场比试，胜方主盟武林，败者自动隐名埋姓，永不得再涉แ武林中的恩怨是非。』”
“好狂！”
“第一场轻功，优劣难判；第二场暗器，秋色平分；”
“第三场呢？”
“第三场，较内力。十绝魔君命人抬来两尊石翁仲，放在筵前十步之外，然后立起身来，立掌遥遥一切，其中一尊石翁仲，立即应手分为ฦ两ä半。”
“好功力！”
“十绝魔君朝十全老人拱手一笑，傲然落坐。十全老人微笑不语，悠然自座中立起，也仿着十绝魔君的姿势，立掌遥遥一切，另外一尊石翁仲，也应手分为两半。”
蓝ณ衣少年不由又惊又喜，脱口喊道：“啊啊，三度平手！”
老人摇摇头，静静地道：“不！胜负已分！”
蓝衣少年一怔，忙问道：“谁胜？”
老人静静地说道：“十绝魔君！”
“啊！”
“同样的两尊石翁仲，十绝魔君劈开的那ว一尊，切断面平整如削，而十全老人劈开的那一尊，削断面却留有极细极细的十字裂纹，因此之故，这第三场比试应作十全老人稍逊半筹论。”
“唉！”
老人仰着脸，默默无言，蓝灰少年顿足一叹，大感懊ิ丧，头方垂下，心头一动，猛然忆及一事，不由得急忙抬脸道：“师父，你刚才不是说两人的功力在伯仲之间吗？”
“是的，师父刚ธ才这样说过，而现在，师父还可以说得更为肯定点，稍占上风的，应该是十全老人，而不是十绝魔君！”
“那ว么十全老人怎会失手的呢？”
“那不是失手的问题。”
“应该怎么说？”
老人没有立即间答，回过脸来瞥了爱徒一眼，跟着一声不响地立身而起，朝爱徒以目示意，静静地道：“到岸上去。”
上了岸，老人走近那株日间被他以掌沿切断的柳树，指着树桩向爱徒道：“到เ这里来，看仔细，孩子，看看切断ษ处有甚异状没有？”
蓝衣少年犹疑了一下，依言走了过去。这时红日虽落，返照之光却将整座-顶映射得特别光亮。蓝衣少年凝眸检视着那ว株柳树的横断面，看来看去，始终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若在平时，他早耐不住了；但现在情形不同，师父既然这样吩咐，其中ณ必有原因，于是，他只好重新里里外外地认真检查。
就在这时候，目光至处，他看出端倪来了。
他看到一丝极细的斧凿之痕，心头一震，暗忖道：“难道说”他不敢再想下去，悄悄抬起眼角，正好迎着老人朝他平静地望来的眼光。
老人注目静静地问道：“孩子，现在明白了吗？”
蓝衣少年低着头，没敢答腔，老人静静地接着又道：“昨天，师父在授完你们『绝户剑』最后一式之ใ后，曾吩咐你师兄下-去找一种开着小朵黄花的野菜，并吩咐你去-后砍柴，师父一人留在-顶做什么เ的呢？就是做这个，用利器将这株柳树砍断！”
微微一顿，接着又说道：“十绝魔君当年所做的，也差不多，只不过他比师父做得更高明罢了。”
蓝衣少年终忍不住抬脸不安地问道：“十绝魔君为ฦ了胜过十全老人，其不择手段，尚有可说，师父却又为ฦ了什么要这样做的呢？”
老人轻轻一叹，仰脸道：“十派掌门人，均为当时一代耆宿，尤以十全老人本人，更是罕世异才，照理说，十绝魔君的那ว次卑劣花样应该逃不过众人的眼光才对，可是，俗语说得对，关己则乱，十绝魔君能在第一二两ä场中跟十全老人分庭抗礼，事出众人意外，所以第三场比试开始时，十全老人本人虽能镇定如恒，但与会作证的十位掌门人，却已心神紧张得有点紊乱ກ了。看完那尊石翁仲的断裂情形，十绝魔君哈哈一笑，十位掌门人立即相顾失色。十全老人默然呆视了两尊石翁仲片刻๑，掉眼瞥了十绝魔君一眼，数度欲言又止，最后终于脸色一黯，朝众人拱拱手，一声不响地返身出门而去。”
蓝衣少年忙问道：“这么说，十全老人当时就有点疑心了？”
老人点点头道：“很可能。”
蓝衣少年着急地道：“那么他怎不当众揭穿呢？”
老人回头注目反问道：“揭穿什么？”
蓝ณ夹少年话到เ嘴边，忽然咽住，同时默默地垂下了头，老人轻轻一叹，重又仰起脸，微喟着说道：“十全老人是何等身份？无凭无据的事，叫他如何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