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爷爷见他拾了把筛沙用的旧筛子回来，接上花线，把筛子放进茅坑，一路将线牵进正房他的卧房里来，然后打开录音机后盖，把花线的这端接在录音机里。
“是幺毛嘛，老子还以为是哪里跑来的老毛子。”
他衙里用的鼓都是人皮蒙的，捆人用的不是绳，而是用皮条，皮条也是人皮的。那皮条的两ä端，一端是手拇指，一端是脚拇指。其野蛮程度简直令人发指。
唉，都说“百年修来同船渡，千年修来共枕眠。”我的前世也不知修了多少年呐。……
课堂“哗”的一声大笑，目光全都粘在了他的头上。当时他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转基因”和骂人话“杂种”联系起来，脸上挂不住冷笑着反击。
老田提了根木棍懒洋洋地来到他的身边，帮他把那堆因氧气不足而浓烟滚滚的书、卷、资料翻开，火苗轰的一声窜起。两人都不说话，心目中仿佛互不存在似的看着升腾的火苗。老田à不时地用木棍翻一下火，眼皮同时也翻一眼雷明。
今年石门一中，解“气球”绳的工作安排在高考的前三天。这安排即科学又合理，还带着几分人情味。既ຂ照顾到了学校对在校生的学籍管理，又卸掉了违规受处分者的思想包袱，让他们能轻装ณ上阵，参加高考。
农谚说得好。“立夏不下，犁耙高挂。”“夏至不栽，东倒西歪。”
“雷鸣。你在做什么เ？”
难。雷公电母是神仙呵，他们有时也把握不好，更何况人呢？
“谁是春蚕呵？”
“良心最好的那个。”
这话听上去似乎一窍不通，细想却又是诗的另一种解释，但却像咒语。雷鸣听得忐忑不安起来。姑娘们叽叽咕咕的说着你拍拍我，我拍拍你的出去了。留下他二人相互间呆呆地凝视，只听堂屋里谁先说了句：
“跛子进医院——自觉治脚”
“走，自觉。”
“走，不要烦人了。”这是韦英说的。
姑娘们都走了，雷明笑笑问：
“都走了。是你得罪她们了，还是我得罪她们了？”
“都没得罪，没听人家说‘自觉’吗？”
“哦，那我们就不‘自觉’了。”
“不包括我，这是我家呀。”
“那，我是厚脸皮了。”
“还好意思称厚脸皮，拿出平常对我的一半来，今天也不会这么丢â脸。给人家说得半句腔也答不上来。”
“反正我一张嘴也斗不过她们，干脆ะ就懒得和她们说。……你好像不喜欢我送你这条幅。”
“喜欢。”
“好象她们不喜欢。”
“给我的，不关她们的事。”
“对。我就怕你不喜欢。”
“喜欢。”韦蔚说着揭开包书的纸问。“这也是给我的？”
“嗯。”
“有这幅字就够了，我又不喜欢看小说。”
“志愿报中文系的人不读小说可不行，这是我们中ณ国最响誉世界ศ的名著，你是非读不可的。这可不是为了应付高考背背提纲和姓名的事，读它是一种享受，当你读到เ贾宝玉为ฦ他的丫环晴雯写的《芙蓉女儿诔》的时候，你就会为他的那种爱而感动，灵魂也会随着升华。”
韦蔚翻着书，认真地听他说着问：
“说完了？”
“完了。”
“怎么一个ฐ字也不给我写？”
“拿笔来，我现在写。”
“写自己้的心里话，不准偷别人的。”韦蔚说着把笔递过去，中途又突然把手缩回。“算了。不写了。”
“为什么เ？”
“我怕变成第二个ฐ陈文敏。‘头大像冬瓜，头发如乱麻。嘴巴像猪槽，唱歌像乌ไ鸦。’……”
韦蔚说的是上初ม三那ว年的事，当时有个叫陈文敏的女同学老给他递纸条，弄得他烦了，就写了这首打油诗给她。弄得那ว个ฐ同学好几天都没敢来上学。
雷鸣听她提起这事夺过笔说：“把‘对相’都给我了，难到就没照的了，你的头像冬瓜吗？”说着翻开书的扉页写道：
“祥云飘过西沟村，送个ฐ仙女下凡尘。
走路好比风摆柳，坐地犹如玉观音。
上山惊动阳雀叫，过河惊动龙翻身。
微风轻拂走莲步，歌喉展放像夜莺。
你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吗？
从前看像观音，朝后看像妖精。
观音给人敬，妖精为迷人。……”
雷鸣写一句，韦蔚站在后面看一句，看到这呼吸急促起来。问：
“像观音还是像妖精？”
“让我好好看看……”雷鸣说着放下笔调过头来。
“等等。”
韦蔚说着跑出卧房来到堂屋。这几天她在家学做了一件衣服，穿穿拆拆，修修改改了好几次才刚做成。她出去就是为了穿那件新า做的衣服。衣服用的是普通白布料，裁é剪得很和身，斜襟高领ๆ，领边及衣服的下摆都用青布滚着边，青布盘成的蜻蜓扣十分醒目，从领口上一路排下来，戏妆似的。她一面穿一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