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泊昭没有出声，只攥紧ู了母亲的手。
凝香看了他一眼，几乎鼓足勇气，才将喉咙里的话说了出来；“这些天，宫里传出了一些流言。”
唯有凝香自己清楚，后宫中的确如梁泊昭所说，只有他和她，然而，他住于元仪殿，她住于凤仪宫。
凝香点了点头，双眸清亮温柔。
与梁泊昭在一起时，凝香的心里满是相公，如今见到了九儿，一颗心又重新被孩子填满，隔三差五，王公公总是会从宫里来到朗园，告知凝香皇上的情形，回宫后再将凝香母女的情形告诉梁泊昭。
“是，那时候我还不是皇上。”梁泊昭声音低沉，说完，淡淡一笑。即使寂寥，又是自嘲。
凝香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许是同为女人，许是自己้也曾两次在生产时差ๆ点丧命，深知女子产子的不易，得知玉嫔难产离世的消息，心里不免浮起几分兔死狐悲的凄凉。
并没人理会她。
凝香将心里话全说了出来，倒是说不出的松快，她从梁泊昭怀里抽出身子，看着眼前的丈夫，眼底满是柔情与依恋，她轻轻握住梁泊昭紧握的大手，细声细气的道；“相公，我把话全说出来，心里就好过了。我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想清楚了，若这一次，相公不要我，我也不想活了。若相公还要我，我就好好儿跟着你，其他的事，再也不想了。”
“那个梦里，我十六岁嫁给了相公，可嫁给你后，我对你很不好，我一直嫌弃你年纪大，嫌弃你没银子，就连烧饭洗衣也不曾为你做过，后来”凝香忆起上辈子的事，一颗心便是愧疚与羞惭，几乎不敢回头去看梁泊昭的眼睛。
凝香声音委实太小，以至于梁泊昭压根没有听清她再说什么，只微微皱眉；“你说什么？”
休憩时，有宫女端了清水上了马车，一面服侍着凝香匀面，一面轻声细语的说着。
她是不想做那个皇后，可更不想在拿到这样一封和离书。
凝香没有回话，只点了点头。
梁泊昭收回目光，对着屋外沉声道；“来人。”
“太后娘娘方แ才遣了人来，说玉嫔娘娘近日胎象不稳，太后这两日也都是留แ在玉茗宫照看着玉嫔娘娘的身孕，太后说皇上明日就要出征了，若有空，不妨去看一看玉嫔娘娘。”王公公好容易才将这番๘话说完，一颗心兀自怦怦直跳，一面说，一面打量着梁泊昭的脸色，眼见着梁泊昭面色如常，才悄悄抹了把冷汗。
凝香抱紧了女儿，只点了点头，细微轻弱的开口；“娘放心，女儿再不闹了，以后，会好好的当皇上的妃子。”
凝香抱着九儿，一路上都没有吭声，目光只落在马车一角，眼睛里空空荡荡的，似是所有的感知都消เ退了，只余下一抹酸涩。
离开了听香水榭，月竹跟在永宁身后，不解道；“公主ว，董妃自请出宫，皇上也分明是答应了，您又何须来阻止？她自己不惜福，甘愿折了自己的福分，干咱们什么事？再说她一直在宫里，旁人哪有机会接近皇上，怀上龙胎？”
“香儿？”他只觉头痛欲裂，声音嘶哑。
“不必多礼，”梁泊昭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顿了顿ู，王公公又道；“皇上还说，一切都由着娘娘做主，娘娘想住哪都成，若是对这听香水榭不满，其他的宫殿由á着您选，玉茗宫，合欢殿，长乐宫，就连凤仪宫也成，只要娘娘喜欢。”
“他死了。”永宁声音清寂，望着睿王的尸首，自言自语般的轻语；“为ฦ什么，为什么还要回宫来”
“相公”凝香攥住了他的胳膊，她不知要说什么，只余下呜咽，梁泊昭看着她的满眼的泪水，他勾了勾唇，眼底一片血红，只留了一句；“别ี再这样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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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子阔看着凝香的眼睛，他没法告诉她，他躲在她宫里，只因为她是梁泊昭最心爱的女子，他知道，梁泊昭今夜定会来玉芙宫中，只要他能忍耐，到时亦可给梁泊昭致命一击。
永宁没有出声，良久才说了句；“他既然敢进宫，想来已经做了必死的打算。”
“王兄！”少年面色变了，声音也是焦灼起来；“王兄明明知道刺杀之事是有去无回，祁王兄让王兄刺杀梁泊昭，也不过是利用王兄，若王兄得手，定北军群龙无首，祁แ王兄定会从川ษ渝卷土重来，将这天下收入囊中，可若王兄失手，又哪还有命在？”
男子一袭青衫，衬着眉目分明，清朗出众，见到月竹，袁子阔眉心微皱，已认出她是永宁身边的侍女。
说完，永宁顿了顿ู，隔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我只想要个孩子，其他的，我不想管，也无需去管，我只要一个流淌着他骨血的孩子，我就够了。”
永宁轻轻嗤笑，言了句；“舅舅倒是打的好算盘，他怕是忘了，我是大齐的公主，我身上流着袁家的血，梁泊昭，又怎能将袁家的女子立为皇后？”
“只有你，我只对你好。”梁泊昭摩挲着妻子细嫩的肌肤，话音刚落，又是深深吻了下去。
如此浅显的道理，为何要到เ如今才懂！
吴妈闻言，眼眸向前看去，果真见一辆马车大刺刺的斜在道路中央，挡住了凝香一行的去路，见那ว马车华贵，吴妈也压根没放在眼里，放眼整座京师，又有谁能尊贵的过凝香？吴妈仗着身后的主人，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对着侍从便是吩咐；“还愣着做什么？快将那马车上的人给王妃揪下来，伤着了小郡主，当真是该死！”
“相公，”凝香的声音轻而细弱，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我这些日子想了很久，直到刚才，才想明白。”“你明白了什么？”“你问我，心里还有没有你，”凝香看着眼前的男ç子，眼睛里并无什么神采，她微微摇了摇头，轻飘飘的吐出了一句；“没有了，我心里有的，只是从前的你，现在的你，不在我心上了。”
梁母不为所动，只皱起了眉头，道；“娘把孩子抱来，也是为了你好，不是我说你，九儿也快周岁了，你自个的身子自个ฐ还没数？娘刚才问过吴妈，这一年里，你明里是跟着泊昭，可暗地里你两连一日的夫妻都没做过，九儿再好也终究是个ฐ丫头，你不快些将身子养好，如何为泊昭诞育子嗣？这段日子，就将九儿放在娘这里，你回去好好调养下身子，尽早ຉ将你的不足治好才是。”
“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吃醋呢？”凝香声音很小。
凝香在后营，正守在摇篮前，哄着九儿入睡，听到脚步声，凝香抬起头，就见吴妈匆匆走了进来，刚ธ见到凝香，就是低声道；“王妃快请放心，奴才方才去瞧了，睿王已经醒了，军医也说，最凶险的时候已经过去，睿王年纪轻，往后在好好养个ฐ几日，就没什么大碍了。”
凝香没吭声，见九儿正吮着小手，对着自己咧着嘴笑。她的心头一软，不论睿王和梁泊昭之间究竟有什么过节，睿王也都是九儿的大恩人，若不知晓也就罢了，此时既然听到เ了，又哪能坐视不理。
凝香与九儿俱是留在后方，嬷嬷和乳娘照顾着母女两的起居，虽是战时，可一应用度仍是精细的，与在京师时毫无二致，凝香心里有些不安，只觉得铺张，听闻这些都是梁泊昭特地吩咐的，不安中又是夹杂了几分甜意。
“香儿”梁泊昭低声唤着妻子的名字。
凝香虽然出了月子，可生产时的亏空仍是没有补回来，一张脸还是苍白的，这些日子又一直是自己้带孩子，从不放心假手他人，别的女子坐个月子，都是要胖个一圈的，她倒是瘦了许多，就连原先怀孕时变得圆润的腰肢此时也是纤细了回去，衬着那绣裙虚虚笼笼的穿在身上，给人不胜凉风之感。
袁子阔不料祁王会冒出这么เ一句，当下便是哭笑不得，摇头道“六哥怎会如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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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泊昭一记冷笑，刚站起身子，衣袖便被凝香攥住，他握住凝香的小手，对着妻子言了句；“你放心，九儿不会有事。”
“哀家命你速速离宫，务必要尽快带着西北军进城，守住皇宫，以防贼子作乱，守护大齐江山，保护皇上性命！”
“老夫人不好了”
梁泊昭声音低沉而冷漠，一字字道；“先斩右相，在诛奸臣，最后杀了小皇帝ຓ。”
凝香倚着丈夫的臂弯，苍白的手指抚上了孩子的脸庞。梁泊昭手指粗粝，几乎不敢去触女儿，只怕会弄疼孩子娇嫩的小脸，他紧ู了紧妻子的身子，在凝香的额角印上一吻，轻声道；“眉毛和鼻子像我，眼睛和嘴巴像你。”