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也不全是为了娘娘。”孙婉仪倒也不隐瞒什么，“娘娘许诺过事成之后会放嫔妾和水墨走，嫔妾自当筹谋助娘娘尽早ຉ扳倒慕容氏姐妹，达成所愿。宋小仪挡住了娘娘的路，就是挡住了嫔妾的路。死不足惜。”
姐姐一向是在有六成胜算的时候便会出手，何况这次是有八成的胜算，除去明明心知贤妃不会再孕，此次会被安排再度为贤妃诊脉ำ的，也八成会是上次的柳太医。
“自入宫后还从未与季妃打过交道，只远远见过几次，听雪见姑姑说过她性子是最平淡的，想必是个极好的人。”琉璃本觉得画像一事枯燥无味，一想到季妃，便觉得自己也安静了下来。后宫中实在是再难有这样的人了，在宫里的时日已经有几个月了，她早有耳闻，季妃相貌平平，出身卑贱，多年以来皇上虽并不宠爱她，但是每隔一个月或半个月的总要去她的咸安宫坐上一回，或喝杯茶，或与帝姬一同用膳，想必也是季妃使皇上觉得内心安宁的缘故吧。
张婕妤无语的用筷子拍了琉璃的头，“你真是心大。”
“太后去不去？”琉璃一边戴耳环，一边问。
这皇上，可是终于想起来有孕的史姐姐了？琉璃正替史姐姐高兴着，却听得脚步声一步步向自己的房间走来。
孙婉仪慌忙跪下，“娘娘！嫔妾不敢！嫔妾只愿此生终老宫中，请娘娘成全！”
“皇上，史美人刚刚有孕，臣妾觉得还是不要叨扰她了，不如去长春宫正殿吧。”
“是，小姐。”
皇后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到เ底是你的主意好，找你父亲调查了新晋宫妃的底细。本宫的人虽一早查清了这些人的身世背景，到底没有你这样事无巨细来的有用。”
众人齐齐跪下——“给皇上请安。”
她冷哼了一声，“本宫有什么福气，承蒙陛下不弃罢了，至于提点，更是万万不敢当，各位妹妹都有自己的本事，是得宠也好，无宠也罢，都是各人的造化罢了。”
丽嫔只是笑笑不屑言语。
“敬德妃蔷薇图，祝德妃心想事成。”
孙婉仪这时有点坐不住了，“各位姐妹，好是好，只是这样万一被德妃看出，万一惹怒德妃怎么处？若是皇上看到，又怎么处？”
“妹妹挂心，不打紧ู的。”
“太后谬赞了，儿臣只是为ฦ了为慕容家分忧。”
皇帝大笑，“你们听听，她自称貌若无盐，那今日诸人，全不能ม入眼了。”
母亲是夏家最受父亲喜爱的姨太，而夏家的权利却在嫡母的手中，母亲受尽欺凌。父亲无奈，所以将他们母女三人养在别ี院。
吟韵与夕颜的关系平日里便处的极好，听见夕颜这样问，也不急，只是笑着说，“说来也巧，那日在御花园，失了帕子的画师，如今竟已๐然是太子傅了！”
琉璃听到了外面的对话，执笔的手停了下来，她三步并两步走出内室，倒是把吟韵吓了一跳，“常在主子，你怎么出来了？”
琉璃自己也觉得是太过紧张了些，便随意的笑笑说，“在里面听闻那日的画师竟成了太子傅，觉得有趣，便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吟韵便放下了心，“谁说不是呢，我家小姐也道真是巧，昔日的画师一跃成了太子傅，竟是她眼拙了呢！”
琉璃亲自接下那ว画卷，“有劳韵姑娘亲自送了来，还替我谢谢张姐姐。”
“常在客气了，小姐还说，若不是当日常在执意等候，也就没了今日能结交下太子傅的缘分与福气，得了太子傅的画ฑ，到底是我家小姐改感谢常在才是。”
“什么谢不谢的，姐姐真是客气，若是谢来谢去，到显得姐妹生分了。”
“如此奴婢便回去向小姐复命了，如今快要入冬，常在好生休息才是。”
送走吟韵，琉璃迫不及待打开画卷。
本以为ฦ映入眼帘的是怎样的风景佳作，然而当画ฑ轴拉开后竟只有一首诗，苍劲的行书跃然纸上——
冬野萧瑟百花残，傲骨迎风耐其寒。
唯为严å冬添秀色，白雪深处掩芳妍。
风凛雪厉奈其何？笑对严君试志坚。
独居春头群芳妒，孤染雪香一绽颜。
落款处是细腻的小字一笔一画，水墨子文。
琉璃抚着画卷，心下生出浓浓的欢喜来，水墨子文。她读着他的名字，喃喃自语，“你是如何得知，我最爱的不是杜鹃，不是牡丹ล，不是秋菊，而是寒梅？你又如何得知，今日是冬琉璃的生辰？”
夕颜隔着偏殿的围帐，担忧的看着她。
今日的确是冬琉璃的生辰。过了生辰，小姐就是十五岁了。
皇上似乎是忘了吧，也是，毕竟只是个久ื居无宠的常在，皇上忙着准备出征，哪还顾得上？小姐本就不是真正的冬琉璃，这生辰不过也罢，本以为今日会相安无事了，谁想那画师偏生送了礼物来？
十五岁的姑娘，最怕相思。
而这个年纪的姑娘，偏生最爱相思。论说小姐的才貌性情，若是未生到夏家，原也该配一个ฐ水墨先生这样的才子，凑成一对才子佳人的佳话，可造化弄人，本就没有这样的命数，如何能奢望遥不可及的美好？
自己痴长小姐两岁，自己的家人也同样死于那场战乱，只是这样的道理，她懂，小姐会懂ฦ么？夕颜的眼神中有说不清的复杂情绪，她故意咳了一声，移步向前，“小姐，收起来吧，给旁้人看了去，难免落了闲话。”
琉璃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颤，小心翼翼的将画卷放进了自己的柜子里。
夕颜的眼神复杂，混合着同情与矛盾，“小姐，有些事情……”
“你不必说了，”琉璃硬生生的打断她，“我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